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世界意识碎片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死板没有半点情绪的声音，“封未雪，你杀了男主。”
封未雪睁大眼睛，端地是一副无辜的神情，“别胡乱冤枉人，我可没杀他，谁晓得他非要死呢，真是浪费我一片好意。”
“轰隆！”雷声越发大了起来，水已经快淹没凉亭，宫人惊惶地四处奔逃，唯有暗部的人如雕像一般沉默地护卫在封未雪身边。
“男主死了，世界会崩塌，封未雪，你也会死。”
封未雪身体一僵，像是被掐中了死穴一般，一副面无表情的沉默姿态，他看着那隐现裂痕的天空，沉声道：“你不是说之前已经循环好几次了，那这次，当是能重来才是。”
“封未雪，我是最后的碎片，能量耗尽，就再无机会。”世界意识碎片直白地揭开了封未雪的小心思，“不要再试探，保护好男主，好好做任务，至少你还能再活五年。”
封未雪攥紧掌心，指骨捏的发白，“哈，男主还需要人保护？任务不做又如何？凭什么我只能活五年？”
“封未雪，没有时间了，我会把最后的力量给你，让你可以看到世界的真实。这次时光倒流，我将收回世界给予男主的庇护力量，请保护好他。”世界意识碎片平静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话中毫无商量的余地。
“咔！”封未雪最后的意识里，天空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片片苍穹碎裂，所有的人与物皆成了幻影一般被吸进一个漩涡之中，他也失去了自身的存在的概念。
“...草民也愿略尽绵薄之力。”
耳边嗡嗡的，封未雪身形微晃，那手指竟直接戳进了贺观山的眼睛里，感受到指间湿润的触感，他连忙收回手，使劲用对方的袖子擦了擦。
看着跪在地上，现在眼睛被戳得泛红的贺观山，他这才有了实感，对了，他是封未雪，刚刚世界都塌了，都怪男主非要寻死。可恶，他现在不仅不能让对方死，还得为了自己的命保护他，呵，大不了最后一起死，说不定还能再重来一次。
虽是如此想着，可封未雪知道，没有机会重来了。他感受着体内出现的力量，如被牵引一般看向了天空，之前蓝的澄澈的天空，此刻在他眼中却有着一道细长的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痕，蔓延到无尽的天边。
他收敛好所有思绪，俯身将贺观山的头掰着朝向天空，轻声道：“你看见了什么？”
贺观山忍着右眼的痛楚，顺着封未雪的举动看向天空，沉声道：“天空，太阳，还有云。”
“还有呢？”
贺观山抿唇，难受地眨眨眼，不耐地说道：“飞鸟。”
封未雪松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空上那道黑色裂缝，“暗一，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回陛下，太阳，天空和云。”
“嗯，答得很好。”封未雪恢复散漫的姿态，亲切地说道，“传朕口谕，让户部给暗部拨一千两银子，暗一你也好好休息几天吧，轮换着守卫，才有更多精力为我好好办事。”
“是，谢陛下恩典。”暗一单膝跪地，郑重地行了一礼。
贺观山眼睫微颤，看着两人，简直要气笑了，小皇帝什么毛病，这暗卫答的和他答的不是一样吗，凭什么厚此薄彼。
封未雪赏完后，这才像是想起了还跪着一个人一般，看了过去，对方那只红通通的右眼尤其惹人注目，“快找人给贺公子治治眼睛，当然，为了避免他伤到御医，还是先把他内力封了吧。”
“暗一。”
暗一领命，不顾贺观山的挣扎，利落地几下就封了贺观山的穴道，截断了他的内力。
贺观山简直要恨毒了这小皇帝，但却仍是只能忍气吞声地问道：“陛下，臣的眼睛无事，可否直接放臣归家。”
封未雪凉凉地瞥了贺观山一眼，“你刚刚还说要尽绵薄之力，现下莫不是想要反悔，或许，还是应该让你变成太监才好。”
贺观山没来由地一阵心悸，眼前发黑了一瞬，有种死过一回的错觉，他定定地看着小皇帝那绣着金龙的常服，低声道：“臣不敢，臣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好，那你就暂且留在宫里吧，毕竟朕还没想好，有什么要你做的。”
“陛下...”封未雪提上来的小太监轻声提醒道，“后宫还有一些老太妃和几个未承受恩宠的妃嫔，贺公子是个男子，这怕是...”
