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肚子骂完涅桀祖宗百代,谢寂燃终于想起来自己方才大开杀戒沾了满身鲜血,得赶紧沐浴。
以前在战场上沾血的时候不少,有时探索完一个星球,全身好像在血水里洗过一遍。
这种高强度的脱敏治疗,再讨厌过敏源的人也会无感。
怀孕后谢寂燃的身体比之前敏感不知多少倍,那种对血的厌恶情绪也重新出现。
但肚子里的魔胎需要血气生长,尤其喜爱魔气浓郁的血肉。
谢寂燃深受其扰,一边讨厌,一边又忍不住渴望。
说来说去都怪涅桀。
谢寂燃走进寝殿时,一位人身蛇尾的男子立即迎上来,伸手扶住他的腰身,关切道:“魔妃殿下可是又腹痛了?”
“嗯,两天一小闹,三天一大闹,这小魔我迟早弄死他。”谢寂燃不着痕迹地躲开青棘的手,没注意到蛇妖闪过失望的竖瞳。
他没告诉青棘自己腹中的魔胎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
一来没有必要。
二来……青棘只是个妖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当年他刚穿进这本书时受伤严重,身体退化成只有半根拇指大小的小蜂,在一场大雨中被当时已经是魔尊的涅桀捡到。
涅桀见他长相奇异,与寻常蜂妖很是不同,便将他带回魔界当了逗趣的小宠。
直到百年后他化形,因他相貌实在出色,才纳入后宫。
谢寂燃凝视着青棘同样出色的侧脸,说起来对方还是涅桀见他无人作伴才送来的。
化形后涅桀只看了两眼便兴致缺缺,把人撵走后就迫不及待拉着他芙蓉暖帐度**。。
外人都道魔妃谢寂燃得魔尊盛宠,几百年如一日,风光无限。
这么说倒也没错。
他自嘲地笑了笑,大步往浴池的方向走去,对身后的蛇妖说:“不要再叫我魔妃了,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魔尊,青棘你升官了。”
说到这谢寂燃回过头,笑容说不出的肆意张扬,好似肚子已经不痛了。
青棘被他的笑容感染,追上他道:“好的魔尊大人,浴池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还按照您的喜好熏了香。”
等被服侍完脱衣进了浴池,背过身时谢寂燃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在我出来前,把折戟叫来。”
他的语气没变,青棘没注意他的异样,应下声便出去了。
氤氲蒸腾的池水中,谢寂燃沾水的指尖划过腹部,原本光洁无瑕的皮肤此刻布满狰狞可怖的黑色纹路。
似缠绕猎物的黑暗荆棘,又似扭曲丑陋的鳞甲,交错混杂成一道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隐隐有翅翼的形状。
这是魔尊的魔纹,原本生在涅桀背上。
谢寂燃过去时常见到,每当指甲划过皮肤,总有溢出的魔气玩闹似地磨蹭他的手背。
很烦,还有点痒。
但在三个月前,这个图案出现在了他肚子上。
每个魔族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魔纹,它既是身份的象征,又是力量的源头,越是复杂就越是强大。
谢寂燃不可能认错。
原先他和那些魔主一样,以为涅桀真的渡劫成功,但看到腹部的魔纹,不安的感觉让他有了另一种猜测。
他在魔宫的藏书殿待了三个月。
原本因怀孕想杀了魔尊的心思在走出来的那一刻涌上了顶点,恨不得马上就把肚子里的东西弄出来掐死。
这狗魔害他!
与母体同生共死的夺舍秘法,他竟然夺舍了自己的亲儿子。
噬魂附体咒,魔族古籍上的咒术,素以阴毒邪恶著称,连生性狂妄的魔族都望而生畏,列为禁术。
此咒必须以一个施咒者的直系血脉作为载体,在其还在母亲体内未成形时就强行吞噬血肉和灵魂。
被夺舍的血胎会十分痛苦,身体被搅碎重组,灵魂扭曲膨胀直至被消化,转而让施咒者的魂魄与母体链接。
母体生则施咒者生,母体死则施咒者死。
唯一的好处就是母体可继承施咒者身上大半的魔力,直到施咒者安全降生。
古籍上没有说此咒术对母体会造成什么伤害,甚至在腹部出现涅桀的魔纹之前,谢寂燃都毫无感觉。
但他听说过涅桀是怎么出生的。
传闻中魔尊涅桀在其母妃腹中孕育百年不见生产迹象,是在一个极阴极邪的夜晚,生生破开肚皮爬出来的。
他生下来便以不合常理的速度长到成年模样,以手为刃斩杀了身赋魔龙血脉的上任魔尊,也就是他的父亲。
龙翼和龙骨以及老魔尊的头颅被打造成了现在的魔尊宝座。
可以说如果涅桀不是因为渡劫而死,他可以统治魔渊千秋万代。
谢寂燃不敢赌涅桀对自己的感情,他确信以涅桀的阴狠无情,完全有可能将他的死列入自己重生的计划中。
魔胎一出生,他必死无疑!
