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龙病与金蚀(下)

我以前很喜欢里面一家越南河粉的。

结束了吗?

结束了。

我动动紧抿的嘴唇,眼见一旁的他头颅垂下许久没有反应,我不敢去想某种可能,“布鲁斯!都结束了,我们成功了……布鲁斯,和我说说话,你还好吗?”

“比宿醉的感觉好,不排除是因为我太久没有接触到酒精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样了。”

“没正形。”我没好气道,却控制不住尾音喜悦地上扬,操作舱里电线短路和金属接板掉落也没妨碍。

机甲的右腿在打斗中被撕裂了,我们拖动脚步横跨大海走回基地,水的浮力减缓了零件损耗,也让我们的步伐轻松了些,几架直升机在空中的某一处围绕盘旋,适应了探照灯的亮度后我们看向海面上漂浮的东西。那是逃生舱吗?

乔纳森·肯特被迅速送入医疗部,他还昏迷不醒,但医生说他会恢复过来的。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下令将幸存的“末日回响”和“星群重铸者”全面恢复各项功能,基地的所有人员重新整顿。

我们从操作舱出来后和露易丝匆匆打了个照面,她憔悴的面庞上又有了生气,对我们道谢后便追上儿子的担架,远离向我们聚拢过来的一片喧嚣。

很多只手拍着我的肩膀和胳膊,不时有兴奋的手臂在我们身边扬起,周围平息不下来的欢呼声令我像是痛饮过几份龙舌兰一般脚下轻飘。布鲁斯也不遑多让,他的头发被打湿了,但在作战服中不减英姿飒爽,我身着闪耀盔甲的骑士。

“瑟莱斯特,布鲁斯。”拉斯分开人群站到我们面前,这下我很乐意与他握手,“打得漂亮!你替我们解了围,我和我的女儿都很感激。”

塔利亚在旁边点点头,她的锁骨在电磁脉冲袭击后试图手动恢复机甲功能时被撞断了,眼下已经经过简易包扎,她神色萎靡,恐怕部分原因是没有吗啡只得自己熬过疼痛,医疗部不会轻易给驾驶员开成瘾性药物,她也看上去忧心忡忡。

“这下是谁成替补了?”我试图开个玩笑让她展颜,心情却也沉重。我们的炸药携带者还能发挥出百分之多少的能力?我们的胜算还有几成?

“羽石小姐!韦恩先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人群自动为阿尔弗雷德让开一条道,他赞许的目光在布鲁斯身上落得更为长久,但我一点也不介意,“近十年的从军生涯,我没见过比这次更出色的战斗!做得好,瑟莱斯特,布鲁斯。”

通感余波使我能感同身受布鲁斯得到阿尔弗雷德夸奖的激动,长成中有过是一回事,在后者擅长的领域中是另一回事,他是布鲁斯最重要的人了。

“做得好,各位。”他转向其他人,“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庆祝,我们失去了两组战友,也没有时间哀悼。重置战事钟!”

翻页钟归零的机械声中,我好像看到一团阴影在他面孔觑机俯下,不,不是错觉。

血?我紧盯着他,摸了摸鼻子示意,血珠滴落的濡湿触感也让他自己察觉。周围人看到后也安静了一瞬。

“解散!”他掏出一条手帕捂住鼻子,宣布道,从人群中心大步走开。

我目送他离去,若有所思。老练的驾驶员可以让自己适应任何其他驾驶员的思想,况且,倘若本就没有退路又谈何兼容度不匹配的后遗症?塔利亚眼看是无法再全力驾驶了,亲自上阵会是他的打算吗?

布鲁斯的身体僵住了。我突然间也是一悚,见鬼,通感余波。

但他没有追上阿尔弗雷德问个明白,也许他意识到,我们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是悬在所有前三代驾驶员头上的达尔莫斯之剑,而我们必须做我们需要做的事情。

太平洋上倾尽全力的那场胜利后,我们确信我们会永远活着,信心十足好像大洋和大陆都在我们脚下,但你也看到我们的下场。人的身体不过是一层外壳,它会盛放,也会消亡,我好奇我现在处于哪个阶段。

我的人生从来围绕打败怪兽,当这不再是个威胁时,我还是谁?同样,因为有布鲁斯在身边,我才确信自己的存在,当他也离去后,我还由什么组成?我的胸口空了一块,却与他的形状不匹配,我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为他哀悼而空出,又有多少是被俗务腐蚀。

但即便缺失意义,我还是渐渐找到自己在世界上、在哥谭的位置。

*

和杰森的合同定下了,每周三次他将被接到韦恩府邸修复“星群重铸者”,预计于四周内修复完毕,定金已付。

夜幕降临,电视的光在昏暗的室内染开一片不详的青白色。我的“意外”发生后奥斯瓦尔德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他坐在主持人对面颇为放松地翘起腿,笑脸面对观众笑意却不达眼底,他的唇边也噙着一丝神秘,胜券在握仿佛只等着掷出某种杀手锏。

几个暖场用的不痛不痒小问题后,主持人直入正题询问他对我的遇刺事件和随之在社媒上取得的空前支持怎么看,他施施然开口了,“说实话,羽石女士的成就并不令我感到威胁,事实上,无论她做出什么来我都不意外。”

他也欣然满足主持人得到爆料的愿望,“我这里有一份调取自PPDC的对羽石女士的袭击指控,一份对当时情况的军队记录,似乎在她母亲猝死后——官方盖棺定论,但死因众说纷纭,我也找到几份处理不实流言的纪律档案——她也抵达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现场的观众一片哗然,主持人停顿了几秒让这则新消息发酵,聊胜于无地遮盖:“让我们先进入广告……”

屏幕灭掉了。我从站在流理台后面变到了坐在电视前方的地上,手里的一盒金鱼饼干取代了加双份橄榄的马天尼,母亲从一堆烘干好的干净衣物后面探身拿到遥控器,电视里“将所有不一样的面孔赶回他们本来的国家……”的不善言论就从这里被截断。

“垃圾节目。”她评价道,站起身,打开通往后院的门放我出去。世界在秋千上的我的眼中不断倾倒,身边的景色从无千篇一律,但这阵环绕我的风、头顶的天空和脚下的土地,它们都是如一的。我期待时间过得再快些,分针再走过三个空格后,隔壁的波多黎各裔男孩和对面贵格会教徒家庭的女孩们会来找我玩。他们从不爽约,直到我们国家的内部矛盾被外部入侵的威胁隐去。

就像妈妈匆忙收拾行李时打破了那罐沙滩之行中我珍惜收集起的沙子,这些玩伴们熟悉的面容细沙般消散,时至今日我记不起他们中任何一个的模样。

而今,我紧紧握着遥控器坐在黑暗中,我的心跳声除去杂音的干扰显得无比清晰,取而代之慌乱它规律而强壮,与我成型的顿悟遥相呼应。

不仅仅是为成全我的野心,告慰母亲和布鲁斯我仍然生活得很好,我走上这条路是为像过去的我一样对现实的安排心存疑虑和不甘领受的人们。太平洋上我曾做得很好,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另一战场。

没有人被遗忘,什么也没有被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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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龙病与金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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