封未雪轻戳了一下绿鹦鹉的小脑袋，语气感慨，“后宫竟还养着那么多吃白饭的人，长寿啊，你带人去将我那些有名无实的妃嫔都遣散了，剩下的无处可去的老太妃，就都迁到城外的避暑行宫去吧。”
说着，他再次看了眼被扶起的贺观山，“至于贺观山，就先带去养心殿吧。”
“是，陛下。”小太监长寿原不叫长寿，叫六子，多亏陛下赐名提拔，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所以，只要对陛下无害，陛下说什么，他都不会有半点疑问的，哪怕是遣散后宫，往养心殿塞一个封了内力的大男人。莫非，陛下不爱红颜爱蓝颜。
贺观山错愕地听着封未雪的安排，踉跄了一下，养心殿？他难道要和这有病的小皇帝住一起？这小皇帝到底打得什么鬼主意？
要是能解开穴道就好了，凭他的内力武功只要不对上一堆暗部的人，哪怕是森严的皇宫亦来去自如。
封未雪站在廊下，看着天空正中的悬挂着的太阳，那道裂缝宛若深渊巨口要将太阳甚至整个世界吞噬一般，尤为可怖。
“叮！请完成今日暴君任务。”
听着那熟悉的死板电子音，封未雪险些气笑，他知道世界意识碎片消失的干干净净，毕竟力量都到了他手里了。
只是对方像是要恶心他一般，偏偏留下一个系统程序般的死指令，每日都要提醒他做日常任务，还有未来重大节点出现时的必做任务，真是令人不爽。
他转身，不再看那横亘整个天空的黑色裂缝，他倒要看看，不做任务会怎样，呵，做暴君会死，他就不能做明君吗。
“臣见过陛下。”什么事也没有的贺观山，眼睛仍微微泛红，他刚送走御医，就看了站在门口的封未雪，一时间脑子抽了般，“不知陛下所来是为...”
说了一半，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养心殿，作为皇帝，封未雪回来再正常不过了，反而是他站在这里，甚是突兀。
封未雪提着鹦鹉，随手将笼子挂在廊下，意味不明地笑着，“朕当然是，回来陪贺公子用膳，烈日高悬，贺公子不饿吗？”
作为习武之人，一通折腾下来，其实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贺观山抿唇，硬邦邦地回道：“谢谢陛下。”
东暖阁，贺观山看着眼前一堆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药膳，眼皮直跳，不得不斟酌着开口问道，“陛下，这是...”
“哦，”刚拿起筷子的封未雪双手搭起，面带笑意说道，“这是药膳，朕身体一向不好，贺公子吃了也能补补身体，不妨事。”
从小到大身体康健，几乎没吃过几次汤药的贺观山看着桌子上的几道药膳，鼻腔里满是令他难受的气味，还是没能拿起筷子，“陛下，哪怕是药膳，也该试毒了再呈上来才是，这菜品看着完好，不知...”
封未雪置若罔闻地夹起一块山药，放入口中，看着贺观山勉强的神情，轻嚼慢咽后，才从喉咙里发出清脆的笑声来，“贺公子不必担心，呈上来前我已经命他们分了一小盅，都已试过了，安心吃就好。”
虽然有了世界意识碎片给的能量后，封未雪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身体应当好全了，但不妨碍他吃几天药膳补补。
看着贺观山仍未动作，封未雪笑了笑，拿起布菜的公筷来，给对方夹了一筷子折耳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贺公子，吃啊。”
贺观山这下子脸真要绿了，折耳根怕是这桌菜里味道最大的了，一股令人恶心欲吐的腥臭味直扑而来，叫他想要落荒而逃，塞北的草根都没那么难吃，这皇帝什么毛病。
他想拒绝，可一抬头，却看见封未雪吃了一筷子折耳根，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询问他为什么不吃。
想到几乎堆满小碗的折耳根，贺观山面色略微狰狞，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几个字来，“多谢陛下，臣不敢不吃。”
那么腥臭都吃进去了，这小皇帝什么毛病。
封未雪笑着看贺观山皱着眉头低头吃草，时不时喝几口莲子芡实粥才勉强吞咽下去。他舌尖一顶，将那折耳根，又叫做鱼腥草的菜给悄无声息吐到帕子里，扔到地上。
呸，这是什么药膳，太难吃了，以后还是不让御膳房做这个药膳了，吃着都觉得寿命少了一截。
用完膳后，贺观山整个人都蔫了，肉眼可见的不在状态，一副失去魂魄的模样。
封未雪眉梢微挑，拂手令宫人撤下未吃完的药膳，好心嘱咐道：“贺公子看来尚未好透，还是去偏殿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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