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云开半月前接下宗门下派的任务,带领几位师弟去往百里外的茂云山寻取炼制小还元丹所需的灵草。
本以为只是寻几株草药,没什么难的,谁知刚进山就遇到一只练气七层的妖兽,穷追不舍,极其难缠。
向云开的修为为练气九层,在众随行弟子中属最高,对付一只七层的妖兽绰绰有余。
不曾想这妖兽竟是一只筑基期母兽的幼崽。
练气与筑基看似只差一个大段,实际却有天壤之别,贸然对上有如螳臂当车。
就是十个练气大圆满的修士也打不过一个筑基初期。
而灵鹤宗的弟子至今只有大师兄尉迟渊一人修为达到筑基境界。
因此每年宗门大比的胜者都毫无悬念。
向云开作为二师兄,又是宗主之子,虽有不服,却无法做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是有壁的。
幼崽横死激怒了母兽,妖兽当即发狂,追逐不止,众人躲闪不及,伤亡惨重,只得暂时下山休养。
山下最近的镇子叫鸿仙镇,是远近最富庶的镇子,每日清晨的早市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向云开伤势较轻,吃点疗伤的丹药没几日便好了,但有些弟子的手臂都被生生咬断,只能静养。
这天他又被一个受伤严重的师弟哭缠,“二师兄你再给我点丹药吧,这几颗固元丹根本治不好我的伤!”
固元丹只能固本回元,让原本浮动的灵气稳定下来,用以治疗皮肉伤收效甚微。
灵鹤宗弟子每月的丹药都有限额,根据修为高低分发,修为高得的丹药自然种类多、品质高。
而修为低的,有就不错了。
向云开心中厌烦,本想将人推开,但还得维持师兄仁爱的形象,随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金疮药扔给那弟子。
“你快回房好生休养,师兄我还有些事要出去办,还有什么问题等回来再说。”他声音和缓道。
“多谢师兄!”那弟子感动地走了,刚转身向云开的脸色便拉了下来。
不想在客栈里多待等着其他师弟上门,向云开就算无事也得强装有事上街。
然而没走多久就见不远处的菜摊附近围满了人,偶尔爆发出嘈杂的争吵声。
向云开不是爱看热闹的性子,却被那人群围在中央的男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人虽只着粗布麻衣,背影却修长窈窕,似盈盈的柳,似苍劲的竹,与这纷乱的闹市格格不入。
系着灰布带子的一截腰肢窄细而不失力量,身后垂落的系带随着男子躲闪的动作扬起优美的弧度。
他面前站着个满身绫罗绸缎却气质庸俗的男人,笑容淫邪,推搡间露出了男子的半张脸。
白玉无瑕,秾艳无双。
向云开心念一动,随即便注意到对方含泪的潋滟美眸,漆黑莹润,眼波流转间摇曳生姿。
他眼尾泛起桃粉的红痕,剔透的热泪溢满眼眶,将落未落,白面粉腮犹如含苞待绽的花蕾。
明明已经委屈到了极点,却强装倔强,不愿让晶莹圆润的泪珠滚落下白皙的脸颊。
向云开想,那人莫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幅模样会叫人更想欺负,恨不得这泪落下来才快意。
思索间他已经走上前,穿过人群来到男子身边。
见那满腹肥肠的男人还想伸手摸身边人的脸,向云开当即举起未出鞘的灵剑挡住他的动作,抬手将人震开。
男人手一麻,后退两步疼得呲牙咧嘴,看了一眼冷着脸的向云开,不甘心地朝谢寂燃继续发难:
“谢季你别不识好歹,你一个穷苦的农家子,家里人又全死光了,跟了我贾少爷有的是荣华富贵可享,哪用的着这般劳碌。”
“你死了这条心吧贾乾,我谢季就是死也不会跟你!”
谢寂燃扯着袖口掩面拭泪,羞愤欲绝的模样让人忍不住道一句宁死不屈。
那贾少爷还想上前,这次向云开没有留手,直接一脚踹上他胸口,踹得他一屁股摔到地上,吐出两口老血。
“少爷!”身边小厮忙将他扶起。
“行!行!你们俩给我等着!”贾少爷捂着屁股站起来,舍不得瞪谢季,便怨毒地刺了眼向云开,放下狠话匆匆走了。
没了热闹可看,周围的行人没再逗留,没过多久鸿仙镇的集市便恢复人来人往,叫卖的、赶集的络绎不绝。
谢寂燃垂眸抹泪,麻布材质的袖口粗糙,蹭得原本淡粉的脸颊愈发嫣红,如出水芙蓉般清透动人。
他伤心地啜泣了许久才想起身旁的向云开,慌忙抬眸道谢,“多谢…仙长相助。”
目光流转间长睫上的泪珠滑落,仿若初晨花骨朵上清冷的霜露,落在向云开的心头,让人恍惚了几秒才找回神智。
谢寂燃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掠过向云开手里流光溢彩不似凡物的长剑,眸光一闪,再次道出感激之言。
“若不是仙长,今日谢季怕是就被那贾乾欺辱了去,实在感激不尽。”
“无事,举手之劳而已。”向云开习惯性回道。
往日为表师兄仁义,他也顺手救过许多受难的凡人,但从未像这次般心热,同时有些后怕。
若是今日自己没有及时将人救下,那这谢季恐怕真被贾乾强娶了。
想到这般貌美的谢公子要委身给那种肥胖粗俗的男人和那人离开时放的狠话。
向云开不免担心自己一走,那人会再次带人回来生事。
谢寂燃将方才争吵时踢翻的草篓扶起,蹲下身将掉在地上的草药一株株捡回。
向云开正思索着如何安置他,忽然眼神一凝,俯身握住他的手腕。
掌下触感虽细腻柔滑,他却顾不得心猿意马,急道:“居然是百灵草,谢公子是如何得来的?”
