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嗯嗯嗯!”孙策点头,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们骑马吧?到码头找船躲一躲,外边好冷啊。”

外边确实很冷,不过这会儿功夫,小乔的指尖都快没有知觉了。轿内热着温炉,周瑜解下自己的外袍搭在她身上,小乔的视线往下,周瑜的手也冻得通红。

“咳咳。”

她清咳两声给自己鼓劲,装作若无其事地握住。少了旁人的围观,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其他方向。

......然后呢?大家只教了她要像一个讨债人一样振振有词,今天气势是足了,又该干嘛?真是的,明明都坦露心迹那么久了,手也牵了都被大家起哄那么久了,为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还是那么尴尬啊啊啊啊——

小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回想在故事里这种时候应该发生的桥段。

周瑜却把手松了出去。小乔还想再强势地握回来,周瑜复把她的手抱在怀里、覆在心口,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

“......都是的冰的,不会暖。”

“噢......”

他似在轻笑,小乔这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落了下风。可眼下这个姿势,除非她坐起来把周瑜按在怀里,否则好像怎么看都没有气势。她下意识地抓紧手指,观察着轿内剩余的空间,顺便想了想以两人的身高差要怎样才能扭转现在的局势。

“诶?”

周瑜怀里很暖和,但好像有些过于暖和了。而且,他心跳得好快......

视线转回两人之间,小乔这才发现,被自己抓着的地方,有一些凹陷的痕迹。她回想着方才的触感,除了布料,好像还有......

她自己写过周瑜的文,也从严白虎和其他人那里了解到过人的胸肌在平时是软的,可是理论归理论,真的摸到的时候她还是很无措:放开的话,下次再鼓起勇气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可是不放开......他们又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啊!

肌肉肌肉......啊!殿下平时是怎么说的?

“孙策?唔,练得是比较好,比蛾部强,劲儿挺大的。什么劲儿?啊......要问这么清楚?”

啊啊啊啊,怎么做到那么轻描淡写的啊——

......她在想什么?

过了那么久,周瑜终于明白,他能看穿善于隐藏的妹妹,是因为他们是兄妹,否则如小乔这般心思全写在脸上、变了又变,自己不会如此茫然,连一个也想不到。

这个动作......想也知道是谁和她说的。

周瑜头更疼了,不仅因为现在的尴尬,更因为一丝久违的、身为兄长的烦恼。

“嗯......”小乔努力搜刮着话题,最终问道,“你,平日里和孙将军他们一起锻炼吗?”

救命,这是什么鬼话题。

小乔欲哭无泪,低着头痛苦地等他回答。

周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平日筹谋大局的脑中突然闯入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的思考完全被冻住了。

这时候鲁肃为什么不在?

“嗯......江东军中,将士和谋士,一同训练。”

周瑜想到,补充着:“打起仗来,不管读书习武,活着才最重要,所以和伯符练过。”

“唔,是呢,”小乔若有所思,“绣衣楼里好像也是,没有通过训练的人不能外出接任务,连女官也是。”

周瑜问:“你也想习武?”

“我?我不想,”小乔却疯狂摇头,“光是写稿、采风就已经够忙了。我在广陵这些日子,大家每天写完自己的份例,还要被拉出去训练。殿下更惨呢!殿下还要一边练一边听公务文书,最后哭着被几位文官抓走。”

说到绣衣楼,小乔终于放松下来。

就算不凭身份,就看广陵王那身力气,一拳一个文官不在话下。可她偏偏愿意,甚至是乐意在这样的场合下服软,偶尔也耍耍赖。

“说起来,殿下的年岁应该和我差不多?虽然对外她是我长姐,但,有时候又觉得,殿下好像小妹妹,”小乔回忆着,“殿下做事的时候很认真,谁也不敢打扰;平日里对大家也很好,谁喜欢什么忌讳什么她都记得,说实话,可以说是纵容了,好像天大的事发生了她都能兜下来。

“是吗?”周瑜笑道,“伯符也这样说。”

“嗯!但是……一旦闲下来,又有一点……顽皮?但都是些对大家来说不痛不痒的小事,和大家斗斗嘴、说几句,她好像还蛮开心的。这就很像家里的小妹妹,这里弄一下、那里弄一下,非要大家注意到她。”

