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没有下手，他的喉咙因此尝到了一丝腥甜味，尔后他的手强硬地离开了覆盖手背的皮手套。
“不……”
脑后抵住他的也许是把左轮，他之前在那些监控之中看到过，无论如何，他不想要自己突破自己的原则。
于是他转过头来，甚至来不及在意脑后究竟被什么抵住，只是立马用那双冷静的蓝眼睛看向了远处的碧绿色，嘴唇一开一合——
“就是现在。”
伴随着一个白西装的男人一闪而过，巨大的力气掀翻了面前嘴唇被割裂开的小丑特质，连带着，那原本几乎是嵌在紫色皮手套之中的遥控器，也紧跟着弹飞起来。
甚至就连那口袋里的一向被用作“魔术道具”的铅笔，也没有幸免于难，咕噜噜地和那被称作怀特的小丑特质，一起滚落在了地上。
而做到这一切，被标注为“乐高”的小丑特质，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紧张地盯住了蝙蝠侠，那张被火焰摧残的脸颊上，仍旧勃勃生辉的蓝眼睛。
“小蝙蝠，你……”
“小布鲁斯，你好啊。”
有着亚瑟这一别称的小丑特质，一边用温柔低沉的腔调说着，一边从地上捡起来了那危险的遥控器。
他看也没看在地上又一次发出奇异怪笑的紫西装小丑特质，也没有在意那眼神飘忽被抛过来的白西装，那双略显神经质和忧郁的蓝眼睛直直地看向蝙蝠侠。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拿起来这个遥控器呢。”
蝙蝠侠没有说话，视线瞧向对方的另一只手，于是亚瑟便轻轻地笑了两声，将之前抵住蝙蝠侠后脑的烟盒打开，从中夹出来了一只香烟。
“要试试吗？啊，只是开个玩笑。”
亚瑟便随意地将那遥控器抛给了蝙蝠侠，接着为自己点燃了那支烟。
而下一瞬，金光的闪电闪烁，蝙蝠侠注意到巴里的腿正在微微颤抖着。
“蝙蝠侠，一切准备好了，我们……”
“我们是时候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蝙蝠侠打断了巴里的话，八个特质即将糅合成他最熟悉的那位宿敌，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仍旧不想破坏，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触及真相的小傻瓜，所想过的幻想。
“所以，小蝙蝠是布鲁斯……这个世界的小蝙蝠是布鲁斯。”
蝙蝠侠看向对方被揉得乱糟糟的绿发，正想要说点什么安抚几乎已经贴到地面的对方，却见一双亮闪闪的漆黑色忽地抬起来，执拗地看向他。
“你恨我吗？”
他应该回答我恨你，这是一个妥帖的答案，不论是那“乐高”还是其他世界，蝙蝠侠都有无数次可以斩钉截铁地对小丑说出这样的话。
背景里是地面上紫西装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嘲弄的怪笑，还有那四散的尼古丁随着烟雾钻入鼻腔，更远处四分五裂的哥谭正在闪烁着耀眼的火光。
而话语卡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于是面前少年模样的小丑特质，又向前了一步，手背在身后。
“你要恨我，蝙蝠侠，你必须恨我。”
随着巴里的金光闪过，那背景里代表香烟点燃的光点消失了，紧接着地上的怪笑也一并离去了。
也许是那嘴上有疤痕的小丑特质实在狡猾，以至于地面上那被称作怀特的特质没有在下一秒就被带走，而是终于从那呆滞的状态抽离，用那双迷蒙的酸绿色看向蝙蝠侠。
“蝙蝠侠，是时候向前了。”
蝙蝠侠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他身后发出声的怀特，紧接着便看到那金光一闪，彻底吞没那道酸绿色。
“噗嗤”——什么尖锐的事物，被狠狠插入了肌肉的声音，蝙蝠侠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什么。
那根被用作“魔术道具”的铅笔，又一次被用于了其主人最常见的用途上，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那蓝色的眼睛看到大片的鲜红色，自对方的脖颈处涌出，那根黄色的铅笔便这么横在了脖颈上。
“你不该……转过来的…小蝙蝠。”
少年那活泼的语调，因为这一致命伤势变得喑哑，而蝙蝠侠的万能腰带能用得上救急的药品，显然还没有在此刻被发明出来。
“为什么……”
蝙蝠侠用手指技巧性地压住脖颈处，他很少对小丑说出这样的话语，因为一旦他对小丑那些致命的玩笑提出问题，那往往代表着人命的消逝，或者是他的内心又将要承受一次绝望的拷问和打击。
从不例外，包括这一次。
“特质…总是代表着什么……小，小蝙蝠。”
蝙蝠侠明白了，原来他们之中的那个傻瓜，从头到尾便只有他。
那童话的世界不过是某个时间线扯进来的记忆，所谓的回到那个世界本就是永远无法到来的谎言。
对方早就已经猜到了，他也不过是小丑的八分之一个特质。
“我太在意…太在意你了……”
蝙蝠侠总是如此地了解小丑，以至于如今对于这未尽的语言，他甚至为他那立马反应过来的思绪感到了一丝痛恨。
如果说，面前的少年特质代表着对于蝙蝠侠的在意和崇拜，那么失去了这样特质的小丑，还会做出让巴里回溯时间，杀害整个哥谭反派到只剩下一两个漏网之鱼，并且在找不到戈登之后，便将芭芭拉融化，只为了让蝙蝠侠瞩目于他这样的事情吗？
蝙蝠侠看到那双漆黑的眼睛变得涣散起来，猩红的血液已经完全覆盖住了白色的牙齿，恍惚间，他仿佛又听到了一次枪响在耳畔长鸣。
