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王安然地裹着被子:“太冷了,别出去了,我不出门就是。”
阿蝉少有的不赞同:“再冻下去,楼主要病了。”
“横竖已经这样了,别去。”
广陵王神色困顿,看起来很没精神,阿蝉也有些担心。
西凉比广陵、洛阳都要严寒,更不像在绣衣楼里,随时有名医坐镇。如果当真病了,会很麻烦。
她跪坐在旁边。
“那我......去找文远叔?我的衣物应当还在,楼主穿得。这样快一点。”
“唔,一起吧。”
广陵往还记得这趟出来的目的,虽然不太舒服,但也强撑着站了起来。她招了招手:“阿蝉,扶我一下。”
这次阿蝉却没有听她的,就着跪坐的姿势想将她重新拉回坐席上。广陵王本就昏昏沉沉,毫无防备,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了阿蝉怀里。
“......唉。”
这个样子,确实没办法出门了。
她干脆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阿蝉的腿。
“我不去了,你也别去了,不然呐,文远叔叔又该说我使唤你了。”
她本意是想调笑一番,没想到阿蝉的眉头却蹙了起来。若不是她们朝夕相处,恐怕她也感觉不到。
“好了,说笑的,”她抬手摸了摸阿蝉的脸,转移话题,“我头疼,给我揉揉?”
阿蝉不发一言,轻柔地按着广陵王头上的穴位。
头昏脑涨终于缓解了一些,广陵王突然意识到,这也是在使唤阿蝉。唔,如果要这么算的话,平日里从梳洗穿戴到出行作战,自己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使唤她,张辽要教训的话,倒也不算冤枉了自己。
她吁出一口气。
真是个混账啊。
“楼主。”
“嗯?”
阿蝉道:“我知道楼主这次为什么要来。”
“知道就好,”广陵王道,“那我猜对了吗?”
阿蝉点头:“嗯。”
“那便去吧,”她笑道,“好歹是你养父,有什么说不开的?他只是关心你。”
“不是这个。”
阿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我知道文远叔的意思,只是......他每次都会在信里说楼主。”
“说我?”广陵王疑惑,“说我什么?数落我?”
阿蝉沉默,权当默认。
广陵王哭笑不得,睁眼看着头上的人:“我的好阿蝉,说就说罢,又有什么关系?”
阿蝉认真道:“可那些都不是真的。”
“外边的流言满天乱飞,可比你文远叔过分多了,”广陵王失笑,“在乎不过来的。”
“这不一样。”
阿蝉想了想,似乎没有想到答案,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不认识楼主。”
前言不搭后语,广陵王却一下捕捉到了其中的含义——外边的人不认识自己,乱传些什么也无可厚非;可张辽认识自己,还要数落她,阿蝉就有些介意了。
竟是这么点小事,怎么之前问都不说呢?
广陵王扯了扯阿蝉的脸颊,笑得无赖:“怎么,阿蝉认识我、了解我,文远叔叔就得说我好话吗?”
“文远叔是我的亲人,”阿蝉任由她扯着,垂下头,“楼主也是我的亲人。”
她在阿蝉心里的地位,竟然能达到那么高。足够了。
广陵王注视着她的眼睛,抬头,与阿蝉碰了碰鼻子。
她笑道:“好,我知道了。但是我不介意,阿蝉也不要介意了,好吗?以后有事要说出来,不用顾虑那么多。”
阿蝉的眼神有些不解,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一边点头,一边问:“楼主,这是什么意思?”
“咳,”广陵王故作正经道,“是感谢。”
“感谢吗?”阿蝉思索道,“和大家教我的不太一样呢。”
广陵王好笑道:“是吗?他们平时教你什么?
阿蝉先是拉起广陵王一只手,摇了摇。
“这是伍丹教的。”
又从矮案上拈了块点心。
“这是小鸦教的......楼主,你在生病,不能吃这个。”
广陵王遗憾地合上张大的嘴,叹了口气:“还有吗?”
阿蝉想了想,点头:“还有。”
广陵王抱臂,正准备继续看好戏,却不防被眼前的人亲了面颊。
“元龙先生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阿蝉道:“好像位置不太对。楼主?”
广陵王宕机了。
她绝非没有亲过别人,也并非没有被别人亲过,只是那都是逢场作戏的场合。
能让“广陵王”出面的场合并不多,但其中的不适在还是在经年累月之下才演变成麻木。亲//吻之时,那些人的眼神从没有半分温情,放大的表情充斥着yu//望与算计,她想,若别人视她,大概也是如此。
没有人提出过不体面的异议,因为大家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交换的一种手段。
可方才......她们讲到了什么?怎么就这样了?
“楼主?”
广陵王眼神动了动,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方才的地方。
“阿蝉......你刚刚在做什么?”
“做什么?”阿蝉道,“在学楼主。”
是啊,自己怎么还去问她?
广陵王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动作里的喑昧意味,突然有些不自在。她几乎是从阿蝉腿上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时间有些不敢看她。
“元龙的意思是‘还礼’......不是这个还法。”
“那是什么?”
偏偏阿蝉的心思单纯得很,广陵王眼前一闪而过张辽愤怒的表情。
“是‘礼物’,送礼物。”
她抚了抚心口:“阿蝉,不能这么谢人......好吧,也可以这么谢,但不能对所有人都这么谢,知道了吗?”
“好,”阿蝉点头,“阿蝉记下了。”
阿蝉从来不多过问自己的选择,即使她并不理解。她像是自己的刀、自己的手,可对自己来说,她并不是一件工具。
广陵王耐心解释道:“这是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我......我方才也不该这样,是我不对......如果其他人做类似的事你要打他,狠狠打。这是冒犯,懂吗?”
“阿蝉和楼主日夜都在一起,也不算么?”阿蝉不解,“阿蝉不觉得冒犯。”
“不是一个意思,”广陵王道,“我们生死相伴,当然亲密。但亲密的人......像楼里......呃......像是门口卖炊饼的夫妇,他们互相扶持、同甘共苦,赚钱养家,把一生都托付给对方,这样才叫‘亲密的人’。”
阿蝉若有所思,广陵王心虚地舒了口气,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是在强词夺理。
好在阿蝉从来不会反驳她的意见。
就这么……就这么糊弄过去吧。
“楼主,这样呢?”
阿蝉突然从背后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不甚熟练地蹭了蹭。
“楼主被阿蝉‘冒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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