谢寂燃花了三天找出涅桀对他施了什么咒术,剩下的时间全都在寻找解咒的方法。
所幸最后真的让他在一本破旧的笔记上找到了——
就是得到传说中可移魂嫁接、有体外孕子之效的星魂转生珠。
而他正好知道这珠子在哪里。
“尉迟渊,看来这次真的不得不见了。”谢寂燃以手撑腮,仗着没外人在兀自发呆,美其名曰沉思。
穿书前他被宇宙粒子乱流击中,理应粉身碎骨,醒来后却失去记忆,退化成完全虫化的幼崽。
化形那天谢寂燃恢复了记忆,同时觉醒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他穿进的这本书叫《逆转命格:仙王的逆袭之路》,是一本升级流的古代修仙文。
星魂转生珠就在男主尉迟渊的手里。
而他的“亡夫”,上一任魔尊涅桀,是这本书的终极大反派。
可笑的是,自己必须依靠其保命的灵宝在龙傲天男主眼里,只是无数大小机缘中最微乎其微的一个。
作用是让失去生育能力的天阶神兽延续血脉。
谢寂燃最厌恶的就是延续血脉!
感受到母体骤然波动的情绪,腹中尚且没有自我意识的魔胎跟着一起激动,让谢寂燃本就不适的身体雪上加霜。
他死死按住平坦还未显怀的肚子,尽量无视忽然涌上来的呕吐欲,企图让这闹腾的孩子安静一点。
他雌的,又想骂涅桀了,谢寂燃使劲攥紧拳头。
作为雌虫,从生下来他就被教育要以雄虫为中心,在家从雄父,出嫁从雄主,他的一切包括整个人都是雄虫的。
雄虫,雄虫,雄虫,那些恶心的雌虫表面把雄虫捧到了天上,实际只把他们当做维持繁衍的生育工具。
明明整个星际没几只雄虫,他的世界里却全都是雄虫!
只需要口服液瓶底那么多的雄虫信息素,就可以让普通雌虫放弃尊严,跪下摇尾乞怜。
而那些自诩高贵的上层雌虫,却可以把雄虫当作玩物肆意蹂|躏。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
谢寂燃不愿意,从他出生到死亡,从未雌伏过任何一只雄虫,包括穿越后,也是那个狗屎魔尊在下面。
只是他没想到雌虫在上面也能怀崽。
所以他付出了代价,上一条命已经不属于自己,这一条命也正在走向死亡。
太阳穴感受到压迫,谢寂燃头疼欲裂,闭上眼,眼前就出现无数双手和无数双眼睛。
油腻的手在肆意抚摸着他的身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让人反胃的贪婪化为浓浓的黑雾。
“你那个没用的雌父已经死了,精神域暴动死的,没有雄虫的安抚他什么也不是。”
“雄子,我要雄子,你得给我生一只!”
“雄虫殿下点名要你,偷着乐吧你,切。”
……
一张张疯狂丑陋的脸在谢寂燃眼前闪过,最后变成一道高傲矜贵的背影和那人转过头时惊慌的表情。
“过了今天他就是我的虫,他一只受过伤的老雌虫,到时候由不得他不生。”
谢寂燃唰的一下从浴池里站起来,急匆匆地披上衣服,随便找了个容器就低头吐了出来。
这次他吐出来东西了。
是刚才吃进肚子还没消化完的魔心。
想起那些玩意就恶心,谢寂燃痛快吐完之后看了眼手里的东西,然后静默了一瞬。
居然是涅桀用来装某种不可描述膏体的玉瓶。
上宽下窄,里面的玉露已经用完大半。
——
谢寂燃出去的时候,魔将折戟已经在寝殿等候多时,身边还站着他的双生兄弟沉沙。
相比哥哥折戟,修为稍高的沉沙更加沉默些,两人都是涅桀的心腹,对魔尊无比忠诚。
谢寂燃相信以那个魔医传播消息的速度,折戟肯定已经知晓了自己夺权之事。
折戟看上去接受良好,见谢寂燃出来便开口道:“魔尊大人,外面的魔族尸体已经处理干净,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
这人居然也改口这么快,谢寂燃以为至少要拉扯好几轮,这两兄弟才会愤愤不平地屈服。
谢寂燃挑眉,看了一眼不说话但神色平静的沉沙,又看向他,“你们就没什么想问本座的吗?”
上任魔尊渡劫失败这事是绝不能传出去的秘密,这次他们来的人少,他一个人可以对付。
他不怕野心蓬勃的魔族们得知魔尊陨落的消息,怕就怕让那些自诩正道的修仙者知道了。
比起率性的魔族,他们才是一群从不守规矩的野蛮人。
所以寻找星魂转生珠一事,只能由谢寂燃亲自去。
“没有。”折戟摇摇头,“尊主渡劫前就交待过我们两兄弟,不管发生何事,好生对待魔妃殿下。”
听到这话谢寂燃只想冷笑,可不得好生对待吗,他要是日子不到就死了,肚子里的魔胎也活不成。
想笑只在心里笑就好,他面上表情不变,正色道:
“这段时间本座有些私事要处理,可能很久不会回魔渊,前魔尊信任你们,我也一样,希望你们能将魔渊上下打理好。”
闻言折戟沉沙两兄弟对视一眼,对着谢寂燃同时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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