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牙回到刺客组织，早就有人在等着他。
青凤单手背于身后，挺直地站着，戴着半边银白金属面具，半边的脸仿佛落了冰霜。
曼珠沙华则倚靠着墙，瞧见赤牙走过来，嘴角浮现一抹看好戏的微笑。
“组织禁止内斗。”青凤强调着，类似教导主任的语气。
灯光透过玻璃窗，在他的轮廓边沿勾勒出光影分界，让他的脸部显得格外棱角分明，看起来比他那两柄剑更锋利。
“我就是想试试传说中首席的身手，不过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赤牙耸耸肩，狡辩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例如这位所谓的首席是个仿生人。”
曼珠沙华站直了身，饶有兴趣地替青凤回答道：“这件事也只有重要的内部人员知道，真正的首席七号已经失踪两、三年了，现在这个是代替品，是仿生人柒号。”
“哦？替代品？”赤牙抱起胳膊，双手交叠在胸前。
曼珠沙华斜了赤牙一眼，继续说，“还是特意拿七号的搭档AI制造的，数据上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模仿得不像。”
“那么说，他们长得很像？”
曼珠沙华瞧见赤牙不明意味地笑了笑，有些猜不透这笑里的意思。
青凤也认为赤牙在故作玄虚，皱起眉，“仿生人自然是像的。”
赤牙咧开嘴，笑得诡异又夸张，“我好像知道，这个首席在什么地方。”
“我背你。”柒停下脚步，蹙眉瞧了瞧他。
“额……那怎么好意思？”
阿七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柒知道他又想跑，特意提醒他：“你没有居住证。”
既不想被抓去改造，又不想被关着，阿七感觉自己前途无亮，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忽悠了一大堆，对方全当是空气。
其实柒也不明白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执着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很重要。
柒瞄了几眼阿七，阿七打个喷嚏，他抬手揉了揉鼻子，水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下来，滑入衣领里。
瞧着的人感觉心口就像被猫挠着，痒痒的，又很快移开目光。
柒不放心地抓着他的胳膊，牵回了新住所。
才找了干的衣服给阿七，还没等柒换下报废的零件，忽然接到通信，要出去一趟。
阿七正捧着碗，吃着泡面，随意地挥挥手，走吧走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思绪就不自觉飘远，想着怎么逃跑，想着大保和小飞现在的情况，又想着柒到底在搞什么鬼。
以前的柒曾经救了他几次，他也救了对方几次，算得上是生死与共。其中的感情非常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在确定柒真的忘记一切之后，他只觉得一颗心空茫茫。即使现在这只柒已经失忆了，按照专业的话来说，是已经格式化了，他还是不能把这份感情抽离出来，把现在这个柒当成完全陌生的人。
就算这样，他还是要离开这里，毕竟他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做……
虽然尽在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但是干饭的速度一点没有落下，门口的响动打断了他的发呆。
回来得那么快？叼着面条的阿七抬头一看，不是柒，是那个牙龈出血的绿毛，以及一个穿着深绿长袍的陌生人。
赤牙瞧清楚屋内的人，这个吸溜着泡面、一脸傻样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首席？他没形象地大笑起来，笑得旁边的某人额角青筋暴起。
阿七愣神地瞧着他们，唏哩呼噜地吸完面条，一面鼓着腮帮子吧唧吧唧地嚼着，一面打量那个陌生人。
那人有点眼熟，深绿中式长袍，半边银白金属面具，一头白长直，阿七一时又想不起来。
阿七拿一双死鱼眼盯着他们，“摇人的速度挺快啊！你这帮手不会是装了弹射器吧？实在要打的话，能不能等一下？我还在吃晚饭。”
整个建筑由银白金属构成的，机械感很重，头顶是很高的半球体。
无数的电脑围成一个个层叠的圆环，本来该是墙壁的地方全都是全息投影影像，很多立体模型、图表和数据。
电脑前面坐着的全部是清一色穿白大褂的人，奇妙的是，这么多人在这巨大的空间内，居然没一点声音，安静得诡异。
不止是人，还有很多小机器人也在忙碌着。
小机器人看见他，很开心地绕在他脚边，头顶两只黑色圈圈亮起幻色彩虹的光芒。
“滴！”小机器人的机械长臂递出一只软陶的小鸡挂件，同时给他的光脑发送一串信息，“柒号，这是你上次遗落的。”
挂件底部有插槽，手指连接上，就发现里面存储了一些记忆片段，一瞬间零星旧事浮现出来。
他在动物园买了挂件，犹豫着怎么送出去；他在楼顶望着夜景，阿七冒出来和他聊天；他在第六区的住所里，无意中发现了那张偷拍的照片……这些就是遗失的回忆？
然而有些话也在数据库里苏醒过来——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你只是替代品，是为了替代某个人而诞生的。如果那个人还活着，没用的替代品下场会怎么样，被丢弃被销毁，也说不定。你打算怎么办呢？”
“还记得吗？这里可是你出生的地方，上次你全身零件破损，也是送来这里。”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小机器人很人性化地被吓了一跳，又接着去工作了。
他循声看去，曼珠沙华走到他面前，“跟来我。”
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把他叫来这里？他把挂件放入口袋里，跟着曼珠沙华走过长廊，来到一架横在半空的栈桥上。
“这里没有摄像头了。”曼珠沙华停下脚步。
“到底是什么事？”他抬眸望向曼珠沙华，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显现出一丝不耐烦。
“你知道你为什么被叫来这里吗？”她转身，微微仰着下巴，拿眼角睨了一下，故意神秘地停顿了片刻。
他安静地看着她这些怪异的举动，并没有回答。
曼珠沙华笑了笑，“你应该不记得了，我再提醒你一下，把他杀了，代替他，才能活下去，还是你想被丢弃被销毁？现在还不算太迟，你还有机会，在他们见面之前。”
“……”他目光如冰，瞳中寒光茫茫，声音也像是碎冰破裂，“你究竟是谁？”
“曾经我的数据也拿去制作了仿生人，不过嘛……”曼珠沙华平静冷淡地割开她的手指，留出了蓝色的液体。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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