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笱啊。”大爷长叹一口气,优A下意识抿唇,听大爷说道:“他姐姐小陈的肿瘤变成恶性的了,他怕没钱给姐姐打止痛针,就彻底辍学到边上的铁路工地干活了,工地上赚钱比他打散工来的钱多不少,也稳定,总之他年纪还轻,起早贪黑的也干得动。”话一说完,大爷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这话你可别和小陈说啊,小笱不敢让陈丫头知道呢。”
优A点头,刚一转身,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跑过他,活力四射地和窗口的打饭阿姨说:“婶子婶子~我要五个白馒头!~”
优A一下子回头望去,清冶的桃花眼蓦然睁大,环卫大爷在他旁边说:“这不来吃饭了,小伙子贪睡,不像我们四点就睡不着了。行,你去和他聊,你不是正找小笱嘛。”
“谁找我?”劣O叼着馒头回过头,和优A对视个正着,“你来买面饽饽?可我不做了。”
爱心食堂里人来人往,优A隔着人流垂下眼眸看向劣O,发现劣O虽然裹了一件不合身的大棉袄显得圆咕隆咚的,但脸上的骨骼更加分明,不知是长开了还是瘦了,头发也长了不少,睡得乱七八糟跟鸟窝似的,很久没剃了。
优A和劣O一起往食堂外移动,等到两个人距离近了些,优A中肯地评价道:“你这样土鳖的打扮让你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渺小了。”
劣O闻言,馒头也不啃了,立即转过头上下扫描优A,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优A对自己的外表无比自信,站直身任凭打量,像小粗茶这种喜欢他喜欢得要死的O,绝对不可能从他身上找出缺点。
“你以为你黑眼圈这么重就能显得眼睛大吗?”劣O跳上石凳,怒目圆睁地俯视优A,优A果断反击,“那也比你大。”
“我不比你小,我大着呢!”劣O说着睁圆了眼睛,俯下身张牙舞爪地瞪优A。
“这么雄辩的事实你都不肯承认吗?”优A简直要被劣O给幼稚无语了,几个吃完饭走出来的工人阿姨笑道:“小笱,和你对象就不要争大小了嘛。”
“什么?”劣O茫然地眨了眨瞪得干涩的眼睛,匆忙摆手,“他不是我对象——啊。”
一时没控制好平衡的劣O在结霜的石凳上打了滑往前扑去,优A眼疾手快地接住。
轻了。
不不不,这个居心叵测的绿茶O居然投怀送抱,他果然还想色诱本A。
优A一把劣O放平就收回手,端得是洁身自好的优质A作风,挡不住周围的工人们“诶哟诶哟闹变扭呢”的起哄声,耳朵还是烫红了。
劣O再次重申,“行行好行行好,我和他真的不熟,就是以前吃过面饽饽的老顾客。”然后拉着优A的袖子把他拽到了熙熙攘攘的早市里逃离谈婚论嫁大舞台,“吃什么,我请你。”
优A停住脚步,不满地撇嘴,“什么叫「只是老顾客」?”
劣O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他,“不然呢?”
熟悉的如鲠在喉感卷土重来,优A低头看着劣O拽他袖子的手,“没什么。”
劣O顺势松开了他的袖子,优A双手插兜跟在劣O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你的手长冻疮还挺严重的,不买冻疮膏吗?”
“年年长,随他去了。”劣O揣起了自己的手,在早市上走马观花,“你不觉得长冻疮的手很帅吗,有一种沧桑的沉淀感。”
“小半年没见,这么油了?”优A想起劣O说他油腻,藏枪带炮地回怼他,劣O却已经把一袋奶油麻花的拎绳塞进了他手里,一边扫码结账一边没话找话地问:“你手里什么东西这么硬?”
优A的脸已经通红了。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身为一个O怎么能随便掏A的口袋,还摸本A的手,还差点摸到本A手里的唇膏。
而且小粗茶的手怎么这么冰。
优A凝视着劣O冻得通红的手,到劣O结完账古怪地打量他了,他才想起来劣O在问他话来着,优A咳了咳转移话题,“干嘛请客?”
“我的地盘当然我请你啊。”劣O摊开手掌,“不吃还我!”
优A把手往后一撤,理直气壮地俯视劣O,“覆水难收,小笱。”
“你才小狗!”
“说了我姓牧。”
劣O词穷,一时落了下风,转过身气鼓鼓地走了。
优A迈着大长腿轻松地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维持着一个身位的距离,“诶,你手心里怎么那么多擦伤?”
“不知道哪蹭的。”劣O在粥烫摊位前停下来看价目表。
优A阴阳他,“工地里刮伤的吧,这么笨的啊。”
劣O点了粥,慢吞吞地转回身,没好气地看向他,“世界上没有一条好狗先生,我不介意在这个冰雪冻人的清晨和你打一架。”
优A还是忍不住想劝劣O不要动不动就打架,合着他以为他打得过,盲目自信害死O的。
优A还没劝,摊主把舀好的皮蛋瘦肉粥递给劣O,煞有介事地劝道:“小笱,怎么能和自己的爱人过不去呢。”
劣O听离谱了,“他不是……”
“我和一新说涂涂冻疮膏,他就生气了。”优A正对着摊主,优雅跨上前一步接过皮蛋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劣O,在劣O瞠目结舌地要解释时,摊主已经站到了貌美又温柔的优A一边,附和道:“你爱人说的对的啊,不是婶子拉偏架啊,小笱你看看你的手,哪个年轻人的手像你一样糙。”
“我姐的手比我还不如呢。”劣O说着掏出自己的手展示给摊主看,优A将自己白皙修长的大手摆到劣O手边,得意洋洋道:“你怎么不和好的比呢,比如我。”
一大一小,一白一黄,一雅一糙,两只手平行摆在路灯底下,细雪纷纷也掩盖不了云泥之别。
优A的瞳孔却缩了缩,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尖,酸酸痒痒的。
劣O已经识趣地收回手,付账要走了,优A忙调整心绪,戏谑道:“自惭形秽了?”
