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全身一僵，脖子机械地扭过去，对上一双冷峻黑沉的眼眸。
“靓仔，你怎么在这里？”阿七眼眸一弯，笑得非常狗腿。
柒却不吃他这套，牢牢地盯着他。
阿七硬撑起嘴角上翘的弧度，“靓仔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吗？”
柒不说话，继续盯着他。
面对这死亡凝视，他摸了摸后脑勺，挪开视线，嘴里小声地辩解道：“呃，其实呢，我只是来玩几把而已。”
“柒先生真有兴致，竟然也会赏光来我的赌场？”一个阴阳怪气的男声传过来，只见一个穿深色条纹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这个人是？阿七摸着下巴，眯着眼打量他。
鸡大保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偷摸地跟阿七说：“那个是青凤的小弟，管赌场的。”
大约听到了鸡大保的话，西装男又是微微一笑，随即转身，平举手臂，提高声量，“刚刚只是一点小小的混乱，先生女士们不必慌张！我请在场各位喝一杯，权当是赔罪，祝愿各位拥有一个美丽的夜晚。”
“你欠我一个人情。”梅花十三冷眼看着那个闹事者被押走，半侧过身，对西装男说。
“感谢美丽的小姐及时出手，避免局势扩大。”西装男装模作样地鞠了个躬。
她蹙了蹙眉，也不做声，很快消失于色彩斑驳的人群之中。
又是一派歌舞升平，光影交错，音乐如潮，人们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似乎之前的骚乱压根没有发生过。
几个浓妆的女人偎在男人身上，用虚假的笑容来博得对方的欢心。
突然没了兴致，阿七把筹码换成了钱，揣着口袋，走出了赌/场。
“不赌了？”柒走在阿七的身后，出声问道。
阿七吊儿郎当地踱了几步，脚步一顿，“感觉没什么意思。”他半侧着身，看向柒和大保，“问一下，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鸡大保得意地扶了扶墨镜，一副老熟客的模样，“那当然是……”
飞船酒吧的气氛暧昧，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灯光透着一种老电影般质感的昏黄。
两人一鸡坐在吧台边上喝酒，阿七眯眼看向那边，拿杯撞了一下柒面前的酒杯，“你看那个靓女怎么样？”
柒掀了掀眼皮，也不回答。
“靓仔，你喜欢哪一种类型的？”阿七乐得眼睛都眯缝起来，“害羞了？不是吧，这么纯情？要不要我教你一些好东西？我可是身经百战的……”
“身经百战？”有幽幽的火从眼中聚起光芒，并不强烈，却刺得人心底生出惧意。
阿七立即萎了，“对不起，我吹牛的。”
鸡大保似乎瞧见了什么，鸡翅膀拍了拍阿七的肩膀，“阿七，你看，那个是谁？”
阿七灌了一口啤酒，半眯着眼瞧过去，似乎是有点眼熟，应该是什么有名的明星。
柒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过去。
一个穿深红晚礼服的歌手站在酒吧中央的舞台上，年纪断然不轻，但是风尘味在她身上如成熟的石榴一般性/感艳丽。
她像一朵荼靡的花，却唱得轻松尽兴，如梦如幻，好像没有忧愁和酸涩的爱情。
歌声令人入神，一个年轻女子似乎是喝醉了，踉踉跄跄地撞上阿七的背后。
鼻端传来一股熟悉的气味，浓郁得刺鼻，像花香又像药味，有点苦。
“阿七小心！”鸡大保察觉到什么，赶紧出声提醒。
阿七回头一望，年轻女子的手原来是义体，手腕处翻折，冒出一把锋利的刀。
阿七一晃神，下意识要闪避，那股气味却陡然变得浓烈，仿佛巨蛇般缠绕过来，立即感觉全身麻痹，手脚不受控制。
缩小的瞳孔中映入雪亮的刀光，眼看那刀尖即将刺入心口，他就被人极快地拉了一把，躲开了年轻女子的刀。
这时旁人才从惊惧中回过神，发出短促的惊叫。
柒将阿七护在身后，年轻女子眸色暗了暗，再次挥刀砍来。
却听兵戈相交的金属碰撞声，柒提刀挡下这一击，又反手一刀解决那年轻女子。
“阿七，没事吧？”大保踮起鸡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阿七盯着地上鲜艳的血液，摇了摇头，微微抬眸，对上柒的视线。
那道视线明明没什么感情，心里却莫名安定下来。
柒眸光微微闪动，沉默着走到阿七的身侧，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事情已经解决了，十几个安保才匆匆赶来，负责人一个劲道歉，还免了他们的单。
这个晚上的经历也够奇幻的。上船之前没看黄历吗？
阿七漫无目的地踱到甲板上，来到栏杆边。
风似乎比之前冷了些，夜色却还是那么美丽，好像撒了发光的金砂一般，光芒闪闪。
阿七伸个懒腰，双手搁在栏杆上面，一只脚踩着最下方的横杠，望着夜景发呆。
柒站在他身边，半垂着眼眸，随着他的视线，将目光投向那片繁星耀耀的灯海，绵延数万公里，无数发亮的针尖一样的光芒连成密集的矩阵。
“这样看，这个城市还挺好看的。”阿七立起一只手，支着下颌。
柒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色，不过每次俯瞰城市的夜景，还是觉得很美。
很美，也很危险。人只会被这光芒吸引，不会去想那些光芒背后的黑暗里究竟藏了什么。
“……却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阿七有点漫不经心地说。
阿七伸个大大的懒腰，像只猫那样拉伸舒展着全身，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处，“靓仔你看，那是以前我住的地方。”
柒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是下方灯火晦暗的一角。
“不知道我真正的家，从这里能不能看到？”阿七又将上半身伏趴在栏杆上，近乎呢喃地说，语气之中带了一丝向往和期冀。
朦胧的光照在那张脸上，灿烂的灯映在眼瞳里，仿佛星光的倒影。
柒抬眼望向阿七，眉峰渐渐聚拢起来，“你想恢复记忆？”
耳朵动了动，阿七立即把脑袋转过来，“当然想了，做梦都想。”
为什么靓仔会问他这个？这是靓仔第二次问了吧？
阿七回身搭住柒的肩头，将一张笑嘻嘻的脸凑过来，“难道说，你要出钱资助我？”
阿七心里想得正美，却听到柒说：“如果过去同样是虚无，你也要记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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