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大保敲了敲门,打开门的人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木着脸望着面前这只蓝鸡,“你找谁?”
“这里不是……”鸡大保仰头看了看门牌,“柒不是住这里?”
“你说的是前任房主?他已经把房子卖掉了。”中年男人不咸不淡地说,很快就把门关上了。
鸡大保只好用通信器跟柒联系,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带了一点疲惫的声音传来……
“什么?”鸡大保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他将鸡翅卷起来,放到喙下,轻轻咳了几声,“现在你和他还没联系上?会不会已经被伊甸园的人抓住了?”
“不,伊甸园会通知我。”
“也是,你现在才是买主。你已经把卖房的钱转让给那个女仔了吧?”
“我要和他离开这个城市。”
“那么急着下决定?”鸡大保衔着雪茄,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白圈,“用得着我帮忙吗?方便就见个面吧!”
街头人来人往,伍六七漫无目的地走着。世界这么大,竟然找不到一处可以停留的地方,他像一滴水珠,悄无声息地融入人海里。
路过那天买衣服的商场门口,那个漂亮的女性仿生人依旧双手交叉,对路人鞠躬行礼,“你好。”
伍六七没有进去,只是冲她招了招手,“你好啊靓女。”
不经意瞧见一道矮胖的蓝色身影,系着黄领带,穿着黑裤子,正是鸡大保。
心下犹豫,伍六七脚步一顿,却又遇到了熟人,只见梅花十三正准备从商场里出来。
不是吧,这也太巧了!伍六七的脸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他赶紧低垂视线,目不斜视地走开。
伍六七闪身躲入一条巷子,半眯着眼,探头探脑地观察着外面的动向,没有发现梅花十三追上来。
伍六七松一口气,往巷子深处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转头一看,猛然一片阴影罩上头顶,什么东西狠撞头部,眼前冒出雪花,耳边响起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伍六七还是看清了,对方是上次那群混混,其中一个拿着铁棍站在他身后。
伍六七旋身一脚踢去,却听到金属膝盖发出卡啦一声,因为上次被踩了一脚,连接部分竟然错位了。
这一踢力度太小,那人仅朝后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他抓紧时间拖着一条腿就逃。
没想到早就有人在巷口等着他,又是一棍子兜头敲下去,大脑发出嗡嗡的声音。
有人顺势扑来,扭住他的胳膊,他在胳膊被擒时顺势转身,另一只脚狠狠踹中袭击者的腿。
着力点自然落到那只已经错位的脚上,整个人顿了一下,旁边拿棍的人朝他的后腰打下去。
幸好他的脊椎是铁的,力道再大一点的话,恐怕骨头就要碎了。
后面的人追赶上来,又是一棍子冲头打去,四肢失去知觉,仿生眼球的摄像头暗了下去,却清楚地听到有人惊喜地喊道:“快看,是上次那个仿生人,这次算是报仇了!”
“要不我们通知大姐头吧?她不是在找这个仿生人吗?”
“傻子,干什么通知她?我们把它拆了,卖零件,能换很多钱。”
对于仿生人来说,是拆。而用到人类的身上,应该是**解剖。
这四个字仿佛带着利刃,活人只是想一想,便觉得全身上下处处发痛。
这是一间地下工作室,装修颇为简陋,角落和桌面堆满设备仪器,墙壁发霉泛黄,天花板结着蛛网,除此以外,角落阴影处还放了几个巨大的箱子。
头顶亮着一盏炫目的无影灯,白晕晃眼,运转中的设备发出细微的轰鸣声。
伍六七躺在修理台上,但是这次不是被修理,而是被拆掉。
就算挣扎,也动弹不得,手脚被修理台四角的铁环牢牢地固定住了。
一个染红头发的小混混打量着眼前这个仿生人,又望向他的同伴,“大哥,你真的会拆吗?干脆送他去收回吧?举报的钱也不少了。”
“放心吧,我以前拆过一个,等换了钱,我们哥几个去吃顿好的。”他得意地轻哼了几声,小刀切入仿生人的肩部关节里,不专业的手法和不合适的工具加剧了疼痛。
伍六七眼瞳骤缩,他能感受到蓝血的流失,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争先恐后地向肩头的破损处涌去,身体的力量仿佛也随之慢慢流逝。
“靠你……”伍六七咬紧牙关,抑制住冲口而出的痛呼,双手渐渐握成拳,又很快因无力而伸展,手心里浸出了一大片冷汗。
“会不会太残忍了?”那个红头发战战兢兢地说,他眼睁睁地瞧着鲜艳蓝血从操作台上流下来,触目惊心。
“这有什么,它又不是活人。”说话的人手上动作不停,语气轻松自在。
有人冲红头发竖起中指,轻蔑地说:“你要是害怕,就滚出去,胆小鬼!”
红头发脸色苍白,双唇颤抖,满眼恐惧,也顾不上许多,一个箭步冲出了工作室,在厕所里吐了一次,他的五指死死攥住心腔外的皮肉,缩到阴暗的墙角里,像一条濒死的鱼,大张着嘴重重地喘着气。
为什么那些人怎么能那么镇静?
他小时候曾经目睹过凶案现场,和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十分相似。
记忆里的血腥味填满了咽喉鼻腔,胸口发疼,犹如溺水一样难受。
他放慢呼吸,拿出通信器,联系上回收队,“我找大姐……不,我找个人,应该是回收队的……”他一面拼命搜索回忆,一面说,“是女的,很漂亮,绿眼睛,梳大辫子,有两颗泪痣。”
“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对方说话很礼貌,却透着一股疏离感。
“怎么会?我有事要告诉她,关于仿生人的。”
对方显然很感兴趣,“可以详细说说那个仿生人的事吗?”
他吞了吞口水,“好、好的,举报是有奖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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