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孩童和弱者施暴者最为下作。倘若这种行为由同类以互相示威和取乐为目的而做出,则性质更加恶劣。
花豹与雄狮捕猎羚羊幼崽尚且符合生物本能,吞食身为潜在威胁的同族也可以概括为天性使然,但眼下的事情真正践踏到萨克帝的底线。
他不需要忍让不合理的事物,而是选择直接捏碎。
整座安贡犹如空旷又拥挤的坟场。
对面做得很干净,除了特意留下的这只雄虫外,并未遗漏任何可供挽回的部分。
反而是雌虫尚有存活。它们隐藏在犄角旮旯的缝隙间,不消多时便被揪出。
每一只留在大祭祀场的足肢种都反应各异,流露出喜悦大笑的没有笑太久,头颅和腐蚀性的血液一同溅落。
畏怯求饶的被一并收押,等待之后的盘问。
核心种最后存留的一丝程序正义,在这种时候反倒显得犹如枷锁诅咒。
片刻的时间血水没过脚踝。
这行为犹如示警,将不可违逆的铁律焊进虫群的意识。
需要救治的幼虫已被提前送走。
就在漆黑异化的雌虫转身准备做出下一步指令时,突然有沉默待机的灰翅发出了啼鸣。
“地下结构在改变!”
这只虫很年轻,刚稳定在成年期没多久,因此也带着点莽撞的劲头,在所有成员全部屏息凝神时突兀地打破沉默,当场嗡嗡嚷出声。
对方的信息连接器上呈现出扫描模型,原本位于下方的空洞区以一种悄无声息的速度变化。
这一现象极其怪异。
高位雌虫的听觉和嗅觉相当灵敏,如此程度的崩塌所引起的震颤本该让他们提前警觉。
然而事实是,包括萨克帝在内的所有作战部队一无所察。
就连汇聚成洼的血水都平静无波。
“撤离!”
直觉先于理性做出预警,这种野兽般的敏锐曾无数次救过他的命。在这一瞬间,极度不安的情绪席卷了萨克帝,让他毫不犹豫地放弃探索,立刻急退抽身。
“这些等待处理的投降虫……”
还有不明所以的随行者在表达疑惑,想要请示具体步骤。
“立刻撤退!”
年轻的示警灰翅所展示的立体模型中,地下空洞与所有族群成员仅仅一臂之隔,几乎立刻就要接触到地表,双方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这样可怖的情形,核心种只在一种记录里窥见过类似的端倪。
——阿卡夏裂隙。
深渊的产物无视空间和时间,坍塌时的叠震与人类认知中的“震动”不尽相同,几乎是一种静谧且温顺的吞噬过程。
先是潮汐泛涌上来,紧接着便是坍缩本身。
它们难以被提前侦测,更像是柔和的潮水,轻易地漫过生命的堤岸,卷走所触及的一切,然后分解。
能源星Ja的矿区严禁一切火器和现代化工业设备,只能靠雌虫手刨,仅仅因为裂隙本身的不稳定性注定了它脆弱又易碎,容易造成坍塌,甚至连星港和所有生产链都坐落于星球背面、远离能源石采集区的地方。
人类也是如此,时至今日仍旧以最为原始的方式开采着昂贵的星核能源。
然而他们刚刚一路扫荡进来的时候,火力全开,铲平了小半个星球。
三处叠加的裂隙就足以令整个卡姆兰星域化作鬼蜮,数百年前人为撕开的阿卡夏直接吞噬了法赫纳和一整颗首都星。
这是比天灾更倒霉的灾厄。
萨克帝一把扯起最近的几只灰翅,将他们扯向飞行器的方向。
叠震一旦开始就很难停止,无数曾经的历史已经证实了这一点。潮汐的扩散只是一个预兆,还远没到将周围所有卷入其中的地步。
下一秒,以安贡为中心,地面陷落。
指数级的污染源节节攀升,潮汐正由中心向外,波纹般缓缓扩散。
一切有形或无形之物一旦被观测到,便有概率被列入可使用的名单。克里沙想从卡姆兰掏出法赫纳的残存模型,阔翅种亚王虫以遭受异种污染的异兽为父本进行幼虫培育。
而足肢种的亚王虫之所以研究新型污染武器……是因为它的整座大祭祀场建立在一处小心隐藏的阿卡夏裂隙之上。
萨克帝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的鳞在一片片炸开。
这才是对方搞出所有操作的原因。
它们将雄虫和幼虫当筹码,吸引灰翅舰队的总指挥降至地表,并非只是为了简单地发泄怨气或示威。
无论来的是萨克帝还是克拉克,只要踏入安贡,必然会因为所见的事物而震怒。
从最开始,敌人就将攻击目标锁定在了灰翅族群的领导者身上,并且精挑细选地准备好了足以令其失去理智的馈赠。
它们要高高在上的战争疯子彻底发狂、陷入癔症与暴怒,然后再干脆将这难以战胜的敌人推落深渊,让其永远沉没在污染的潮汐中。
理解狙掉头部便能扭转战局的,并非只有核心种。
所以对方献上如此大量的族群雄虫和幼虫为诱饵,甚至不惜连部分直系雌虫部队都一并留下当成伪装,只为了把灰翅的领袖和同盟者彻底埋葬于此。
太过光明正大的圈套,因为做得足够决绝野蛮、舍弃了足够大的成本,反而令人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但足肢种的目的,显然并未以它们所期望的形式完美达成。
