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用过的餐具送到厨房水池,智能系统感应到需要清洁的物品,自动开始了清洗工作。
老管家抬手看了下时间,左腕的皮制机械表刚好指到九点的方向。
今天的安排比较轻松,只需要给布鲁斯的装备做一些日常检查。
自从布鲁斯将沉睡的葛温德林带回韦恩大宅后,韦恩家的两人都尽可能取消了外出任务。
蝙蝠侠依旧尽职尽责地夜间巡查,但哥谭市的娱乐新闻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出现首富的新料了。
阿尔弗雷德穿过大厅,往总调度室走去,在漫长的蝙蝠装备整备工作之前,他需要先确认一下大宅的安保情况。
白色睫毛一如珠帘,遮掩了神明的双眼,平直的嘴角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布鲁斯韦恩确定葛温德林的心情不错。
一条长着灰色花斑的小蛇从椅子后绕了半圈,背着葛温德林伸长身子,朝阿尔弗雷德的背影兴高采烈地舞了舞脑袋。
葛温德林不知道,不过布鲁斯看得一清二楚。
一份报纸被彻底翻完,葛温德林清冷的声音传来:“吾已确认,吾病已愈。”
心情确实不错,布鲁斯心想,这是他来到这里后第一次主动说话。
神族一直讲究的是回应信徒的祈求,可没有主动搭话的习惯。
布鲁斯思考了一会儿,直视葛温德林:“我们还需要去做个检查。”
葛温德林警惕地眯起双眼,他抬起下巴:“暗月之剑,吾仅为通知,汝只得听从。”
神族非人的特性显示出分外的压迫力,但布鲁斯寸步不让。
葛温德林的气场如雪崩直降,却在接触瞬间化为冰凉萧瑟的风,轻轻拂动布鲁斯的鬓角。
又失效了,葛温德林皱起眉头。
从异世界苏醒后,他留在韦恩宅没有外出探索,很大原因是因为不知为何身染恶疾。
他没有关于恶疾的记忆,以数千年的阅历竟也看不出由来,只察觉这疾病似乎已爆发完毕,只剩下些余症。
但身体机能腐蚀严重,与生俱来的魔力也是一空。
只得缓慢修养。
在这期间,他的力量从无到有,除了保护自身,皆用来试探布鲁斯韦恩。
但一切带有负面作用的法术在碰到韦恩时都会失效。
本以为是恶疾滞锢了力量的流动。
……
不过,这怎么可能。他的大拇指掐紧了食指指节。
作为火之时代最顶尖的法师之一,葛温德林清楚,排除一切可能之后只剩下最后一种解释。
“一切力量的本质都是灵魂,法术也不例外。”
布鲁斯抬手抚摸自己的鬓角,嘴角放松:“这是你很久以前告诉我的。”
你的灵魂不愿伤我。
布鲁斯的眼神穿过吊灯沉入缥缈的远方,记忆里圣洁的白色大理石倒映着金碧辉煌。
直冲云霄的巨大城池与煌煌大日比邻,火烧的阳光炙烤着每一个来者,亲近者敬畏,敌对者恐慌。
阳光的深处,光芒晦暗无人问津,层层遮掩围构了一块方寸之地。
“你是个异类啊,布鲁斯。”黏黏糯糯的嗓音里夹着些老成的馅儿:“灵魂是一切力量的根源。”
“智力、法力、信仰、体力等等生命的属性,本质都是大大小小的灵魂块。”
他们紧挨着坐在床上,两条胖乎乎的小蛇缠着他的两边胳膊向上爬行。
“常理来讲,只要有灵魂,就代表着拥有一切力量的潜力。”
“然而,”黑色短杖不客气地把他的脸颊戳出一个酒窝。
“我察觉不到你有一点的魔法亲和力,一点点,连一点点都没有哦。”
“你的灵魂缺了一点东西。”
“不过没有关系。”小蛇用圆圆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左右脸,细小的鳞片蹭得他有些发痒。
“不要怕,因为我也是一个异类。”
不要怕......
布鲁斯韦恩起身,一手探向葛温德林的后脑,另一支手扶在他的椅背上。
不要怕......
葛温德林瞳孔紧缩,冲向男人胸膛的手里骤起金光。
不要怕......
忽然,布鲁斯抵住葛温德林。额头相接,人体略高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给了冰冷的神明。
一层白雾模糊了现实可见的景象,额头相接处传来一阵阵海浪般的波动,震荡中光影混乱交错,晕染出一个踉跄的身影。
他黑色的盔甲遍布裂痕,边缘被高温烧得蜷曲。
提灯微弱的光芒将他的身影拉长,庞大的影子灰暗地映在墙面,粘稠的黑暗争相蠕动躲避。
那是黑暗惧怕的黑色。
咔哒,咔哒,金属碎片从他身上坠落。
他缓慢走近,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殿宇间。
在被一群看不清的人形挡住后停滞了一会儿,随后重重扯开身前的遮挡,身体也随着力道一晃。
越来越近,破损的黑色面罩露出他的左脸,在混沌中清晰起来。
那是....
葛温德林手掌一松。
与布鲁斯心脏紧贴的光破散成点点星芒,闪烁的光辉渗透画面,将那张隐隐约约的面孔擦去。
“....检查不是实验,我可以把设备搬到花园里,就在阳光下进行,阿福会送一些松饼与奶昔过来。”
耳畔传来的声音这时才逐渐清晰,葛温德林抬眸直接撞进了对方深邃的眼睛。
那里倒映着自己璀璨的颈饰,影影绰绰的金华晃得他彻底清醒过来。
“如果你不放心我的话,可以让阿福帮你检查。”
一旦起冲突,阿尔弗雷德明显比青壮年的布鲁斯容易制服得多。
“你信任你的力量。但很明显,那种疾病正是针对你的力量。”
布鲁斯抚摸着葛温德林的后脑,脖颈处的银白长发触手微凉。
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我也可以将我的血交给你,你会很多针对血液的魔法,不是吗。”
金色的圆环法阵一闪,怀中已空无一物。
“狂悖之徒。”
布鲁斯转身,葛温德林俯视着他。
蛇足们居高临下地竖起冰冷瞳孔,带着爬行纲的冷血与残忍紧盯布鲁斯的咽喉。
与神族的身高相比,人类只能被称作矮人,但葛温德林的态度却好似如临大敌。
他仔细回想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记忆,逻辑正常并无半分缺漏或模糊之处。
遗忘是人族的天缺,神族断然不能。
可是刚才的画面带着一股与本源的牵扯感,葛温德林曾深入研究过记忆魔法,嵌入的外来记忆绝没有与灵魂严丝合缝的感觉。
还有无法对布鲁斯韦恩造成伤害的法术。
“汝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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