可惜时光不能倒流,命运也总是爱捉弄。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他总是想,若是他没匹配过那只恶劣的雄虫,他或许就能毫无芥蒂得接受虞澜对他的喜爱了。
他是一只千疮百孔的水桶,无论再多的水罐进来都无法装满。爱情不是万能药,谁都不要妄想能用别人的血肉来缝补自己的创伤。
或许结果都一样。
他已经……没办法相信任何一只雄虫了。
雌虫们也已经经历过太多蹉跎了。
所以有一天,他选择了离开。
再次出现时,他加入了当年声势浩荡的雌虫武装组织,也就是如今的反叛军。
帝国是个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所有与之做对的虫都会被碾碎成灰烬。
这一次,虞澜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如今的他身为帝国的缔造者之一,他有责任哺育这头钢铁猛兽。
但拼尽全力,在猛兽走上歧途时悬崖勒马。
“我做出了精神力舒缓药剂。”虞澜推了推眼镜。
两军对峙,他已经许久没见过阿卡希诺了。犹记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还在问阿卡希诺明天要不要他来接他下班。
如今的他却是憔悴了不少。看着身形也消瘦了不止一点。
那头让他喜爱的银白色头发也变得如杂草一样失去了原来的光泽。但此刻他也没有立场问出“你为什么不用我特意给你研制的洗发水”这类的蠢话……
……即使他满脑子最在意的仍是这个蠢蛋离开了自己却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虞澜默默地生气。
他皱着眉,他知道雌虫不过是想要获得喘息。可是当年那位上位者不肯,才招致如今的局面。
帝国应该做虫族的诺亚方舟,让生命在茫茫星海得以延续。而不是成为趴在一只只雌虫身上敲骨吸髓的害虫。
不是所有雄虫都心安理得的接受着这个畸形社会的示好。
但一些事不是所有虫都能做到的。
所以虞澜当年才会不顾所有虫的反对进入了帝国研究院。
如今,单此一句,就能击穿反叛军所有的防线。
没有虫会想到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因为这里没有虫相信“尊贵”的雄虫会抽出自己的血,然后把自己送下金字塔的顶端。
虞澜看着阿卡希诺异色的眼睛:“反叛军气数已尽,主谋难逃一死。
但你还有机会。
我的月亮,我现在是在策反你。”
对面的雌虫干巴巴笑了两声。
笑得很难听。
“你、你真的是……为什么啊?”阿卡希诺知道自己输了。或许站在他对立面的爱人,才能救这个溃烂的社会,他忽然泄了气。
军雌也不是铁石心肠的死物啊,虞澜也确实用自己的温柔扣开过阿卡希诺的心。
只是当年阿卡希诺害怕了。
是他错了吗?
不尽然。
枪林弹雨都不怕的军雌,却能被雄虫的爱意吓得落荒而逃。
他生来就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所以也不渴求能得到什么。
阿卡希诺不明白虞澜为什么会喜欢他,又为什么来劝说他。
“就因为当年我救了你吗?”
“……你是笨蛋吗?”虞澜都要气死了,果然军雌的结婚率那么低也不全是雄虫的责任。
“谁救了我我就要喜欢谁吗?”虞澜向前一步,“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灵魂。”
“帝国玫瑰是我的美誉,更是我的枷锁。他们希望我与其他雄虫一样混吃等死。践踏在雌虫之上,榨干雌虫,吸食他们的血与泪。
他们想一辈子躲在金字塔的最顶端,被其他虫服侍,直至退化成虫族最原本的样子!
