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从密道逃出,他怕是也死在宫里了,只可恨沿路闯入的人家个个尖叫出声,找到机会就要逃跑,倒害的他不能停留治伤,实在可恨。哪怕杀了也不能泄愤。
“你们的银子和药材放在哪里,带我去!”殷弘烨冷酷地命令道,刀又往里挪了一分,江辞的脖子上出现一丝血痕。
“别...别伤公子,我带你去。”易了容的柳明在雨中低着头缩起身子,尽量压低了声音,连忙上前带路,要将人带到仓库去。
殷弘烨未察觉出什么只挟持着江辞往里走去。
江辞心中百转千回,复杂万分,皇宫怕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大变故,才登基的殷弘烨都受了如此重伤,那么,他可以将对方的命留下吗?
他还记得,原书中,殷弘烨视百姓如寇仇,只顾与世家争权,极尽压榨百姓,哪怕丢下盛京逃跑,还是苟延残喘了两年,利用大义害死了无数忠臣良将和无数百姓。所以,还是就让他死在这里吧。
“砰!”殷弘烨捂着伤口,命柳明打开箱子,果然几箱都是雪白色的银锭和名贵的药材。
他满意地笑了笑,将人放开,一脚将门踹上,下一秒却是扬起了手里的刀。
“你要杀了我吗?”江辞仰头轻声问道。这熟悉的声音让殷弘烨有些晃神,下一秒江辞揭开了自己的脸上的面容,那动人心魄的容颜照亮了只有幽微灯火的幽暗库房。
“沈辞!”殷弘烨一时间痴了,整个人松懈下来,江辞趁机拉开距离,可下一秒,他恢复清明,将刀向前,“你怎么会在...”
“砰!”江辞手臂前伸,一块半人高的巨大青花岩从指尖前方的半空中出现,猝不及防间,将重伤的殷弘烨整个人给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那石头将人砸倒后,滚落到了一边。
“公...公子!”柳明捂嘴小声惊呼,他家公子竟然是神仙吗?
“柳明,我稍后再和你细说,捆好他。”江辞凭空拿出绳子抛了过去。
“好,好的,公子。”柳明连忙接过绳子,上前将人绑了起来,他可是练过的。
看着绑好的人,江辞这才放下一丝戒备,上前蹲下身来,手里还拿着在人晕厥后抢夺过来的长刀。
他冷漠地用手探听心跳后,迟疑了一秒,下一刻却是毫不留情地将刀举起直接刺入对方的心脏,黑色的发丝垂落到殷弘烨的脖颈上,看着像是阎王的锁链。
“咳!”被这疼痛一激,殷弘烨竟是从昏厥中醒了,他想反击,却发现自己被捆住了动弹不得。
“沈辞!”殷弘烨目眦欲裂,胸口疼得像是裂开了,他吐着血不敢置信地望着江辞,神色阴鹜,“我...哪里对不起你,对不起你沈家!你难道也投了那三人,呵,沈家灭亡,对你有什么好处。”
“沈家...灭了?”江辞很稳地握着刀柄,纹丝不动,说出的话冷的毫无感情。
“呵,”殷弘烨感受不断失去的力气,面色泛白,强撑着冷嘲一声,“想来今晚就要死完了,沈辞...你是沈家的罪人。不过,你若...救我...我可帮你重建一个沈家。”
江辞面容平静,手下一用力,那把剑更深入了几分。
“沈...辞...”殷弘烨眼前有些重影了,那张让他爱得不行的面容此刻竟像是恶鬼一样狰狞可怖。
“为...为什么...”
江辞半蹲在地上,腿麻的没有知觉了,可他的手依旧很稳。
在殷弘烨失去意识前,他清冷的声线让殷弘烨保留了一些清醒。
“殿下,你说过这天下都是你的,我当然也是你的。我不是沈家人,我是江辞,你口中的一介贱民罢了。”
殷弘烨似是震惊怒极,硬是撑着不甘地睁开眼恶狠狠地看了江辞一眼,“贱...贱民...”
江辞看着殷弘烨,恍惚间与他死之前来牢房探望的那个一身华服威严甚重的天之骄子对上了,只不过,现在快死的狼狈不堪的是殷弘烨,他淡淡道,“殿下啊,我幼时找不到水就喝泥水,没有吃的就跳到湖里捉鱼吃,去山上找野果,可那样也会被人驱赶啊。”
“因为我们是贵人眼里的贱民啊,那些资源怎么能随意让贱民享用呢?我画着丑陋的胎记,四处流浪讨饭吃,有时候饿的只能煮些草叶,是你口中的贱民施舍的一点残羹剩饭让我活下来了啊!你知道,我所看到的死去的贱民,又何其之多啊!”
