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之中恢复了知觉，伍六七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被手铐束缚住绑在身后，动一动腿，双脚也是一样的待遇。
这是一间逼仄的房间，低悬的天花板上安装着一盏白炽灯，灯光给人的脸庞镀上一层无机质的冷光。
他恍惚地望了望头顶的白炽灯，因为才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眼神有些放空。
不知道靓仔现在怎么样？他特意把大部分仿生人引走了，以靓仔的武力值应该……没事吧？
“你好，伍先生，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突兀地响起一道电子机械男声。
这个鬼地方是实验室？又是什么人在说话？伍六七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话说回来，我还要谢谢你，因为这个实验室原本是Scissors集团的，是你亲手把它让了出来。”
一种猜想浮上心头，他脸色稍沉，“难道说……”
突然周遭亮了刺眼的白光，待白光黯淡下去，他才发现房间的四面墙壁之前被投了影，黑暗退却之后，露出本来面目，竟然是玻璃墙。
可以清楚地瞧见房间外是银白的大厅，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神色匆忙来来去去。
一道立体投影的身影立在墙壁前，正是人工生命中心的负责人。
伍六七眼皮跳了跳，忍不住骂骂咧咧，“你这个死扑街还真是命大，居然还活着。”
隔着玻璃，负责人嘴角勾起一抹礼貌疏离的微笑，“伍先生，你觉得我是活的吗，还是切确已经死了呢？”
“什么意思？”伍六七微眯起眼，“喂，大佬，你是保密局的吗，说话能不能简单点？”
负责人指了指不远处，伍六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那边堆堆叠叠地放满了各种仪器，金属实验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人，那张脸正是负责人的脸！
“现在跟你对话的是我的精神意识。”负责人解释道。
“提取精神意识？”这项技术不是还在开发？
“不，是精神意识联结，联结到了这些仪器上。”他往回走，走到金属实验台旁，抬手拍了拍其中一台仪器。
因为他不是实体，虚影的手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仪器。
伍六七将眼睛眯得更细，“说吧，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要陷害我？”
“当然是因为利益，我以前是Scissors集团的员工，也和伍先生见过几面。可能伍先生已经忘记了，毕竟是那么多年前的事。”
伍六七琢磨般地审视着负责人的脸，还是没什么印象，“我是那时得罪你的？什么利益？你找错人了，我现在可是三无青年，一分钱都没有的，连实验室都给你了。”
负责人缓缓地叹了口气，“Scissors集团是我任职的第一家公司，当时我只是一个职场新人，很凑巧我的朋友也在Scissors集团投资的实验室工作，可惜他后来自杀了。据说是自杀，实际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
想到那个自杀的研究员，伍六七脸色又凝重了些，“就是他发明了控制仿生人的芯片？”
“芯片只是意外的产物，他曾经有个理想，就是创造出拥有感情的仿生人。”负责人顿了顿，换上一种怀念又平淡的语调，“还真是天真的理想。”
伍六七有些若有所思地拧起眉头，下颌线微微紧绷。
捕捉到对方表情细微的变化，负责人嘴角又扬起轻飘飘的弧度，“我已经说过了，那些所谓的感情，不过是机器对外界的模仿。”
伍六七抬起眼眸，牢牢盯住了负责人，“这是你认为的，你不是仿生人，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感情？”
负责人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反问道：“你想知道，那个救了你的仿生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伍六七立即就明白了，负责人说的那个仿生人是谁，那个小时候保护他的仿生人保镖，为了救他违反条律，杀了劫持他的匪徒……
眸光骤然亮起，好像藏了一簇小小的火焰，随即他想起了什么似地，火焰立马消失了，眼底有种沉寂又尖锐的东西在滚动，“……他不是被销毁了？”
“那可是初代阿瑞斯战斗型仿生人，他的数据可是很重要的。”
雨一连下了两天才停，绵长的雨水把城市变成了沼泽，潮湿昏暗。
道路纵横交错，擦肩而过的行人满脸都是麻木与防备。
夜色笼罩着小巷，建筑物的阴影中像隐藏着什么怪物，令人退避三舍。
一个年轻人靠在巷口的墙壁上，整个人被裹在了巨大的阴影之下，孤寂得如同入鞘的利刃。
他检查好武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半截手套，戴上兜帽，走出小巷。
伴随着朗朗上口的广告音乐，巨型的虚拟投影不断闪烁。
斑斓陆离的霓虹灯光投在他身上，然而没有一丝温度。
他周身自带锋利的寒气，帽檐遮住他的半张脸，却遮不住那双明亮的黑眸，透着萧瑟骇人的冷意，仿佛被冰水淬炼过。
他眼中不断有各种数据闪过，无数不规则的图像转瞬刷新，一张硕大的地图随着数据堆叠而不断缩小，最终定格在一个地址上。
这个地址是阿七发给他的，应该是在引开那些仿生人之前发给他的。
除了地址之外，那条信息里还夹带了一串数字。
人工生命中心的信号依旧在他光脑中活跃，他拼命无视掉那种尖锐连绵的疼痛，朝目的地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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