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去沙发上坐着。”
他催促道。
可雌虫不动。
他固执的跪在地上。
从周书白的角度看去，衬衫被血渍浸染，几处鞭伤从领口露出来，张牙舞爪的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他知道和雌虫说不通，却也一秒都不想在这里耽搁，索性直接打横抱起，下意识的避开明显有伤的位置，可惨无人道的惩戒哪里会为雌虫着想，所以抱起来的瞬间他还是能听到雌虫压在嗓子里的惊呼，但再无其他动作。雌虫似乎已经接受既定的命运，像是个破布娃娃一样任由雄虫对他动作。
他把雌虫放在软乎乎的沙发上。
可等他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雌虫又一次跪在地上。
“哎你怎...算了。”
好歹沙发下面铺了地毯，总不至于太难受。周书白由着他坚持，却也明白无论如何雌虫都不太可能听他的话了，索性直接自己上手，把雌虫上身的衬衫脱下来。
鞭痕混着刀伤，腰窝处还有一处烙痕，有些伤似乎匆匆止过血却又因为动作重新崩开，只看一眼周书白就差点直接吐出来。
他能猜到衬衫下的惨状，却也没想到能是如此，上药的手悬在半空，他甚至不知道几瓶药能不能治好加雷斯。
“我们去医院。”
他想拉加雷斯起来。
可雌虫依旧跪在原地，声音毫无起伏，平淡地诉说着雌虫强大的恢复力。
“卢卡斯阁下，您不必为我如此费心，这些伤口不碍事的。”
怎么可能！
周书白想故技重施，直接抱去医院，可这回雌虫却怎么都不愿意配合他，似乎是对医院这种地方极端抵触。
“...那我给你上药。”
没了法子，周书白只好又拿起被他丢在一旁的药瓶，小心翼翼的往伤口撒，可伤口太重，无论如何小心都免不了疼痛。周书白拿过沙发上的靠枕，塞在加雷斯的手里。
“要是疼的话，你就抓它咬它，就是千万别咬自己知道吗？”
雌虫一板一眼的回复说知道了。
可谁都知道这回答没什么说服力，周书白没信他的话，但看到靠枕被加雷斯老老实实拿在手里也就赶紧上药。
加雷斯稍稍偏头，瞥见雄虫眼底透出的担心，只觉得这个画面可笑的令虫作呕。
他觉得恶心。
初见时恰到好处的关心让他以为是难得一遇的温暖，惊鸿一瞥的相识是贪念的开始，可之后三番五次的偶遇让他不得不相信对方口中的命中注定，更何况对方的尊重与温柔让他以为他是一位与众不同的雄虫，于是日渐沦陷在对方的糖衣炮弹下，可命运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是他愚钝，直到药起效了才明白对方的用意，雄虫在他的质问下坦然的坐在一边，悠闲的夹菜吃饭，任由他跪在一边居高临下地观赏他被诱导剂折磨的丑态。
“怎么样？”
“要不要答应我的要求？”
“你做我的雌奴，把翅膀割下来给我，我就给你精神抚慰怎么样？”
他强撑着逃了出去，却被控告蓄意攻击。
而现在，虚伪的雄虫又开始他那一套戏码，裹着担心的外衣又想要他用什么来交换呢？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雄虫伪善的嘴脸，可雄虫不依不饶，他感受到翅囊被碰到。
“这里，是翅膀吗？”
他听见雄虫问。
“是，阁下。”
“还在吗，有受伤吗？”
抓着靠枕的手攥了又放。
“...还在。”
原来还是想要翅膀。
竖瞳乍现，利爪暗藏，可脖子上的铁环滴滴作响，像是地狱的催命符，他只能咽下喉头的甜腥。
“这是什么？”
周书白这才注意到雌虫脖子上的铁环，他本以为是给雌奴装饰用的东西，直到听见声音看到红光闪烁才发觉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可问出口了又觉得自己反应迟钝，一边是小白蛋抱怨着说你个看虫族文你不知道抑制环，一边是雌虫处变不惊的声音。
“卢卡斯阁下，这是雄虫保护协会特制的抑制环，黄色按钮是电击，红色是加强，绿色是解除，你可以开...”
“绿色的按钮是解除抑制环？”
“是的，卢卡斯阁下。”
雄虫的手在脖颈处徘徊，加雷斯下意识绷紧身躯以应对接下来的电击，可一瞬间，压制全然消失，刺入精神海的细针被连根拔起，他好像...
“滴——抑制环解除。”
误触，一定是误触......
