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剑走偏锋

第二天,杭州又飘起了雨,天潮地湿的冷。

烟笼西湖水,远山黛色青。梅花开得正盛,绵绵细雨浸润着花瓣,傲立枝头的冷艳。

今天有事要做,孟喆安醒得格外早,买了早餐回来吃完,又撑着伞出门时,吴邪和王盟都还没醒,于是孟喆安就在他俩那份早餐上留了张便签。

阴沉沉的天,雨珠打在伞面噼啪作响,孟喆安照例买了些鲜花水果,一路往灵隐寺的方向走去。

行业缘由,九门中人大多排斥鬼神之说,对于寺庙道观这些地方更是敬而远之,除了齐家因为一些渊源会多有接触。

走了一个多小时,孟喆安到了入口,买完票,领了三根香进去寺里。迈进正门那一刻,孟喆安久违地感觉到了一种宁静,带着香火气。

她在天王殿进了香,献完花果,从蒲团上起身时,就看到监院玄通长老站在了一旁,慈眉善目,宽和地望着她。

她还叫齐安时,常常来这里,跟几位师父也算混了个脸熟,而这位玄通长老出家前,与齐铁嘴可以说是老相识了。她以前来时,有时能见到玄通师父,有时也见不到,反正也挺随缘分的。

但这次,孟喆安觉得玄通师父是有要事提醒。她微微低头,合十双手行了个礼,“阿弥陀佛,玄通师父。”

“阿弥陀佛,小施主,别来无恙。”玄通师父看了看她,语重心长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孟喆安一愣,下意识想问自己身边谁死了。玄通师父却如早有预料般,又念了声阿弥陀佛,“事已为人定,此后皆随缘,强寻无果。”

但孟喆安还是有点懵,没想明白玄通师父指的是什么事,不过这次她倒是听出了前后,这说的应该是她失忆前的事。但如果就是指那次车祸事故,第二句反倒又对不上了,事已为人定是个什么情况?又是谁定了什么事?

两三句话的功夫,头顶的问号又多了俩。不过孟喆安还记着轻重缓急,便先谢过了玄通师父,又问师父前来是否为指明前路。

玄通师父这回没说谜语,而是叹息道:“指引实在称不上,贫僧知晓施主今日前来只是为人祈福,可往后之事牵扯甚广,施主一人恐难破解。”

孟喆安懂了,玄通师父这是来给她送打怪队友的。她斟酌了几秒,问道:“师父可认识善于处理这些事的能人?”

玄通师父递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串号码,“这位施主姓张,是位修道之人。”

孟喆安双手接过,食指中指合并夹住字条轻轻扫过,没有什么特殊的暗痕,“玄通师父,这位张道长……”

“因缘际会相识。他亦在求真寻路。”

也就是说,如果搭上线了,自己和这位张道长算各取所需、互利互惠的合作喽。孟喆安心里有了定数,低头行礼作谢,“玄通师父,多谢您相助。”

“施主不必多礼。”

雨水淅沥沥,檐下水潺潺。玄通师父撑着伞在前面引路,孟喆安跟在他侧后方,从天王殿到华严殿,出于心理安慰也罢,为求平安,也求好运。

黑眼镜的事出乎意料的棘手,但孟喆安没给自己这一程算卦,也不打算在寺里求签。因为无论运势如何,就是抽到了下下签,她都一定要去做,再算这一卦实属浪费了。

临出寺门时,玄通师父驻足合手,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对孟喆安说:“施主,佛曰:我执,痛苦的根源。”

孟喆安明白玄通师父在劝导自己放下执念消解痛苦,但很尴尬的是,现在的她并不清楚此话中的执念到底指什么,是黑眼镜?还是舅舅?亦或者又是指失忆前的某件事?

可孟喆安实在想不起来,无论如何尝试都想不起来。试图想起近些年的经历,就好像在触摸一扇紧锁的大门,门上还缠满了电网,探不得,又打不开。

离开前,孟喆安也只能再次谢过玄通师父。然后撑着伞沿来时路往回走。

雨还在下,天又冷,街上的人并不多。孟喆安提着几包茶叶和点心在西湖边慢慢晃悠,顺便找了个旅行社预约了个北京一日游。

回到吴山居时,吴邪一如往常坐在窗边看书,王盟在电脑后面打哈欠,估计刚结束一句扫雷,所以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正好看到门外的孟喆安。

“孟姐,你回来了。”王盟笑起来,有点傻,但眼神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吴邪闻言抬头一看,立马合书起身去迎,从孟喆安手中接过了雨伞挂起来,然后回到桌前倒了杯热水塞进她手里。

“下雨天的还往外跑那么久,要是感冒了要打针你就老实了是吧。冒雨散步散一上午就为了买这几包茶叶和点心,我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啊,这两步路我和王盟开车去不就行了。”

“我怎么舍得让我们吴大少爷受累呢,你也别老虐待王盟啦。”孟喆安听笑了,“这是给朋友带的特产,我这两天打算去趟北京。”

“去北京干嘛?我和你一起去吧。”吴邪有点不乐意,她刚回来没多长时间身体还不一定养没养好呢,就要飞来飞去的。

孟喆安沉默了,我说刚才一直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忘了先找说给吴邪听的借口。我靠,这个失忆的并发影响不会伴随一生吧。

“不用吧,也就三四五六七八天,是我大学同学找我,说是想拜托我去看看一些实验资料。”

孟喆安瞄了眼吴邪的脸色,又做出一脸无奈的样子,往下瞎编补充了几句:“来回的出行费用她包,为了贿赂我,她还保证给我当免费导游。”

吴邪一皱眉,“到底要去几天?”

