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一切的一切,最得利的,都是你。”
“如果是从被人陷害的困局里挣脱出来也酸的话,那本王的确是得了利。”
“是吗?”沈暄说:“但殿下恐怕没有算到一件事。您派去那人没死,兄长和颜姑娘昨日将他偷偷带了回来,幕后指使是不是你,一问便知。”
楼缜瞧着他,轻笑说:“本王昨日的确也派了人去,正如你兄长所言,看热闹的事情谁不喜欢?但若说出手的刺客,还真与本王无关。阿暄,你的确很聪明,很会唬人,但在径州用过一次的招数,你以为本王还会上当吗?”
沈暄也不露怯,“是不是唬人,那人醒来自有分晓。只是殿下,有句话我不吐不快,想要杀人,你杀便是,左右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死了也无伤大雅,但你为何要让人对我兄长下死手,昨日若非有颜姑娘在,只怕我兄长非死即伤。”
原本还算镇定的楼缜此刻终于显露出一些困惑,“对沈旭下死手?”
“刘胜就在喻王手中,是生是死,都是他一句话的事,他有什么必要自己人坐在那里,却还专门找一个刺客来赶在刘胜开口之前将人刺杀?”沈暄看着楼缜的眼神十分愤怒,“既然不是他的人,那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有殿下了。”
“那本王又有什么必要?”楼缜嗤笑一声,“沈家如今在本王阵营,那么沈旭自然就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在一桩对本王没有任何威胁的小案子中,本王为何要如此?”
沈暄凝视着他,“只要沈家的支持就足够了吗?颜如玉,西北军权,不都在殿下的算计之中?颜如玉如今显然是对我兄长有些意思,兄长若死了,颜如玉的婚事就不会有任何变数。殿下,还需要我说的更清楚吗?”
这话说得实在有理有据,而且串联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怔了一下,楼缜扶额轻笑着,“沈家人果然各个精敏。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沈家吗?他们说沈大人沈夫人必定是在何处动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否则两个穷乡僻壤出来的,何以至于生下三个才能出众的孩子?尤其是你,从前瞧着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闲散的皮囊下藏着诸多惊喜,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沈暄冷声哼道:“风言风语。”
“重要吗?事实上,你们沈家三人展现出来确实如此,不,说实话,是整个沈家,从沈大人高中探花那日开始,沈家就一直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楼缜对这话不予理会,绕着沈暄走了半圈,扬起下巴,一副清高的模样,“但这件事你还真是猜错了,本王的确意在颜如玉,但也犯不着用沈旭来换。”
“口说无凭。”沈暄讽刺说:“殿下您说沈家已经在你的阵营中了,但这话您自己相信吗?有些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您说这样的话,问过喻王殿下了吗?”
喻王先前在宫宴上对沈暄的试探也是落在众人眼中的,那些官员各个都是人精,不会看不出来针对背后试探可能性的意图。
真真假假掺着说,这些话楼缜显然已经相信了大半,如今沈暄又故意往楼缜心窝子里刺,试图逼问出更多,但楼缜还真沉得住气,也不恼怒。只是,楼缜盯着他看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说:“你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和本王的三哥还真有些相似。你和他之间,真的只有救命之恩吗?”
沈暄没料到楼缜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你恶心人还真有一套。”
楼缜勾着唇。“孩子心性。”
这话说得让沈暄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内心的怒火无处宣泄。“你在转移话题。”
“刺客的事,本王的确还拿不出证据来,但有一件事说出来,或许能让你对本王多几分信任。”
“什么?”
楼缜的话音很轻,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其实本王也不是不明白,你们如今立场暧昧不明,无非是想以此威胁让本王将沈昭扶为正妃,给她一个保障。本王也不怕跟你说句真心话,身为皇室中人,婚事本身更多的便是政治属性。你们心中应当也清楚,嫁入天家,相比于位份,更要紧的是信任。”
他高昂着头,慢慢走着,“正妃如何,侧妃又如何?不止是本王,大皇兄乃至将来三哥身边,都不可避免会有形形色色的女人出现。当日宫宴上你不是没见过喻王妃,本王记得小时候,两人是如何海誓山盟,可到了今天这地步,皇嫂不照样还是受委屈吗?心性没了,身子也垮了。本王与昭儿的情分虽不至于像皇兄皇嫂,可我们毕竟多年夫妻,也有情分,哪怕不是为了沈家,本王也可以做出承诺,永远不亏待她。”
“是吗?”沈暄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但对楼缜的话却不敢苟同。
对着刚见一面的女人就能大献殷勤,外出公干从来不拒绝旁人送的女子,这不叫亏待,还要怎样才算亏待。
楼缜看出了沈暄的油盐不进,也不为这些小事争辩。不过很快沈暄就明白他如此沉得住气的原因了。
“本王不屑使一些阴私手段,可若是有必要,像即刻拉拢沈家,也不是没有办法。”楼缜看着沈暄的眼眼神中闪烁着一样的光芒,如同毒蛇般森寒。他慢吞吞抛出一个重磅炸弹,说:“如若昭儿怀上身孕,你们还有的选吗?”
“你!”这一声不啻于平地惊雷,沈暄大怒,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上前一把扯住楼缜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敢!”
楼缜也不反抗,反而又笑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吗?从前不与昭儿要孩子,无非是还没到用孩子的时候。今日你既怀疑是本王要杀沈旭,本王也不妨告诉你,一个孩子就能做到的事,本王不会蠢到要走那么多弯路。”
他轻轻拂开沈暄的手,看着哑口无言的沈暄,笑说:“你怀疑的事,本王会去调查的。但沈家若是再与本王作对,那你和沈旭便等着做舅舅吧,阿暄。”
楼缜拍拍沈暄的肩,转身走进了客房。沈暄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站在院子门边,沉沉凝望着楼缜的背影。
楼缜的话简直再一次刷新了沈暄对他无底线的看法,但他心里也清楚,作为沈昭的丈夫,他们两个人有孩子不过是早晚的事。现在沈家人还能挣扎一番,可一旦有个孩子在他手上,即便再不认同这个人,沈家也没办法脱身了。
为了那个位置,楼缜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利用民脂民膏拉拢各怀心思的官员还不算,甚至还要利用自己的妻儿。沈暄心里忽然间恨意滔天。
可是内心越翻涌,他的情绪却越发冷静下来。他想,科举之后,他一定要去做官,最好就是去大理寺。
从前他想这些,无非是给自己找条后路,可今日之后,他有了新的目标,他决不能让楼缜做皇帝。这样一个自私自利,虚伪狠毒的人,如果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至高无上的权力,那其他人又该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这不仅仅关乎他自己,关乎沈家,更关乎天下每一个人。
大理寺能接触到的案件最多,如果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能最快顺藤摸瓜,查出真相。他要借由大理寺的权力维护公理,守护每一个惨遭压迫的百姓,尽可能多地阻碍楼缜。
浅淡的瞳眸里泛着寒光,沈暄想,如果春闱顺利地话,他需要墨砚帮他再去联系楼川,让楼川帮自己入大理寺。
下定决心,收回沉甸甸的视线,沈暄转身离开。只是他脑中千头万绪,思虑过多,没有注意到院外那颗粗硕的枯树后,站着一个人。
是沈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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