劣O对他凶狠地呲了呲牙,优A好以整暇地看着他,后面排队的人一推,劣O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被挤到了他近前——只是闻不到柚子皮味了。
优A往后仰了仰,尽量不贴到劣O的前胸,劣O甩甩头,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外扯,摊位上都坐满了,没地方吃东西,优A提出重返爱心食堂的建议被劣O以“你想听你还没诞生的小孩将来读哪个幼儿园吗”的冷眼给否决了,所以优A慷慨贡献出自己的豪车,“去我车里吃呗。”
“你闲到开着车来早市吃饭?”
“我来调查爱心食堂的饭菜。”
优A直面劣O狐疑的注视,说道:“就比如像你这样的工人,为什么在食堂不买面条而只要馒头之类的问题。”
“面条三块钱一碗,馒头每天可以免费要5个,管饱还省钱。”劣O懒洋洋地答着,拽着优A的袖子带他在早市的小路里穿梭。
“一块钱都要省?”
“止疼片六十块钱一盒,够吃一周,我省个大半月我姐就能一周不那么疼。”劣O被问得有点窘迫,但还是腰杆挺直地走在前面,鼻子里哼气,“她弱得要死,每次化疗后都疼哭。”
不知为何,优A忽然意识到小粗茶并不是在嫌弃穷B,而是……难受?
不过优A并非同情心泛滥症候者,他并不关心穷B,只低头看着劣O因为走动而一晃一晃的大帽兜,“所以你不是觉得冻疮帅,是舍不得买冻疮膏?”
“好感人肺腑的论证,你当我是圣母玛利亚?”劣O回过头,这回眼睛里带着货真价实的鄙夷,“涂冻疮膏了还怎么戴手套,钢筋滑下来砸别人身上就成施工安全事故了。”
优A刺激他,“那是你力气小钢筋才会滑下来。”
劣O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用力甩开他的手管自己往停车场走。
力气是不算很小,比一般男生还大些,但这脾气也太暴了。
优A庆幸,幸好不是他的O。
优A提着好几袋子早点,挤过人群跟上劣O,拉拉他的大帽兜,守在劣O侧后方免得他被人流撞到,“饭钱我还你,我知道你现在有特殊困难。”
劣O没应,走了几步,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一新」?”
“……听说。”优A给出一个相对真实的答复,开启头脑风暴。要是劣O顺势问他的名字,作为报刊媒体上最叱咤风云的贵公子和知名企业家,他虽然乐于对劣O炫耀自己高贵的身份,但他觉得结合他和劣O认识的过程来看,劣O下一秒就会把他扭送精神病院。
优A决定给自己现编一个高端酷炫上档次的名字,结果劣O压根没问,只震惊地看着早市外空旷的停车场上唯一的车,豪车过于拉风,和早市的画风格格不入。
劣O用手背拍拍优A的胳膊,做贼似的说:“诶,你看,我赌那辆车超级贵。”
“不贵啊。”优A下意识地答完,眼睛一眨,笑眯眯地转问道:“你要赌什么?”
“不赌,随口说说的,远离黄/赌/毒,天下我最/**。”
“我倒觉得小赌怡情。”优A站到劣O跟前弯下腰平视他,“赌请客呗,谁输谁请客。”
“没钱。”
优A轻轻地说:“下次。”
劣O想了想,世界那么大,下一次见面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可能面前的这个人已经结婚生子了,也可能他已经追着姐姐的脚步去了。
劣O注射过抑制剂后的信息素都还能被这个人闻到,诚然他的确买的是药店里最便宜的抑制剂,但也说明面前的A是一个很厉害的A,人家没让他难堪也没为难他,一言一行里,品性也很好。这是个很好的人,想来也有一个很好的未婚夫,他会有很长、很好的一生。
何况这个人,应该就是曾经庇佑过他的乐时哥哥。
“本劳动者严正拒绝空头支票。”劣O后退一步,一拉眼皮吐出舌头摆了鬼脸,四处看了看,“你的车呢?”
优A心跳漏了一拍,等他反应过来劣O在问他话,劣O已经提着自己的一袋馒头往回走了,“车你自己找吧,搬砖去了,回见。”
“不去和我……”优A自己收了声,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粗茶并没有答应和他一起在车里吃,他好像只是,单纯抄近路送他出来的。
小粗茶果然很喜欢他。
那句“空头支票”,让优A的心里忽然不是滋味了。
但他也终究没说什么,目送劣O混迹于人群中后就回到车里去公司了。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考察了爱心厨房,把话梅味唇膏悄无声息地放进了小粗茶的大帽兜里,还和他告别了。
他们的人生轨迹不同,没有什么理由再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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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在帽兜里摸到唇膏的小粗茶:这啥?
飞奔去找姐姐:姐——我不用口红。
被姐姐三令五申了一整套护肤体系,不许再做连唇膏都不认识的钢筋混凝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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