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夏天

张文静表白完,柳琪拉着周泽和汪涛两个闷棍出了门。

南方城市的盛夏,正午的阳光落在肌肤上针扎般刺疼,三人茫茫然站街面,往左还是往右都没了主张。

终究是柳琪比较心疼自己,嚷嚷一句:“晒死老娘了,我们去吃个冰下下火”。

她领着两个不知是被日头,还是这糟心的一天打蔫的少年郎,往转角的甜品店去。

刚走到门口,汪涛的电话响了,他一看张文静的名字,忙不迭接了起来,张文静在电话里委委屈屈抱怨:“你们干嘛去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汪涛跟接了圣旨一样,原地转了身。

柳琪瞥一眼周泽,悠悠感叹两句:“小公主,这是被拒绝了啊!这可真是,真是个喜事啊!”

……

三人推开门时,程续不在,张文静正在擦桌子。

汪涛两步走上前,抢过她手里的抹布开始用实际行动安慰她。

张文静不领情撇着嘴冲他嚷嚷:“还擦什么擦,我都擦三遍了”

“那,那我,再擦,擦,三遍。”汪涛也不恼,低着头开始奋力折磨这倒霉催的桌子。

张文静大约觉得自己现在落魄的样子很没面子,低着头,嘴角抽抽两下,低声说道:“他没说不喜欢我。”

汪涛握着抹布的手骤然顿住,三人全都屏声敛息望着她,她长睫颤颤,眼眶肉眼可见红了,好半天又才说道:“说和对你们的喜欢是一样的,说我在他心里还是小孩儿。”

柳琪上前“慈祥”地抱了抱她,宽慰道:

“说不定等你长大了,他就喜欢你了,又说不定,那时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全天下有多少好男儿,等着你这样的姑娘可劲儿挑呢。”

张文静的眼泪金豆儿般滚了下来,哽咽道:

“不可能了,程续哥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

周泽呼吸一滞,乍寒乍暖两面煎熬的心颤颤巍巍地,有些绷不住了。

“我一晚没睡,困极了,去睡会儿”对三人交代一句,他两步就迈进了房间。

他周身乏力,脑子发胀,各种思绪像蛛网一样把他的身心层层裹住,慢慢地,就连喘息都开始费劲。

总有人在他身边转悠,不时摸摸他的额头,用湿毛巾一遍一遍给他擦身,极为闷热的暑夜,他寒毛倒竖,只觉得冷。

……

周泽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醒来时程续睡在他身旁。

中午那阵儿,他脑子发晕腿脚发软爬不动扶梯,径直倒程续的床上了,铁床狭窄,两人肩碰肩靠一起,这点不得已的亲密让周泽死气沉沉的心莫名悸动,他缓缓扭头望向程续。

月色透过床脚的窗户笼着这么一个人,他浅浅呼吸着,隐隐绰绰间,依然能看到他如刻的五官和微蹙的眉头。

白日里,但凡对着个活人,程续都是一副舒展自如的样子,但在夜里,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哪怕熟睡,他的眉眼都是紧蹙着的。

……

程续睡觉一向警醒,周泽眼望着他的侧脸,守着这得来不易的一点亲密久久不舍得动弹,脑子里滚过一百种惊心动魄的念头——

他想摸摸他的脸,想抱抱他,甚至想像张文静一样,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吐出来等他宣判,但最后却凄凉的发现,张文静表白了最坏就是被拒绝,而自己,可能连站在他身旁的机会都会失去,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看着他。

一种难以抑制的酸涩情绪,让周泽无法再继续这暗夜里的窥视,他痛苦地扭头阂上眼皮,不知是该捂着这无望的感情离开,还是继续呆在他身边被“凌迟”。

……

就这微小的动静,程续已被惊醒。

他没睁眼,抬臂将手背贴周泽额头,说道:“可算退烧了,熬夜送个惊喜就能把自己折腾晕过去,你可真是够娇气的。”

半睡半醒间,他的声音梦吟般飘渺,放在周泽额头上的手,也因为疲软半天没有挪开。

这手背和额间的轻触,让周泽的四肢百骸犹如被封印,唯独被情绪和高烧折磨得敏感脆弱的心,却像在蹦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怀疑程续已经重新睡了过去,久到他的心终于蹦哒累了,慢慢平缓下来,他用一种几近自言自语的声音叹道:“算了!”

折腾这一天,周泽累毙了,心像被火车碾过一遍又一遍,这一刻,突然就想透了——

身边这个人已经活得够累了,无论如何自己也别给他添乱了,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吧,只要一直留在自己的生活里就行了。

他活了快十六年,渴望的东西从没有得到过,要想把这见不得光的心绪压心底、藏踏实,应该不是难事。

……

这个暑假,伴着少年们或张扬或隐秘的初恋情事,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过程竟是前所未有的平淡。

张文静没去北京,留在了江中为高中做准备,她在,汪涛就在,陈叔每天把两人送去程续家,耗上一天再接回来。

周泽一如即往地买菜、洗碗、跑步、温习功课,他几乎没有回过自己的家,甚至乎,他经常有一种错觉,程续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柳琪几乎天天都在,带着她的素描本,画天上的**,也画屋里这些人。

她说她恋爱了,偶尔也提提约会的细节,有时候说得细致了,让一旁仔细聆听的张文静满眼冒星星。

没有人再提之前那场表白“闹剧”,谁喜欢谁,谁又喜欢谁,掩在这平淡无奇的生活里,不知是过去了,还是发酵了。

……

开学伊始,程叔的病情急转直下,清醒的时候愈加少了,陆续有亲戚朋友上门探他,他躺在床上靠眼神和手指轻微的晃动回应。

腹水加骨转移,他应该是极为痛苦的,但周泽从未听见过他呻吟,哪怕他脸上的表情已经非常难耐。

程续除了带老人看病拿药几乎足不出门,就连一直坚持的跑步也彻底放弃了,他搬了一张折叠床睡在了程叔屋里。

自此,除了每天给父亲读书,周泽没再见过他和任何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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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误终身
连载中LL0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