“殿下啊!贱民就不配好好活着吗?”江辞迷惘地看着虚空,眼中有着孩子般的天真困惑。
若是他生来就有现代所有记忆,他当然有办法让自己活得更好,可他偏生在这个世界真真切切地一点点长大,一点点体验了这底层的苦难才勉强像个野兽一样活了下来。
他早就为了保护自己染过鲜血了,曾经的现实记忆就像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是支撑着他不去发疯,像个正常人一样活着罢了。
殷弘烨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他听完了所有的话,可却再也无法回答,只那瞪大的双眼残留的愤怒定格在了此刻。
“柳明,找一个卷席来。”江辞拔出刀来,滚烫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白靴。
“是,公子。”柳明立刻走向仓库的一个角落,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抽出一卷宽大的竹席来,这是为夏日准备的。
江辞嘴唇紧抿,将那款侍卫长刀仍在了殷弘烨身上,他和柳明一起将人用竹席卷起来,随后心念微动,将那块青花岩和卷席带人收到了灵泉空间里。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殷弘烨真的死了。
“柳明,你早就有猜测了吧,为难你了。”江辞手指微颤,他看着柳明,轻笑道,“我这就像那画本里的仙家法术,知道的人多了就不灵了,还希望柳明不要介怀。”
“公子,那告诉了我会有影响吗?”柳明脸上现出急色来,他懊恼道,“早知道,公子这次也该先让我避开的。”
江辞心间生出暖意,他安抚道,“没关系,没关系,柳明,多你一个没有影响的,我相信你。”
“公子...”柳明感动地看着江辞,随后在江辞要帮忙要清理库房时坚决地将人推了出去,还贴心地撑开一把伞塞了过去。
“轰隆!”夜色更深沉了,可雨吓得更大更急,将沿路所有的血迹都冲刷了干净。
江辞无奈地披着带绒的披风,右手持着一把红色纸伞,左手提着一个散发着昏黄暖光的纸灯笼杵在门外。
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幕,他突兀地抬头看向西北方,心下生出莫名的感应来。
他情不自禁地又走到了院门前,可巧,他刚一站定,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江辞冷冷问道。
“阿辞,是我。”沈轻鸿虚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江辞将油纸灯笼放在一边,打开了木门,一道惊雷闪过,出现他眼前的赫然是手提着一颗头颅,浑身染血脸色苍白的沈轻鸿。
“轻...鸿?”
沈轻鸿勉强笑了笑,走进院里,却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地上,那头颅的发却是紧紧抓着不肯松开。
江辞愣了一下,脑子有些懵了,借着微弱的灯光,他隐隐约约能分辨出,那头颅是沈家主沈复的。所以,沈家真的完了?是...沈轻鸿杀的?
他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一个大些的木匣子,好不容易才将沈轻鸿的手掰开,将那头颅装进去。
“公子...”收拾好库房的柳明急匆匆地提着灯笼跑了过来,您怎么在这呆着?走近了,看着倒地的沈轻鸿,他惊呼一声,“沈公子怎么这样了?”
“柳明,你拿着那木盒,”江辞顿了一下,“放到库房,不要打开。”
“是,公子。”柳明弯腰将盒子抱起,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传了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了猜想,但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
离开前还叮嘱道:“公子,拿好伞,等我回来,再帮您搬沈公子。”
看着柳明离开,江辞将伞放下,任由雨水将自己淋湿,他闭了一下眼睛,心中再多思绪都浸泡在雨水里,压在最底下沉甸甸的。
冷静了许多,他蹲下身去翻开沈轻鸿的衣襟,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大伤。他紧抿着唇,用尽力气将沈轻鸿从冰冷的地上扶起来,搀着人一步步往后院厢房走去。
沈轻鸿若有所觉一般,即使伤口吃痛也只眉头微蹙,他不自觉地紧紧环住江辞的腰,像是抱住了自己的珍宝。
“公子...”急匆匆赶来的柳明小声惊呼出声,却拿自家公子实在没有办法,想从另一边搀着沈轻鸿,却被打开了。
江辞制住沈轻鸿想要拔剑的手,眸色深沉,叹了口气,无奈道:“柳明,你先去准备些外伤药物,烧一些热水吧!他没有什么大伤,敷药前还是要擦洗一下的。”
“公子,那等会儿岂不是要公子亲手...”
“他于我们有恩,而且都是男子,没什么的。”江辞神情疲惫,淡淡打断了柳明的话,“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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