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让几只失败族群的所有权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只是很少会有闲得没事干的虫族会浪费自己的资源这么做。
真正的岔子反而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格拉再次见到黑色核心种的时候,对方才穿上没几天的外套破得像个蜘蛛网,连个呼吸缝都遮不住,有一种旧地早期解构主义的美。
萨克帝出门的时候没喊醒他,主动给精神萎靡的小雄虫放了一天假,并且随手把天选打工虫恺摇过来看家。
被威胁过的中等种根本不敢踏进对方的巢穴和里面的雄虫say hi,于是它像只大型看门狗似的在街道上转来转去,一会蹲着一会坐下,直到核心种回来才匆匆离开。
一进入巢穴,萨克帝就看到睡了一整天的白色雄虫迷迷糊糊地从窝里爬起身,并且在嗅探到熟悉的信息素之后,连眼睛都没睁开,尾巴便已经轻快地摇晃起来。
但随着那两双眼睛眨了眨、视线逐渐变得清晰,雄虫露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以雌虫的保守程度来说,这种情况算得上少见了。
“啊。”
格拉盯着对方,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核心种飞快地找条毯子把自己裹起来。他在大祭祀场和一群威武雄壮的工雌打得衣服飞飞,然后一路大摇大摆地披着鳞片走回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不得不说任何品种的生物学坏都比学好容易得多,三个小宇宙循环前他还宁愿套着外骨骼肌行动,现在已经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地当街半/裸/奔了。程度和人类训练完彼此光着上半身、勾肩搭背地去冲凉一样。
但是看到格拉的第一眼,他的道德感就开始警钟大作。
对方是雄性,然而虫族的雄性和人类的雄性完全不是一种东西,虫族的雌性也和人类认定的雌性毫无关系,这种错位经常把萨克帝的性别认知系统搞混乱。
最后他得出一个废话文学般的结论:只要是和自己性别不一样的虫子,就统统当成异性对待。
“你、你怎么了?”格拉结结巴巴地问。
萨克帝言简意赅:“打了一架。”
究其原因,今天看比赛的观众对高位核心种连吃带拿的举动气到爆炸。
这场比赛原定是失败族群的倒霉蛋们继续对战其它工雌,但萨克莱临时紧急横插一脚,变成了他和那五只半死不活的虫子面面相对。
他还在担心出手太重把对面捶死,然而那几只虫子根本站不住,一倒倒一片,横七竖八地趴在地上。
失败者应该被拖上高台施以惩罚,但萨克帝一口气把五只奄奄一息的雌虫全部打包带走了,昨天献祭赛侥幸没死的几个工雌完美组成一个外带全家桶。
卡塔向安贡的其它管理员提供了能源石,它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若无睹,观众对此却不买账。
它们入场是为了看头壳乱飞,而不是恶心的团结互助。
几只暴脾气的虫子当场冲下大祭祀场,和核心种打成一团。
萨克帝才不惯着它们,一拳一个软壳生物。
这个族群的习性和Ja自由野蛮的民风如出一辙,向来谁拳头硬谁说话,好声好气的商量毫无用处,那就把搞事情的刺头全打趴下再谈话。
虫族是集体行动的生物,一点火星子都会引爆厮杀,于是整个大祭祀场炸翻了天。之前被萨克帝揍服的几个“好同事”帮着核心种殴打观众,观众还分成了核心种粉丝派,煽风点火叫好派,给核心种一点教训派,以及无所谓我就是想打架派。
一时间翅膀触肢满天飞,嗡嗡嘶嘶的声音要将巢穴掀开。
在这种混乱场合下,萨克帝秉持着嘎嘎乱杀、谁靠近揍谁的原则,硬是在身边拉起了一个安全区。
其它虫族马上发现了这一点,以那群喊他一起晒翅膀的同事为基础,一大堆相同阵营的虫子全挤在核心种周围,围成一个防御圈。
只要有任何干架的工雌想突破这个防御圈,就被坐在高高的虫堆上面的核心种抽回去。
黑色的雌虫拎着一个倒霉蛋肇事者的尾巴,把对方轮成了大风车,防守得滴水不漏。来看比赛的观众基本上全是中低等种,他可以一个打三十个。
直到其它管理员开始喷洒驱逐剂,这一荒诞的闹剧才算结束。
这种驱逐剂更像是信息素攻击,味道刺鼻到几乎令核心种的信腺和呼吸系统整个罢工,所有雌虫都像是遭到臭鼬偷袭的狗一样,中低等工雌对这种驱逐剂的忍耐度更低,此起彼伏地疯狂喷出嘶嘶声,骂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没有祭品的献祭赛、遭到破坏的规矩、一堆被抬出去的观众,以及充满了难以描述的味道的大祭祀场。
堪称Ja有史以来最离谱最抽象的一次比赛。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卡塔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搞出点灾难性的东西来?!!”
如果它是人类,那么它看起来已经要高血压发作了,“喀特拉的巢穴就在大祭祀场的根部,一旦惊动到它、发现你在它的竞技场里搞这种事情你就死定了!”