百灵草正是炼制小还元丹所需的灵草,虽不罕见,但远近只有茂云山上生长。
向云开的手劲很大,谢寂燃不适地动了动手腕,“回仙长,草药是自那茂云山上采得。”
“实不相瞒,自家中父母亡故,谢季便一直靠卖草药为生,山上野兽横行,十分凶险,若仙长想上山,还请小心行事。”他提醒道。
向云开听后有些心疼,他与师弟们刚从山上下来,怎会不知其凶险,谢公子竟然靠在山上采药糊口,说不定哪次就回不来了。
想到这他坚定了要带谢季离开的心思,缓声道:
“不用以仙长称呼,在下向云开,那恶霸方才走时说过还会再来,谢公子日后可有打算?”
谢寂燃闻言面色一白,摇摇头勉强露出个苦笑。
“自然是没有的,谢季无权无势,无力反抗那人,左右下次来集市,寻个偏僻的地方躲着就是了。”
向云开听后下意识捏紧了掌心的皓腕,心中不自觉生出些窃喜,诚恳道:
“不瞒谢公子,在下师从灵鹤宗,弟子列中排行为二,若谢公子不嫌弃,可随向某回宗再做安排。”
向云开想得很好,谢季有灵根最好,到时就是师弟,让他搬到自己院里,朝夕相处,自己也能照拂一二。
若是没有灵根,他便向父亲请示,让他跟在自己身边伺候,肯定比留在这鸿仙镇拿命换钱,还要时刻提防恶霸欺辱好。
“真的吗?”谢寂燃听后神色激动,仿佛看见了希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汩汩地流下面颊。
他另一只没被向云开握住的手搭上他的手背,急切的样子好像生怕晚了向云开会反悔。
“怎么会嫌弃!谢季做梦都像摆脱现在朝不保夕的生活,我一人孤苦无依,只求有个安然栖身的地方便好。”
谢寂燃哭得梨花带雨,嘴里不停说着感谢。
向云开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填得满满的,前所未有的充实,情不自禁回握住手背上触感温凉的素手。
得知向云开正需要百灵草,谢寂燃大方地将草篓里的草药全数送给了他,在人邀请他一起回客栈时却拒绝了。
“向大哥,我先回去收拾衣物盘缠,很快回来。”向云开再三要求他改口,谢寂燃只能称他为向大哥,叫得人一本满足。
和向云开分开后,谢寂燃保持着仿佛刻在脸上的微笑,温软柔和的模样却在转身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指尖轻轻抚摸过被向云开捏青的手腕,腕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青紫格外显眼,衬得他肌肤冷白如雪,但这青紫却在眨眼间消散。
“不枉我在这破镇子上演了这么久的戏,终于把人等来了。”
谢寂燃慢条斯理地将脸侧的碎发拢到耳后,浓墨般的羽睫遮住眼底冰冷的神色。
原以为还要多拉扯几回,没想到鱼儿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他举手投足间皆是撩人,惹得过往行人的目光不停在其脸上流连,驻足目送他朝贾少爷离开的方向走去。
——
“啊啊啊,谢季你竟然敢打我!疼死本少爷了!”
“别、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救命啊!!杀人啦!!!”
贾乾满脸青肿,倒在地上狼狈地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本就胖得看不清五官的脸此时更是被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跟在他身旁的两个小厮分别被谢寂燃一脚踹晕,就倒在他身边,搞得他想喊救兵来帮忙都不行!
“呜呜,爹!娘!快来救救孩儿,孩儿快被这人打死了!!”贾乾跟猪哼似的哭得凄惨,丑得人不忍直视。
他现在十分后悔惹了谢季,本以为是个逆来顺受的娇弱男美人,没想到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玉面修罗。
阎王来了都得敬他三分!
悔恨间谢寂燃又朝他脸上踹了一脚,不耐烦道:“闭嘴,吵死了!”
贾乾赶紧闭嘴,灰黑的眼泪从眼角委屈地流到耳朵。
谢寂燃按照书中内容,早早地等在这男主宗门师弟必经的鸿仙镇,本打算直接找个路人摄魂,该怎么演戏就怎么演戏。
若向云开注意到自己,到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勾着人带他回宗,就像方才那样。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谢寂燃还没找到摄魂之人就被这恶霸找上门当街调戏。
虽然最后顺利成章达到了目的,但对方出言不逊,谢寂燃可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他痛痛快快把人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觉得没了趣味才施施然离开。
“你得庆幸刚才你的猪蹄没碰到本座。”
路过倒在地上像死猪一样的贾少爷时,谢寂燃阴冷的嗓音不怒自威,贾乾狠狠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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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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