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笼罩了整座城市，小雨才停，偏僻的巷子里寂寥无人，路面上不少积水反射着多彩的霓虹灯光。
沉重的脚步踏碎了寂静的夜色，一个光头男人气喘吁吁地迈动双腿，往前奔跑，呼吸重得像一台快要报废的马达。
他全身细胞超负荷地运作着，手心里全是黏糊糊的汗，一边狂奔，一边脱下镶了皮草领子的大衣，随手丢到地上，试图减轻负担。
眼瞧着繁华的大街就在前方，然而他踩到积水，脚下一滑，重重摔倒，砸碎了水洼中斑斓光影。
光头男人满身狼狈艰难爬起，逐渐平静的水洼之中出现另一个人的倒影。
没想到追击他的杀手已经绕到了前方！
光头男人惊愕地抬头望去，杀手穿着一身西装，一手抄着口袋，一手抗着刀，饶有兴趣地歪着头打量着他。
杀手呲牙，就是一抹灿烂笑容，又痞又坏，“看不出你跑得挺快啊，大老板！”
光头男人慌张地摸了摸上衣口袋，这才发现他的枪连同大衣一起被丢掉了。
恐惧爬到了光头男人的脸上，脸部肌肉微微扭曲着，他色厉内荏地警告道：“你最好不要乱动，你要是杀了我，凤凰会的人不会放过你！”
“这种警告对杀手是没用的。”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带着某种戏谑。
“你的雇主给你多少钱，我翻倍！”光头男人张开双手，展示十个指头的金戒指，“你看，我有钱，我有很多钱！这些都是真的……”
还没说完，下一秒，刀光乍现，血色飞扬。光头男人死不瞑目地挣扎着，怨毒地盯着面前的杀手，“你……不得好……”
“又是这句，下次换点新鲜的，说不定能活长一点。”杀手对光头男人的遗言评头论足，将刀收入鞘，双手悠哉地抄着口袋走开。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水洼中影影绰绰。
他低头点了一支烟，兴趣缺缺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这个时候，他的耳挂式通信器响了，接通后，刺啦的电流声钻入耳内，面前出现一方立体投影，就像画轴那般展开。
投影出的光屏中看不到人影，那头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电子音，“你怎么又一个人行动？”
杀手吐了一串烟圈，声音轻快，“那种小cake，我一个人出马就够了。”
“你的自毁倾向又严重了？”这话的语气笃定得像是陈述句。
“那是什么？我没听说过。”杀手装傻搪塞。
他昂头眺望夜景，纸醉金迷，躁动喧嚣，高楼大厦周身环绕着奢靡的色彩。
巨型飞艇呼啸着从上空掠过，飞艇的前灯宛如探索深海的光柱，洒下无数光芒的同时，投下的大面积阴影又遮盖了部分光芒。
阴影笼罩在杀手身上，仰头的角度高了些，他望向飞艇。
“有半年了吧，柒仔？”杀手垂了头，轻轻抖抖烟灰，又将烟叼回嘴里，一缕青烟慢慢地腾起，“你是唯一一个跟我搭档了半年、没领盒饭的。”
“AI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那道机械化的声音顿了顿，还是决定纠正道，“我不叫柒仔。”
“叫起来方便，一听就知道我们是搭档。还是你不喜欢这个名字？不是挺好听的吗？”杀手思考状地摸着下巴，“小柒，柒柒，你喜欢哪个？”
AI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跟这个数字杠上了，但毕竟只是人工智能，没有出声吐槽，在那些选项之中稍微犹豫了一下，“柒仔。”
“喜欢就直说，AI也有傲娇属性吗？”杀手扬起嘴角，露着白牙，有点沾沾自喜，“不过，我果然很有起名字的天赋。”
要不是AI缺乏创造力，肯定当场取十几个名字，狠狠打击这货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心。
杀手是业界有名的一哥，业务能力自然不用说，唯一的缺点是克队友，没人能和他组队活过一个月的，于是派遣AI成为他的搭档。
毕竟AI没有血肉，没有躯体，只是一段代码，一个由1和0组成的程序。从物理上要让AI死亡，确实很困难。
“AI真的不会死？”杀手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不，主机或者程序遭到严重破坏，也有可能死。”但是那不是人类理解层面上的死亡，更像是消失。
杀手安静地抽着烟，AI也不清楚杀手到底在想什么，通过立体投影观察杀手的表情。
AI能感受人类的情绪，但不能理解人类的情感，例如现在这样。
“你在想什么？”AI决定直接开口问。
杀手自嘲般地勾勾嘴角，“要是我把你克死了，算不算古今第一人？”
“那种说法是迷信，死亡都有一定机率，只是巧合。”
听了AI这些话，杀手也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着说有道理。
说话间，杀手已经走到一家酒吧前，顶上巨大的霓虹招牌跳跃闪烁着多彩的光。
空气混浊不堪，电子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群魔乱舞，卡座上和吧台旁都是喝醉的人。整家酒吧像魔窟，把人绞进去，旋转、灼热、疯狂。
杀手走进酒吧的那一刻，AI自动把立体投影给关了，调低音量，通过挂耳式通信器，在杀手耳边叮嘱：“少喝点。”
就算知道杀手不会听进去，AI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
杀手坐到高脚凳上，点了一杯酒，有点无奈地跟自家AI说：“柒仔，你到底是我的任务搭档，还是我的健康顾问？”
“搭档。”停顿半晌，就连杀手也认为对方不再说话，AI又加了一句，“你活得够久，才能完成更多任务。”
“怎么感觉，你比资本家还资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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