克拉克因为负伤,在人类的劝解下暂时止住了征伐的脚步,罕见地选择留在太空等待。
亲临现场的只有萨克帝。
和之前的小规模污染不同,这场坍塌几乎让所有虫猝不及防。
靠近中心区域的几只灰翅瞬间陷入黏稠的泥沼。
无形的潮汐飞速侵蚀所触及的每一寸地表,浸润附着在那些堆叠的尸体周围。
经历过之前令克拉克负伤的战役,所有灰翅成员都时刻随身携带了小规模吞噬型武器,和他们当初在卡姆兰使用的差不多是同一种东西,但那些绒丝蔓延的效率远远赶不上殂陷破碎、污染扩散的速度。
色彩艳丽的细细触须成片枯萎,来不及争夺养分便被蚕食瓜分。
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他们携带的量不足以应付如此大规模的爆发。
靠近中心区域的灰翅当场被扯住,无法移动分毫。冰冷的阻力攀附住他们的身体,紧紧地勒缚限制住所有可能的动作。
紧接着这一初步连锁反应影响到了外/围,一切尚且活着的生物——包括植物在内,都发疯似地开始卷缠猎物。黑色的液体不断滴落,拖曳出**的痕迹。
虫族吞噬了足够多的糅杂基因,适应性很强,就算暴露在潮汐之中也不会立刻受到负面影响。
然而和破碎状态中的裂隙正面遭遇,又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让所有虫返航!”
将身边几个还在懵圈的倒霉蛋一把塞给陷入深度异化形态的部下,萨克帝振动翅翼掉头冲向更深处捞那些动弹不得的族群成员。
人类对于阿卡夏和异种潮汐的畏惧几乎深入骨髓。
在法赫纳回归星海的现在,再也无人能够封闭那些微小的缝隙,只有尽可能地隔绝远离。
身处卡姆兰的时候,核心种并未亲身接触到污染源。
这种东西实在是脏手,警惕的本能被很好地延续了下来,即便换到一具全新的身体里也无法提起尝试的劲头。
结果现在他一头扎进其中自由泳。
潮汐和污染物如流水般围绕在他的身侧,萦绕一瞬。
很难形容这种感受。
本身无形无色的东西粘稠得如同拥有了实体,再稀薄也架不住如此高密度的井喷。
伸手扯出几只无法移动的灰翅,拉动他们时仿佛在同深不见底的泥沼角力,是核心种未曾预料到的吃力。
当几枚萝卜从坑底被拔出,那些灰色的鳞甲上已然浸染出斑驳的黑色痕迹。
这是被污染的特征。
萨克帝顾不上其他。虫族抵抗力足够强,技术也足够发达,只要能够活着回到战舰上,总有治愈的办法。
“走。”
他说。
一次叠震从发出前兆到真的坍缩具体要经历多长时间无人知晓,继续滞留下去必定会全军覆没。很久没感受到脑袋挂在皮带上连跑带颠的感觉,差点让他重拾旧梦。
然而下一秒,巨大的吸引力将他猛地向下一扯。
脚下,原本支撑着他身体重量的地面彻底碎裂。
整场变故发生得过于突然,一直关注着地表情况的太空舰队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遥远待命的虫群监控到这不合理的发展,一瞬间警报疯狂作响,几乎震动整个舰桥。
先前送达的幸存者直接被送去随行的战备后勤舰接受紧急抢救,没有虫觉得会出问题。
银灰色的雌虫正在修复翅翼,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但效果一言难尽。
直到凄厉的预警长鸣响彻所有船只。
过于冰冷的潮汐,在爆发时呈现在巨型指挥光屏上的,却是色彩极其瑰丽的分布图。
仿佛一只巨型的冥河水母轻盈游曳于星球表面,轻而易举地覆盖住原本安贡所在的位置,漾起的水波一环环地向外扩散。
又像是弥漫不定的极光,明艳的气辉每一秒都在展现出新的变化。
处于治疗状态中的亚王虫坐起身。
“萨还没有回来?”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却还是以疑问的形式被提出。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看着屏幕沉默了下去。
???救命是我表达有误,是夸夸喜欢的小作者,不是夸夸我,不是夸夸我!
以及,约了一点主CP和副CP的新图。
所以十二月份这个故事,可能会有新的,封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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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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