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打着哈欠走进浴室里，一边刷牙，一边耸拉着眼皮，端详面前镜子里的自己，黑眼圈重得像两个轮胎。
他握着刷柄继续刷牙，上下内外地刷干净，扭开水龙头，拿着水杯盛进半杯水。他灌了一大口，稍稍仰起头，水在他嘴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出神地盯着镜子，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余光透过镜子看见柒站在他身后，阿七噎了一下，差点将水一口咽下去。
“哇靠，你走路怎么没声的？我还以为你去上班了。”阿七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柒不出声，还是直勾勾地望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阿七扯过毛巾擦了擦嘴，抬头看着镜子时，再次不经意撞上柒的视线，他咧开嘴笑了笑，“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我又变帅了？”
“唔想笑就唔笑。（不想笑就不笑。）”
“……呃，靓仔，你说的是我吗？”阿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呢度除咗你，仲有边个？（这里除了你，还有人？）”
阿七下意识地想反驳，想用一句俏皮话搪塞过去，但瞧见柒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忽然没有了插科打诨的心思。
柒的目光透过镜子，落在阿七的脸上，停顿了一秒，才缓缓移开，“今日验完尸之后，要送去火葬场。你唔去睇吓？（今天尸检过后，要送去火葬场。你不去看一眼？）”
阿七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嘴角翘到一半就停住了，又微微垂下去，“我还是不去了吧？”
柒没再说话，抬脚出了门。
上午十点，大保事务所。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阿七懒洋洋地趴在会议桌上，无聊地转着一支签字笔。
大保泡了咖啡，倒入杯子里，香味浓郁温暖，他抿了一口，“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阿七动作一顿，笔掉到桌面上，他挠了挠头，“昨晚搞得那么晚，都没怎么睡。不过我这种靓仔，睡不睡都这么帅的啦！”
看着他这副嘚瑟样，大保忍不住拆他的台，“你这么帅，怎么没有女朋友？”
阿七：“……”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大保兴高采烈地拉开门，“哪位？请进啊！”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阿七立刻站了起来，“真是稀客啊，局长有什么贵干？”
青凤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没有多言，直接切入正题，“关于前任副局长的去向，我们有线索了。”
大保立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青凤先生，你想委托我们去调查？”
“现在局里人手不足，只能委托你们跑一趟，只要事情办好，钱少不了。”青凤取出一只鼓囊囊的信封放到桌上。
阿七收起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杀害秋生的凶手，真的是副局长吗？”
青凤眸光微转，与阿七对视，“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他确实最有嫌疑。”
“放心啦，我们都是专业的，保证完成任务。”大保美滋滋地拿起信封，捏了捏厚度，满意地塞进抽屉里。
青凤离去之后，大保推了推墨镜，看向阿七，“阿七，你刚才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
向来涣散的瞳孔聚焦起来，居然多了几分锐利，“大保，你说，一个能操控活尸攻击的人，为什么要把人掐死？”
秋生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也就是说，他是被掐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二十小时到二十四小时之前，胸口的创口是在死后用利器造成的。
而且剖开胸口，是为了要取心头血，很像是某种邪术的献祭。
大保愣了愣，“所以凶手可能不是那个副局长？”
“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夜幕降临，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热闹喧嚣，高楼林立，人群熙熙攘攘。
各种交通路线像蜘蛛网，覆盖到城市每个角落。
巷子里，一个背书包的高中生慢悠悠地走着。
苍白清冷的月光照下来，就算没有路灯，也能看得清楚。
他听见啜泣的声音，一个小男孩蹲在墙边哭。
高中生不想管闲事，也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是……好像很可怜。
他走过去，“你怎么了？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
高中生注意到墙壁上画着很多椭圆，里面套着小圆，还有一些简笔画一般的小人。
那些小人头大身子小，也许是孩童的涂鸦，但仔细看，会发现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让人很不舒服。
小男孩没有回答，只是转头，一双黑瞳蒙蒙的，像罩了一层雾，涣散得好似没有焦距。
“小弟弟，你家住哪里？要不要我帮你报个警？”高中生又问。
“呜——！”小孩的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吼，表情变得狰狞，五官扭曲变形。
高中生愣愣的，还没回过神，小孩在他眼前长开嘴。
小孩的嘴大得不可思议，甚至超过自己的身高，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尖牙，锋利得像是刀刃一样。
嘴里有种难闻的气味，混合着泥土和血腥，直喷到高中生的脸上，他胃里一阵反酸。
高中生吓得魂飞魄散，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他猛地向后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眼看那嘴就要咬下他的脑袋，一道银光闪过，打在小孩鬼的牙齿上。
高中生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怎么也站不起来。
小孩鬼四肢着地，动作怪异得像一只蜥蜴，喉咙里持续发出低吼，瞪向高中生的身后。
忽地一张符纸贴到小孩鬼的脸上，伴随着念咒声，消散成白烟。
高中生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人影站在身后不远处，逆着远处街灯的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利落的轮廓，以及他手中把玩的剪刀。
“谢谢……谢谢大师。”高中生哆嗦着说。
来人将剪刀揣回衣兜，走到跟前。
高中生这才看清楚，对方不过二十出头，穿着白卫衣，头顶绑着小揪揪。
“小朋友，大晚上的好好待在家里，外面是很危险的。”
……啥？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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