小乔想到在绣衣楼的种种,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后来仔细想想,这不是和家里一样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碰到自己的时候吵得不可开交,一旦有了共同目标就会异常团结。而且,偶尔被捉弄一下、有个人可以埋怨和责怪,心里会觉得很安定。”

周瑜不太了解绣衣楼。虽说她与江东的关系交好,但谁都知道,江东和广陵不会因此联结,故而涉及到机密之处,双方都很默契地避开。但绣衣楼密探的行事风格到不算什么秘密,连陆绩都知道,能力确实很强,但疯的人的确很疯。这么一大堆人能在这个地方待那么久都没把房子掀了,一把手也功不可没。

周瑜突然想到出行之前,小乔说她“一直”喜欢绣衣楼。

他问:“这次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吗?”

“嗯......嗯。”

轿内暖和起来了,终于为结束这个动作找到了借口。小乔抽出手,下意识想整理发辫却扑了个空,周瑜这才注意到她头上的钗饰比平时多了许多。

“重吗?”

“有一点。”

周瑜抬手,替她摘下最大的两支金钗。

没有询问,没有言语。或许对于他们两人,在语言上征求同意与尊重反而不能敞开心扉。牵手、触摸、相视,最简单的联结,却能让彼此感知自己的心意。

下邳的温度比广陵和江东要更低些,春日回寒,河流又封冻了。这下两人也不能先走,索性租了艘好一些的船等着,顺便买了些炭火。

孙策推开了一个缝隙,时不时就朝外看。

广陵王看着好笑:“就那么喜欢雪啊?”

“对啊!”孙策道,“那可是雪诶!原来河水可以冻得这么快。”

孙策听了听,对她道:“好安静,和江东不一样。

“不一样吗?现在是夜里。”

广陵王问。孙策换下巴搁在她肩上,语气里都是欢喜:“你不知道,吴郡这边的人可喜欢下雪了。不论多晚,只要下雪,大家都要聚在一起吃饭,说说笑笑的,比夜市还热闹呢。”

说到这儿,孙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容稍敛,随即又抱着她轻轻晃动。广陵王拍了拍她的手臂,任由他抱着:“这次回去,去看看孙将军?”

“嗯,”孙策道,“上次太急了。”

她安慰地抚着孙策的头,孙策没有闪躲,好一会儿,重新抬头。他越过头来看她,两人接了个吻。

孙策睁开眼,两人像小孩儿一样,谁也不肯挪开目光。

“好了好了,输给你了,”广陵王揉了揉眼睛,“什么时候看得够啊?”

“你看够啦?”

“没有,就是问问,看多久都行。”

孙策旋又贴近,笑得露出了虎牙:“那可看不够,一直看不够。”

马车里,小乔徐徐回忆着。

“我......很喜欢绣衣楼,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喜欢。”

那时候自己浑浑噩噩的,心里的恨意无法消解,姐姐不方便出面,连父亲的葬礼都是由别人代办的。和父亲相比,明明自己没有收到多大的伤害,但身边人关切的眼神几乎寸步不离、无微不至,可正是这样,她才觉得恐惧。她情愿别人呵斥她荒唐、无理取闹,因为这是她切实做过的事。即使知道不是这样,可每次看见他们眼里的容让,她总会觉得,他们在等待另一个贤良淑德的人出现,而不是她。可自己锦衣玉食,不应该有抱怨的资格,甚至,那人还频传书信问候,自己却再难提笔。

绣衣楼的两个医师那段时间都在,广陵王请他们为自己诊治。她从未见过谁动不动就要给人“开颅看看”,还在努力回想有哪两个字是“开颅”的谐音,那位淡金白发的医者就先睨了他一眼,转而对她说:“忧思过度。”

好消息是,没有生病,至少他们不会太担心;坏消息呢,无药可医。

她还记得,那之后广陵王似乎很忙,整日整日地不在绣衣楼和王府,面也见不上。她本来想辞行,但姐姐说至少要当面告别,两人

又多留了一段时日。那段时间她很喜欢等姐姐睡熟后出来看月亮,从弯月看到满月,偶尔也看不见。她写了那么多东西,向月亮索取得最多的便是“阴晴圆缺”与“花好月圆”,可她发现月亮的变化并非只有这样,有时启明星会在它身侧,有时朗月可以看见月亮的瘢痕。如果它不仅仅是这样,人间之人却只以这两个词语替代,月亮会作何感想呢?这注定是不会得到回答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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