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输三局，阿七就不玩了，走到阳台上。
远处夜景辉煌，灯火璀璨，仿佛天边银河一带，星光灿烂，行人熙熙攘攘。
阿七叼着一支雪茄，摸出打火机，点上火，火光一亮，仿佛是在夜里开了一朵橙红色的花。
他没有烟，全部被没收了，这支雪茄还是偷拿大保的。
灰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弥散开，渐渐消失，灯火和喧嚣在眼中模糊又慢慢清晰起来。
阿七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听到楼下传来说话声，趴到栏杆上看热闹，身后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肩膀。
阿七这才发现柒在他的背后，或许是太熟悉对方的气息，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太安逸，竟然没有防备，不过幸好是柒，不是其他人。
阿七全身一僵，但他一向没皮没脸惯了，就算被抓包，也没有一丝愧色，叼着雪茄，冲柒笑着说：“外面月亮真不错。这位靓仔，你也来吹风的吗？”
柒仰头瞧了瞧无星无月的暗红天空，没多说什么。
阿七讪讪一笑，也不继续抽了，把剩下的碾熄进花盆里。
仰仗着现代科技，目前人类的寿命已经拉长到两百年。
但是阿七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活那么长，杀手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每天行走在刀尖之上，说不准哪天就没了命，还是享受当下比较重要，就肆意挥霍着金钱、时间和健康。
他已经习惯了，要纠正起来，还是有难度的。
“放心，我一定戒烟。”阿七举起胳膊圈住柒的脖子，嬉皮笑脸地把头挨过来。
这人都说过多少次了，这张嘴根本不能信。
柒虽然松松地站着，背和腿却是直的，两只手搭在栏上，一双深沉的眼眸看着阿七。
瞳孔好似一口深井，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心里发冷，就像看见了鬼魂似的。
阿七有点不自在起来，轻咳一声，也换了个端正点的姿势，有点心虚地收回手，“那我下次不抽了？”
柒微微皱起眉头，忽然说：“你要活长一点。”
表情沉静，语气认真，可这要求未免也有些强人所难，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不是人类自己能做决定的。
可心底闪过一刻的恍惚，阿七有种感觉，那份强势里混有担忧和无奈之类的感情，这是极少接触到的柒的另一面。
“别担心，别人不是说吗？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阿七懒洋洋地笑了笑，拍了拍柒的肩膀。
夜风捎来潮湿冷凉的气息，柒再次转过来，静静地望着阿七。
阿七脸上带着温暖的笑，眼瞳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像是藏着星辰。
霓虹为他的头发和瞳孔镀上了一层金色，看起来仿佛是他自身在散发微光。
仿生人没有美丑的概念，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在心里的分量不同，所以他在眼里才格外熠熠生辉。
仿佛是人偶拥有了真正的灵魂，在挣脱了共情能力的桎梏以后，感情终于拥有了炽热的温度。就连对方的名字，从口中吐出来，似乎都带上微烫的热意。
楼下的说话声越来越嘈杂，似乎在吵架，依稀夹杂着几句挑衅的脏话。
“这是要开打了？一对多，挺精彩啊！那个小平头是练过硬家功的，不知道那些人能撑几秒？”阿七伸长脖子，兴致勃勃地往下看。
只见街道上，一群小混混围住了一个穿黑色中山装的年轻人，平头发型干净利落，浓眉大眼香肠嘴，感觉有点愣头青。
年轻人马步一扎，握住双拳，各放在两边腰侧。
小混混们拳打脚踢，全部无效，甚至有几个还骨折了。反观那个年轻人一招解决一个，不到十秒就倒下一大片。
阿七瞧见他飞踢时，脚上那双时尚的球鞋十分眼熟，不由得想起某个五边形的男人……
正巧大保回来了，经过时瞧见那个年轻人，有些惊讶地拿鸡翅膀搓搓眼睛，“何大春？”
“大春，你怎么来第六区了？”大保招呼何大春进屋坐，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现在我在给老板当保镖，一个月能挣五千块。”何大春直挺挺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水杯，“你们那么久没有回去，陈伯他们经常说起你们。”
“快两年了吧，前段时间很忙，抽不出空。”大保点燃雪茄，深深吸了一口，“陈伯他们都还好吧？”
“还好，老样子。”何大春想起什么，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放慢了语速，“只是有人在种海迪兰，不种粮食了，我听说那东西会害人。”
大保抖烟灰的动作一顿，拧紧眉头，抬头望向何大春，“是违规药物原料的海迪兰？”
何大春刚想说什么，他的通信器就响了，起身告辞。
何大春离开之后，阿七托着下颌，一副老神在在的思考状。
大保一看阿七这样，就明白了他的想法，“阿七，你想回第十区？”
“反正没事，回去看看。”阿七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转头去看柒，“柒，要不要去旅行啊？”
柒半垂着眼，似若有所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听到阿七的询问，随即抬起眼睑，“和你一起？”
“当然了。”
望见阿七弯起眼眸，眉尖写满笑意，他竟然有点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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