‘没有雄虫是要出门工作的。’那群蠢货觉得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虞澜平静地看着阿卡希诺的眼睛。
“我是帝国的皇子,如果我不做这件事,那别人就更难做到了。
就算是天方夜谭,我也想在这个世界追求相对的平等。
雌虫的过度保护,雄虫的自甘堕落和规则的助纣为虐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改变它。”
阿卡希诺沉默了。
“我不相信雄虫,但我愿意信你。”阿卡希诺转身离开,“你不要让我失望。”他再没有回头。
“我绝不会让你失望。”虞澜眼中的光芒,犹如星空中闪烁的孤星。
不知道怎么救虫族,就亲自走一条条路去试。反叛军也好,皇室也好,不过殊途同归。只可惜胜者只能留下一个。
这次是虞澜赢了。
他也确实做到了承诺。
他的哥哥继位后,精神力舒缓药剂也随之上市,虽然不能做到完全代替雄虫的地步,但也使雌虫的地位缓步提高。
在阿卡希诺与虞澜的里应外合下,于星历1386年瓦解了反叛军。阿卡希诺戴罪立功,免除死刑,减刑为荒星劳改两百年。
或许这辈子他们的缘分到这刚刚好。
临刑前,阿卡希诺远远地望了他一眼。虞澜回之一笑,轻轻挥了挥曾经他们家门的钥匙。
虫族三百余年的寿数,阿卡希诺愿意让他此生剩下的光阴,完全属于虞澜。
……
星历1406年,震天的爆炸声打破午后的宁静。
帝国研究院在滚滚浓烟中倒塌。只是一瞬间,高楼大厦变成了废墟。
警笛声响彻首都星,反叛军的残党余孽被当场射杀。
虞澜躺在重症监护室醒来时,他那一生未掉一滴泪的雌父红了眼眶。身为虫皇的哥哥紧紧握着他的手。
他的身体毫无知觉。
他忽然明白,他看来是等不到月亮了。
“我知道的……”
虞澜微微扬起高傲的头颅。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的雌父。这位与虫皇相敬如宾两百余年,即使饱受折磨也没半分屈服的退位元帅,竟用无声的眼泪,砸在他冰冷的手背上……
自他研发的精神力舒缓药剂问世,他就预料过自己的结局。
他只是觉得可惜。
可惜……
脑海中闪过一双血红色宝石般的眼睛。
现在的他太累了,都快没力气说话了。
但是,他再不说,或许就没机会了。
“生老病死,我只是先走了一步。”
“遗嘱很早前就写好了,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帝国局势如今已明了,将来若有变数还请哥哥多斟酌。”
虞澜强撑着絮絮叨叨了很久,但终究还是越来越疲惫,“是我自己选的路。”
他心有所感:“最后一件事……帮我把这个给他吧。”
虫皇握着他的手,他静静闭上了眼睛。冰凉的玫瑰勋章汲取着掌心的余温。
几天后,讣告从首都星发出。
维克多·兰特,享年47岁。
在虫族寿命三百的虫而言,称得上英年早逝。
他最后选择的遗像也不是很好看。一看就知道摄影师毫无技巧可言。他梳着高马尾面无表情,原本应该戴着的金框眼睛被卡在胸口的口袋里。衣服的扣子规规矩矩扣到了最上面。
照片中,他正襟危坐在玫瑰园里。在阳光下金发白衣,年轻得骇人。
“怎么选了这张?”
虫皇皱了皱眉,他摸着相框低声问面容苍老了几分的雌父。他的弟弟,这么年轻,好像也从未离开过。
“这是那位拍的照片。”
虫皇沉默了良久,轻声叹气道:
“是吗……
弟弟喜欢就好。”
这本文以前发过,但我笔名转世了,在这里向以前收藏评论了这本的读者们说一句抱歉。
不是不写了,只是我写的好慢,没有灵感我就不写。或许只想写一点屎尿屁笑话和下半身,结果一开始写就情不由衷地大脑控制小脑,写出什么爱憎啊家国啊平等啊共鸣啊什么的胡思乱想,反而把自己逼到不知如何落笔了。
其实其实我不痛苦的时候根本不会想起写文,而“不幸”的是我经常感觉:生活就这样,已经很美好了(躺平[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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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玫瑰的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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