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美术室】
他一个人静坐在画架前,美术室里没有开灯,光线越来越暗。
窗边的夕阳也越来越稀薄,渐渐地,挺拔的身影在光影中模糊起来,在学校制服上泛出一圈光晕。
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那种冷漠本应该让人感觉到冰冷隔阂,可为什么在此刻,会感觉到柔和专注。
黑眸透出锐利,亮得刺目,犹如燃烧到极点的纸团。
然而一笔划过画布,留下失败的线条。
……当火焰熄灭后,就只剩灰烬。
【总有些伤是不会愈合的】
阴沉破败的巷子一如往常,哪怕外面的世界早就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里,破旧的门框和肮脏低洼的小路永远都不会改变。
柒将行李箱搬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那只行李箱很脏,即使有着深黑的外壳,依旧沾了一些暗色的痕迹。
到了巷子尽头,他看见一个人靠在敞开的院门上。
路灯拖长了那人的影子,脚上一双黑布鞋,往上是黑色短裤,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套头卫衣,很宽松。
那人垂着头,一只手曲起弧度,末端没入衣兜。戴起来的兜帽遮住了脸,两根耳机线延伸进了帽子里,没入衣服里,再从衣摆探出,最终消失在他的衣兜内。
这个点应该没人的,他已经观察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出现,还在他的必经之路。
柒多看了两眼,那人似乎也觉察到他的视线,抬起头一瞥。
两双眼睛对视,柒几乎有一种错觉。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看着自己,眼神里划过某种异样的情绪。
这个人是谁?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立即堆起笑脸,“嗨,我是新搬来的,迷路了。我叫伍六七,靓仔,你叫什么名字?”
人很奇怪,名字也很奇怪。
柒继续推着自行车向前走,伍六七脸上的笑意却不减,还在跟了上来。
“你不出声,我就叫你靓仔了。”
伍六七侧过头去看柒的脸,始终对他的相貌非常在意,“我们长得挺像的,这就是缘分啊,说不定我们真的是亲戚。”
为什么要跟过来?太聒噪了。
柒蹙着眉,加快脚步。
“靓仔,你这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脚步一顿,连空气都凝固。
【埋葬之地】
步行一小时才能到达的废弃植物园,他喜欢这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虽然被遗弃,但是由于本地的气候多雨温热,园中的植物越发茂盛。
各种粗大的藤蔓和繁茂的枝叶疯狂生长,几近把玻璃房填满,遮挡住了日光。
枝叶因为无人清理,在地上堆积着无数层腐烂物,发酵出阴闷的臭味。
湿热,**,晦暗,整个脏污不堪的玻璃房像是一口魔幻小说里的地精地洞。
柒将行李箱从后座上拽下,拖到园子里,戴上塑料手套,用毛巾将行李箱擦了一遍,最后将行李箱放入挖好的坑里。
感觉到小臂上那道疤在微微发痒,似乎开始愈合了。
他隔着绷带摸了摸,心想是时候可以拆绷带了。
【死亡真的是解脱吗】
他记得童年时,病恹恹的母亲终日躺在病床上,咳嗽得厉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她频死前却还在挣扎,抓住他的手臂干枯到恐怖,泛着一层水泥似的灰白,嘴唇快速蠕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他已经记不起了。
这件事却在没有成形的精神土壤里种下了荆棘。
死亡是什么?
冰冷?黑暗?孤独?抑或是解脱?
浴室里贴满双色格子地砖,一束疏朗的月色从窗外洒进来,也变成一块一块的,映在地面上。
他脱掉上衣,解开绷带,这些伤并不严重,但是肩膀、后背、两肋布满密密麻麻的陈旧伤疤。
其中一道格外醒目,狰狞的疤痕蜿蜒在小臂的皮肤上,仿佛是用荆棘缝合的。
他抬起头,恰好对上镜子,脸映在镜子里,像纸一样白,却显得眉眼越发漆黑。
分明是他的脸,却感觉有些陌生,镜子里的脸似乎冲他扬起嘴角。
意识早已化为一团混乱的漩涡,那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的?
脑海疯狂地闪现无数片段,他以为自己的头会在疼痛中爆炸,看着镜子里的人,以为在嘲笑他,一拳砸了上去。
镜子应声而碎,分崩离析,落了满地,折射着斑斓的光,刺着他的眼睛!
耳边却响起了母亲癫狂的声音,眼前浮现出母亲频死时抓紧他又最终垂下的手臂……
她说:“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物伤其类】
柒照常去学校,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抄着口袋,走向学校。
小臂上的结痂伤口有点痒,心底有点莫名的烦躁,他微微皱眉。
“嗨,你也在这里上学?好巧啊,靓仔!”那个熟悉的身影倒退着走到他面前,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来挥了挥。
为什么这个人能笑得那么开心?
其实他也知道反常的是自己,他深觉自己的阴暗,但并不想纠正。说实话他也无计可施,他从骨髓里头就烂掉了,原本包裹着肮脏骨架勉强能维持表面正常的皮肉,内部逐渐溃烂。
“你怎么不说话,是走酷哥路线吗?”
人对于和自己相似的人总会怀有好奇,虽然柒并不感兴趣,但对方实在是太热情,神情太雀跃。
“靓仔,你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吧?”
柒不耐烦地抬头打量那个自称伍六七的人,长相确实与他有点相似,不过对方的肤色要深些,头上扎着小辫子。
上身依旧是那件白卫衣,上面沾了些尘土,膝盖和脸上还有几处新鲜的伤痕。
一种同类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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