原来是巴里到了，属于神速力的金光在闪烁，他正惊恐于所看到的一切。
“改变，那个……未来…”
巴里曾向他叙述过另一次失败的闪点回溯，而当他跑动起来，这才回到了那个原本的时间线……
那么如果完整的小丑合在一起没有任何改变，让这位闪电侠不惜逆转时空，想要改变的血色未来又怎么会有任何变化呢？
于是小丑打败了小丑，他亲自剔除了这会让蝙蝠侠受到伤害，染红未来的特质。
蝙蝠侠感觉自己的头疼正在缓解，而远处的哥谭那些可怖的沟壑也在慢慢合拢。
而怀抱中的重量则慢慢轻了，就连那话语也一样，从他死死向下压住伤口的缝隙中，无法挽回地溜走了。
“恨我吧……”
对方正在慢慢变得透明，以至于费劲最后力气抬起的手，落到蝙蝠侠的脸颊时候，甚至比不上飘落的羽毛。
那比羽毛更轻的事物，就这样点了一下他已经结痂的伤口。
“对不起。”
金光闪过，自称闪电侠的那个人没让他真正目睹完全的消散，布鲁斯那被分裂的头疼也随着男人的跑动一点点散去。
于是粘稠的黑暗便羊水一般地裹住了他，而布鲁斯在合眼之前，正看到那七个影影绰绰的幻象揉杂在了一起。
“抱歉，布鲁斯，但他说得对……我们需要那样的未来。”
巴里最后看了一眼重新合拢的哥谭，那看上去和他此前看过的哥谭几乎没有了区别，于是便抬脚向着未来奔去。
一直向前，直到他又一次看到过去，想要阻止布鲁斯所作所为的自己。
“别去！”
他成功拉住了过去的他自己，于是这一次，那道可怖的神速力风暴终于没有诞生了。
而那个巴里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下一瞬就因为时间的修正，而从神速力构成的通道之中消失了。
但来不及感慨了，他急迫地想要继续向前，确定少了一个小丑特质的未来，他的老朋友是否回来了。
“回来了啊，老朋友。”
迎接他的是一个拥抱。
紧接着巴里便感觉到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向下一看，原来是多了一条“围巾”。
塑胶人那惊恐到极致大张的头颅在空中悬吊，伸长到极致的脖子，则被当做了他的新“围巾”。
那张苍白的，带着可憎笑容的脸在巴里视野中不断地放大。
“要谢谢你啊，修正到这条正确的时间线上了～”
狂笑之蝠知道这个可爱的小表情代表着什么，那是疑虑，是困惑于自己的改变却毫无意义，想要问出来为什么却被窒息打断的无助。
不过这没有什么关系，死亡并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谈话，正如他植入的那些想法和理念，被巴里带给了过去的他一般。
“难为阿福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你还得被植入这个名字，去告诉过去那个我自己了。”
狂笑之蝠手稍微用力了一下，于是那由塑胶人构成的“围巾”，便将闪电侠喉咙里最后一丝空气挤了出来。
环顾四周，血肉堆砌在一起，除去那流着涎水的狂犬，瞭望塔终于是再无其他生命，狂笑之蝠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脑海中的记忆越发清明了，伴随着闪电侠回溯结束这一环的扣合，那些其他的可能性，其他的时间线的故事又一次自迷雾之中重现，而在阿福暴毙翌日便盘踞脑海的呢喃声，终究是于此日终结了。
如果其他时间线真的存在，那么有多少个愚蠢的蝙蝠，正在和他们那没有失去对蝙蝠侠的保护的小丑，做着毫无挑战性的基础游戏呢？
甚至其中，还会包括另一个可能性的，愚蠢的他自己。
想到自己还被称作蝙蝠侠时候，因为那些朦胧而无法触及的记忆所探索的平行世界实验，如今那张苍白的脸上笑意更浓了。
“该来了。”
狂笑之蝠自言自语一般，对着满是血腥味的瞭望塔如此说到。
就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语，空间扭曲了一瞬，一个钢蓝色的机器突然出现在了瞭望塔的上空，而从里面传来了十分急切的话语——
“这个世界的正义联盟，我是另一个世界的卢瑟，是来寻求帮忙……”
狂笑之蝠用来处理钢骨的病毒攻击，在此刻又一次派上了用场。
穿戴着高科技机甲的卢瑟自其中瞬间弹出，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自半空地落到了一团血肉之上，几乎像是落到主人家准备好的缓冲毯子似的。
而这确实是狂笑之蝠准备的毯子，用于迎接他那早已等候多时的另一个可能性世界。
狂笑之蝠略过了那被暗自装死蓄力，以生命最后一击试图暗杀他的超人，也没有将半分视线分给那刚一来到这个世界，连请求都没有说完便代他被热视线一分为二的卢瑟。
只是直直地走向，那散发着钢蓝色的穿梭机。
“处理完那边，就回来把哥谭剩下的那些家伙也清理一下好了。”
自言自语着，狂笑之蝠便踏着郊游般悠闲的步伐，登上了驶向平行世界的机器。
【写了这么久，终于是完结了，这么一想真是有点感慨万千(*?ω｀*)】
【接下来大概会去鼓捣原创，总之感谢一路写作中你的喜欢和支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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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chapter42.至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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