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阴沉沉地压在城市上空，雨终于下了，这雨大到不讲道理，仿佛是天河倾泻而下。
办公区里，阿七双手抄着口袋，半倚着椅背，站在窗前，无聊地瞥了一眼柒，“我不小心说出了控制芯片的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见柒转头看来，阿七探出一只手，懒洋洋地挠了挠头，“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想不到别的办法，我看他好像挺喜欢破案的。”
阿七继续分析道：“要是跟警局的人联手，他倒是不错的选择，很少见到那么有上进心的条子了。”
发觉柒一直沉默着，阿七好哥俩似地搭上他的肩膀，“靓仔，你怎么看？”
余光瞧见负责审问的同事鱼贯而入，阿七站直了身，懒洋洋地打了声招呼，“审问结束了吗？”
“对，结束了。”同事拿出一个装证物的小密封袋，“这是在仿生人的头部发现的。”
阿七还没拿，却被柒先一步取走了，他检查了一遍，蹙起眉头，是控制芯片。
果然猜对了。阿七的心底却无法产生一点欣喜或者自满，好不容易找到了新的线索，可是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有丝线牵引着，很不自然。
“阿七，那位女士说想要见你。”大保站到阿七身边，悄咪咪地说。
“要见我？”阿七疑惑地挠了挠后颈。
大保不回答，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他。
阿七眯起眼看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址，难道说……
大保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特别贱特别鸡贼，“听说那位可是大官的遗孀，阿七你什么时候傍上的？有机会给我介绍富婆啊！”
神它马傍上，这是误会了什么吗？好像一口气吃了几百个柠檬，阿七的脸不受控制地扭曲了起来，“大保，我是这种人吗？我是去查案子。”
“年少不知富婆好，错把工作当成宝。”大保做个加油的手势，“抓住机会啊，阿七！别错过了，可以少奋斗十几年的！”
……
阿七和柒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来到一栋小楼，装潢复古到有点破旧，还带了一个奢侈的小花园，就这样还只是别馆而已！而已！
靠，真的可以少奋斗十几年！要不是他意志坚定，说不定就……
柒瞄了瞄阿七，阿七轻轻咳了两声，上前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个穿古典洋裙的女仆。
在出发前，阿七查了一下那位贵妇人。本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在丈夫死后，又继承了大笔财产，本来还有个女儿，女儿三岁时不幸夭折，目前孤家寡人一个。
“夫人，你好啊！”阿七瞧见正坐在园子里的贵妇人，打了一声招呼。
“你好，请坐吧！”她微微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吩咐仆人，“再拿两只茶杯来。”她指着桌上的甜点，“这些是我家甜点师做的，不知道是否符合两位先生的胃口。”
“不用那么客气。”阿七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上去。
柒稍稍将椅子拉出来一点，一步跨到椅子前，才落了座。
很快两只茶杯送了上来，仆人斟了茶。阿七也不知道是什么茶，闻着挺香，喝起来却是又苦又涩。
阿七赶紧放下茶杯，“夫人，你是不是有线索要告诉我们？”
贵妇人点点头，“听说上一起仿生人失控的事件之后，我大概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杀我了。”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的先生、那对官僚夫妻和Scissors集团董事长，投资了一项仿生人技术的研究项目，后来临时变卦撤资，还把研究成果据为己有，导致那个研究员自杀。幕后黑手显然跟那个研究员有关系，这显然就是为了复仇。”
听到集团名，阿七眼神微闪，抬手摸着下巴，“据我所知，那个集团已经倒闭很多年了。”
“之所以报复者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许他在逼那个集团的相关人员主动现身。”
“会产生反效果。”柒忽然冷静地开口。
“确实也有这种可能。”贵妇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轻轻放下，“也许其中还有什么别的缘故。”
阿七思忖片刻，“但是一年前那些案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那么多。”贵妇人摇了摇头。
“抱歉，夫人，茶里忘记加糖了。”西娅拉捧着糖罐，从一棵繁茂的花树后面走出来，认出了阿七和柒，有点愧疚地低下头，“先生，你们好！”
“西娅拉，你要坐一会儿，聊聊天吗？”
“不用了，夫人。”西娅拉逃似地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花树后面。
贵妇人目送西娅拉的背影，微微一笑，跟那种面具似的礼貌微笑不同，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为什么相信一个失控的仿生人不会伤害自己，还把曾经失控的仿生人留在身边？
对于人类来说，第一优先的就应该是剔除危险的存在，即使是潜在的危险，这才符合人类的本性。
柒观察着她们之间的互动，即使是目前最先进的系统也无法理解。
“不好意思，问一下。”阿七瞥了瞥一旁安静的柒，嘴角上勾，“夫人，为什么那天你那么相信西娅拉？”
贵妇人稍稍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从数据上看，摆脱芯片的控制几乎是不可能的，极小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柒替阿七补充。
贵妇人在茶中加入方糖，用银勺搅拌着，边想边说：“先生，你一定是那种非常喜欢用数据来判断事物的人吧？那么你知道一个普通女性的奔跑速度是多少吗？”
毕竟对于仿生人来说，数据就是衡量世界的圭臬，柒没有否认。
“每秒六到八米。”
“但是当看到自己的孩子从楼上掉下来时，一位妈妈却以远超这个速度奔跑，成功救下了孩子。”
“因为有种叫感情的东西在驱动着她，使得她发挥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量。”她唇边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对了，伍先生，之前我还没有道谢，真是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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