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孩长得真像,是双胞胎?”
“不是,真是凑巧长得像。老板,您说的黑发就他们两个了,您要挑哪个?或者两个一起?不过那个钱要加倍。”
“还是你们院长会玩。”
孤儿院的小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就像墓穴的苔藓。那两个人的笑声就像黑夜,驱散了最后一丝光亮。
黑影笼罩住他和另一个小孩,那个“客人”的表情凶狠,像是捕到猎物的凶兽,然而笑容阴森又猥亵。
那个小孩一步踏出,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把他往后推,叫他快跑。明明自己怕到不行了,全身都在颤抖。
他看见那个小孩被摁住了,听见笑声、撕裂声和打斗声。
他举起铁锹狠狠地砸了下去,血从“客人”的嘴和鼻子往外涌出,弄脏了小孩的脸。
一下又一下,机械地砸着,简直要将人打成一团肉泥,他的心里就是有这种冲动。
那是他杀的第一个人,朱砂般艳丽的颜色,触目惊心。
可他只记得黑影覆盖之下,那两条细瘦白皙的腿,以及带着泪的眼睛。
在这一刻,某种情感从心底蜂涌出来,他在此刻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不同了。
“靓仔,你做了什么梦?一直在说梦话。”
梦里的脸和眼前这张脸重叠,稚嫩的脸渐渐多了些棱角,可长肉的脸颊又淡化了轮廓。
“孤儿院的事。”
阿七明显一僵,似乎不在意地笑了笑,“那么久的事,我都不太记得了。”
柒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搂住了阿七的肩膀,切实地感觉到了阿七的存在。
他想要“可控”的东西,他想要“确定”的温暖。
吃完早饭,柒出门了。阿七的目光越过众人的头顶,看着渐行渐远的柒,那个沉默的影子离开人群渐渐没入朝阳里,透着一丝萧索寂寞,就像那些西部片里的镜头。
其实他是记得的,记得很多。那天柒杀了孤儿院长的“客人”,救了他,两个小孩一起离开了孤儿院,一直跑,从滑坡上滚落下去。
那时候,他的额头不知道撞到了哪里,不停地流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柒把他背了起来,体温降低,时不时咳嗽出一大团血,他手里还攥着对方的衣角……
那一刻,他忽然有个念头,如果他还有命在,想和柒一起活下去。
“阿七,今天去垃圾场吗?”楼下那户人家的名为可乐的女孩子冲阿七招手,打断他的沉思。
“呃,好啊。”反正也没事做,阿七就答应下来。
这座城市的第十一区,一半以上都是垃圾场,还没走近就能闻到各种臭味,发酵的酸臭味,油腻的机臭味,尸体分解的腐臭味等。
“阿七,快点,迟了就捡不到好东西了。”可乐一路小跑,朝身后的人喊道。
阿七却不慌不忙地走着,嘴上敷衍了几句。
几个姑娘小声谈笑着,从阿七身边经过,偶然间听到一个熟悉又羞涩的声音。
阿七一看,原来是昨天送烤番薯的那个姑娘。
他咧开嘴笑,露着白牙,摆个(自以为)帅到掉渣的造型,“靓女,好巧啊,谢谢昨天的烤番薯了,很好吃。”
那个姑娘却脸色发青,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支支吾吾地说:“是……是吗?那就好。”
她低着头,几乎逃似地跑开了,只剩下阿七一脸懵逼。
怎么忽然就生分了?难怪有人说女人心,海底针。笑容收敛了些,阿七困惑地想着,摸摸下颌,继续往前走。
可乐捂着嘴,故意奚落道:“阿七,怎么了?搭讪失败了?”
阿七捋了捋头顶的毛,信心十足地吹道:“瞎说什么,像我这种帅破苍穹靓爆宇宙万中无一的靓仔怎么可能会干搭讪这种掉档次的事。”
她眼睛一转,透出一丝狡黠的神色来,“真的假的?不过那个姐姐长得挺漂亮的。”
“现在的小朋友那么早熟的吗?怎么什么都懂。”
“哼,你才瞎说,我才不是小朋友!”
这不过是小小的插曲,阿七很快就忘记了。
毕竟他这个人天生乐天派,不管生活有多么糟糕,也要享受人生,高高兴兴开开心心地开启浪模式。
今天的收获很少,阿七拿废品去换了钱,在路边的小棚子里面稀里呼噜地吃了一份糖水,伸个懒腰,舒展舒展筋骨,顺便买点东西,就回家了。
等到柒回家时,阿七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柒安静地站到他身后,拿出一盒刚买的甜甜圈,“吃不吃?”
被烘烤的金黄香脆的面皮上撒着大量糖霜和果仁,还有各种颜色的奶油装饰。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阿七看看甜甜圈,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两只都没有空。
柒干脆塞一只进阿七嘴里,阿七吧唧吧唧的,很快嚼完了,“啊”地张开嘴,没脸没皮地示意投喂。
顺理成章地投喂了第二只甜甜圈,柒也挽起袖子帮忙。
和最初的厨房杀手相比,柒已经进步很多,至少能煮出像样的饭菜,不过这个味道另说。
当阿七转身去照顾炉火的功夫,一回头,削好了皮的三个土豆圆溜溜地被放在案板上。
阿七将土豆切成块状,那边柒就把青菜洗好了。
两个人的默契可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他们认识了好多年,从孤儿院里开始,又逃出了孤儿院,在这个地方艰难地活下去……
最近吃得好睡得好,阿七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胖了,拍着圆滚滚的肚皮,仰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柒洗了碗,擦干净手,走出来,抬手摸摸阿七的小肚子。
阿七躺着不动,却忍不住翻个白眼,“呃,你这种摸法,怎么让我想到过年的猪?”
“为什么是过年的猪,不是要生的媳妇?”
“……”不对劲!阿七紧盯着柒,严重怀疑这只靓仔在质疑他的性别,“你觉得我能生?”
柒打量了一圈阿七,奇怪地反问:“难道不能?”
“滚粗,老子是男的!”阿七差点把两根手指怼进柒的鼻孔里。
“你今天遇到她了?”柒忽然说。
阿七一脸傻乎乎的,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谁?”
“昨天的。”柒眼神冰冷地与他对视,不是杀气,可照样透露出某种危险。
阿七缩缩脖子,往后挪挪,“呃,是昨天那个送烤番薯的靓女吗?就是偶然碰到的,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被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看,阿七感觉一阵心虚,类似出轨时被老婆捉到那种,一股脑地全老实交代了。
呸呸呸,这是什么神奇的比喻,一定是最近电视剧看太多了。
“靓仔,你干什么问这个?”阿七想了想,难道是……靓仔喜欢这种类型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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