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周书白干脆利落地卸下了雌虫脖子上的抑制环。
然后下一秒...利爪穿透脑袋。
[警告！警告！阁下生命力丧失！]
血污糊脸，朦胧间他看见一双流光溢彩的翅膀腾空而起。
[恭喜阁下任务成功！]
[奖励重生一次。]
下一秒，周书白睁眼，眼前是熟悉的电脑屏。
他不可置信的去摸自己的脑袋，那种死亡的气息似乎还留在身边，直到门被敲响。
“我刚刚...我是被杀了吗？”
[奖励完成。]
“说什么玩意呢你，今天交初稿，你弄完没啊？”
“啊？”
他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愣神的那几分钟，不知道是在回忆刺破头骨的疼痛，还是触碰肌肤的温度。
艹！
小白蛋！
“小精灵！”
苏墨被他神经质的动作吓了一跳。
“什么小精灵，你叫奥特曼也没用，老赵头说了今天交初稿，你记得去打印哈，他只看纸质的。”
说完背上包直接走了。
等周书白消化完把所有的一切归结于梦之后，他才意识到今天的重中之重——初稿。
一看电脑——
靠！
没保存！
他昨天竟然没保存！
啊啊啊他要杀了昨天的自己！
啊啊啊啊！
弄死他算了！
-
紧赶慢赶写了篇像模像样的结尾出来，周书白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温拿着打印好的初稿去见赵老师，却扑了空，同组的沈老师说赵老师早走了，你要不先放他桌上？
周书白几番犹豫还是决定给赵老师发条微信，要知道，他大学唯一一次挂科就是老赵头给挂的，本来以为老师看着和他们差不多大，可实际上是个老古板，凡事都讲规矩，一次迟到换来平时分零分，然后，他那门课期末不及格。
当然，《发展经济学》确实很难也是一方面。
但他也是真的怕老赵头再因为他这次迟到算他毕业论文不通过。
于是把初稿放在桌子上拍张照给老赵头发过去。
［论文照片.jpg］
［基于垄断经济模式下经济发展影响因素分析.docx］
［赵老师，我今天发烧起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论文放您桌子上了］
［我把电子版也发您了，希望您能帮我看看，谢谢老师］
树影斑驳，月影婆娑，周书白晃晃悠悠回到寝室，隔着门就听见苏墨打游戏的声音。
毕业临近，大部分人都出去找工作了，他们寝室也不例外，老大老三先后搬出去住，现在只剩下他和老四还在宿舍里窝着。他问过苏墨，不找工作吗？可那人笑着说都找好了，签了三方的，毕业了直接去就行，说完晃晃手机，又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
他一没经验，二没成绩，还没加过学生会，四年大学时光匆匆而过，他根本就找不到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该凭什么吃饭。
小时候的梦如今看来遥不可及。
周书白打开手机软件又投了几个简历才进门。
“白白你回来了？”
苏墨从被窝里钻出来冲他笑笑又继续打游戏。
“哎今天老赵头请假了你听说没？”
“请假了？”
周书白给苏墨喂了块糖。
“嗯，我去找他交论文，结果办公室里没他人。”
苏墨斜靠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说害得我昨天熬夜加点的赶论文，早知道他人不在我就不赶了。
“那我还给他发消息说我今天没按时交的事情，我这不自投罗网吗我，”
苏墨撇了他一眼，说你给他发消息了？
“当然，上次迟到他直接给我平时分记零分，我害怕这次他直接不让我过论文。”
周书白脱了鞋爬上床摆弄着手机又抱怨，早知道就不赶了，我昨晚写的没保存，今天起来硬生生把结论又重新写一遍，但肯定不行，还是得改。
“完全用不了，估计得重写。”
“那行吧兄弟，今天晚上你又得熬了。”
周书白打开电脑改了两段觉得困，夜深人静，往对床一看才看见扬言打一晚上的室友早睡着了，他又想起那个似真似假的梦。利爪刺破脑袋的疼痛犹如实质，可那一切又如同儿戏，系统大言不惭的说任务是拯救加雷斯，可转瞬之间任务就被判定成功，他白天一直在着急赶论文，但等到夜深露重的夜晚，他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那只是个梦。
那金碧辉煌的房屋，团团锦簇的星云，甚至是那模糊却又惊艳到不可一世的翅膀。
它不像这世间的任意一双翅膀。
他不可能想象出这些。
但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去过另一个国度。
除了这些记忆。
也许是他这几天被论文折磨的太过痛苦。
高强度的集中精力是件很伤心神的事情，一整天的高度紧绷突然卸下力来，疲惫感也就随之而至，模模糊糊间，他一头歪倒在被窝里，电脑滑到床上，倔强的手指还在动作，就在跌入梦乡的瞬间，周书白还在想他这次有没有保存？
他真的不想明天再重改一遍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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