萨克帝一边嗯嗯应付着“下次一定注意”,一边指挥着身上挂彩的同事帮忙把那几只失去意识的战败者族群的工雌给搬走。
老年管理虫气得用光屏猛抽了几下核心种的脑壳,除了把光屏打弯之外,毫无用处。
黑色的工雌带着一群虫子,扛着他的外卖全家桶,溜溜达达地去了趟星港。
这支奇怪的队伍走在街上,回头率高达百分之百。
现在他有了一群天选打工虫,快乐就在一瞬间。
在更换主人后,小破船还是第一次迎来这么多乘客,萨克帝把那五只倒霉蛋轮番扔进治疗仓里进行了一通抢救操作。
之前的献祭赛太过惨烈,眼下这些侥幸存活的失败族群依然呈现出一种残缺美。它们今天是被强行驱赶上场的,走都走不稳。
以至于打比赛的萨克帝几乎还没动手,这些老弱病残就倒了一片。
他原地站桩捡漏。
难怪那些观众愤愤不平。
其中一只中等种的雌虫刚被放进治疗仓就醒了过来。它的整个胸口被撕开,萨克帝毫不怀疑攻击再深一点中央的心脏就会被捣碎。
“你……”那只工雌发出虚弱的声音,它的异化状态呈现出一种泥土般的柔和深棕色,一眼就注意到了站在一堆中低等工雌间的萨克帝。
高大的核心种冷酷无情,抬手摁下放水键,哗啦啦灌进来的修复液当场把对方断断续续的嘶鸣给堵了回去。
他现在不想听到废话。
仔细盘了一下账,他发现打工仔确实变多了,但是能源石变少了。这场稀烂的比赛根本拿不到奖励,他之后得自掏腰包补给卡塔,很可能会因为殴打观众而额外赔款,这让萨克帝牙痒痒。
并且一下子还多了五张吃饭的嘴。
他要想办法赶紧修好这几只工雌,然后把他们统统赶出去干活。
最大的贯穿伤很快得到了治疗,但那只深棕色中等种的远比看上去的更加固执。
对方摇摇晃晃地爬出治疗仓,第一时间再次靠近核心种,以一种四肢着地的蜷缩姿态伏身于地面,所有异化的鳞片都艰难地收回皮肤下面。
失去鳞的遮蔽后,之前献祭赛留下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便毫无遮拦地展现在这具身体上。
萨克帝不得不又一次感叹了一下虫族顽强的生命力。
但凡换成一个人类胸口大敞、全身是伤地放置一整天,早就成功升天了。
“您……救下了我的族群。”对方发出对高位种表示恭顺的嘶嘶声,做出臣服的姿势,短短的翅翼紧贴着身后。
面前的黑色工雌面无表情,懒散地坐着,遒劲有力的尾鞭轻轻扫动,身后站着一堆勉强算得上是同事的冤种雌虫,像是给老大压场子的小弟那样自觉。
“我有事情要你们做。”
那双金棕色的瞳孔看起来如同蛰伏的野兽,即便没有异化,也令直面这双眼睛的虫族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虫子之间并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中等种毫不意外地接受了对方的说辞,将头颅垂得更低。
一切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
它听见黑色的雌虫哼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明天再说,先把你的同伴救活。”
紧接着核心种仿佛习惯性地补充了一句:“货舱里有吃的,吃完自己找地方睡觉。”
然后萨克帝把忐忑的棕色中等种留在船上,原地解散了自己的同事,一路晃回巢穴。
小破船的密钥经过升级,添加了他和格拉的生物信息,不用再担心被其它虫子零元购开走。所有武器也锁了起来,以中低等工雌的身体素质,很难徒手掰开舱门。
除非这群虫子自己想不开从船上溜出去,不然确实没什么继续留下观摩治疗过程的必要。
但是刚一进门,看见白色的雄虫,萨克帝就突然想起了自己衣服飞飞的事实。
大祭祀场的一场混战没有伤到他,却伤到了他的衣服。
一场比赛献祭一件外套,真是高昂的代价。
格拉因为核心种脸上那干巴巴的表情笑出声,一头扎进对方的怀里,拱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毯子,小尾巴飞快地摇。
前一天因为雄虫精神萎靡,而没有体验到这种热情欢迎的萨克帝,难得感到了一种仪式缺失的不足。
人类可以在短短几天内就养成一个习惯,习惯的力量过于可怕。
他现在已经很习惯推开门就能接住一只扑棱翅膀的小雄虫了。
比起对方一脸郁郁寡欢的神色,他更乐于见到格拉精神奕奕的样子。
于是核心种顺手将对方抱起来,毯子很大,足够裹完他之后,再用多余的边角料一并裹住一只雄虫。
对方在毯子里拱来拱去,像一只猫猫虫。
“明早带你去星港。”萨克帝说,自然而然地摸了摸格拉的小翅膀——真的很好Rua,丝滑体验。
“我找了几个……义务劳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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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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