“短则三四天,长则六七天。”孟喆安说。

吴邪想了一会儿,勉勉强强说了句,“行吧,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嚯,我们吴大少爷的势力已经能辐射到北京啦?”孟喆安笑着看他。

“我要是有那能力,还不得被你支使赶快买下一架私人飞机给小姑奶奶你送过去。”吴邪伸手要弹孟喆安脑袋,被她一晃头落了个空。

从小到大总也打不着,他倒也早就习惯了,“我最多只能砸锅卖铁去捞你,要是点子正,咱俩里应外合端个传销窝点领点奖金说不定能回本。”

孟喆安笑笑,“那我出机场第一件事就去警察局看通缉令啦。”

“你先小心别把自己先送进去吧,我可不敢夜闯天牢去捞你。”吴邪也笑。

.

第二天上午,依然是吴邪开着车送孟喆安去机场,不过这回吴邪倒没像以前那样闷闷不乐的了,他在去机场的路上已经在想着过几天接孟喆安回来的安排了。

飞机落地时已经是中午了,一出机场,寒风扑面而来,吹得人脑袋嗡嗡的,雪花悠悠飏飏飘落,孟喆安只感觉脸上刚补的保湿面霜立马就冻干了。

失策了,这马上快变成女侠查案未半而中道冻成冰棍了啊。孟喆安冷得哆嗦了一下,立马拎起行李箱跑起来去打车。

孟喆安跑了没多远,就看见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司机摇下车窗,热情地跟她打招呼,“丫头奔哪儿啊?我这儿打表计价,上车就走。”

司机是个中年人,有点国字脸,看着忠厚老实,戴着副眼镜,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胸前口袋上夹了支钢笔,手上还套了副白色棉线手套。

孟喆安报了个地址,司机立马下车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还体贴入微地给打开了后车门。

上了车,孟喆安发现前座枕套上印着“劳动光荣乘客至上”八个大字,车前面还放了个工人先锋的牌子,车里干净整洁,闻着是肥皂洗衣粉的气味,但里面还夹杂了点没散干净的烟味,很淡,不算重,但她能闻出来。

孟喆安刚准备和司机搭话,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打开一看,是吴邪打来的。孟喆安心有一点点虚,走前她答应好了落地就回电话,但刚才被夹雪的冷风一糊脸,脑子差点冻没了,电话也就忘了打。

孟喆安接起电话,先发制人,“我到了,刚打到车。”

“那就好……怎么突然回答这么积极了,你刚才是不是忘了要给我打电话了?”

“没,怎么会呢。是这边下雪了,我嫌冻手,本来打算晚点再联系你,没想到你就打过来了。”

“……就是忘了吧。”吴邪一听她解释这么详细,更加确信了,“本来也没指望你真能记着。我就是想告诉你,刚才天气预警北京下雪降温了,你先别急着去警察局看通缉令了,赶紧去买件羽绒服。”

窗外日光淡,朔雪落纷纷。孟喆安看着粘到车窗上的雪花,笑了笑,回他,“已经在路上了。”

这回风舞雪的可真漂亮,就是有点遗憾,捏个小雪人也没法带回去给吴邪看,而且还没带个相机,想拍也没条件,算他没眼福了。

挂了电话,司机操着一口京片儿方言问她打哪儿来的?听口音像南方的人。

孟喆安半点没犹豫,直接回答说是“江苏”。

司机又问是来玩儿的,还是来走亲访友的。

孟喆安不假思索地回答:“来找我爸,他在这里工作,顺便和朋友汇合,在北京玩几天。”

司机笑了一下,说:“有家人朋友在一块儿就好,无论哪个地方,这人一多,鱼龙混杂的,小丫头可得注意安全。”

“嗯,谢谢师傅。师傅您是本地人吗?”

“那可不,土生土长的。”

“那您开出租车多久了啊?这里的大街小巷都很熟吗?”

“我干这行有十五六年了,路那当然得熟啊。你想问景点儿啊?”

“您说对了。师傅您知不知道什刹海哪里有好吃的啊?我听说那里有家包子和牛肉面味道特别好。”

司机想了几秒,说:“你说的是南锣鼓巷胡同吧。那儿卖小吃的是不少,你就顺那儿走一圈,招牌越老的越够味儿。”

不对,不对,还是有哪里不对。

孟喆安回想了一下刚才瞥见的司机笑起来的样子,脸颊边的肉有点像虚浮的,看不明脸部肌肉走向,眯起的眼里隐隐露出一丝狡狯。还有烟味……对了,烟!车里这么干净还放了香熏,能舍得在里面抽烟?

孟喆安往街边看去,用手压了压胃部,“师傅,等会前面面馆停车吧,我得先去吃个午饭了。”

司机没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声笑了出来,听着有点怪异。

“真是要去吃午饭?还是准备跑路啊?”

“……去帮朋友捉奸。”孟喆安手在兜里打开了手机,摸着按键轻轻拨号。

“听见了吗?这小姑娘嘴里没一句实话啊。”司机笑起来,这次一点也不忠厚了,反倒有些邪魅,但因为出现在那张国字脸上,看着相当违和。

他刚笑了一声,又继续说:“海侠,要不还直接把人绑起来吧。”

“喂,公安局吗?金盏南桥,黑车司机绑架我,车牌是……”

司机呆了半秒。

“你真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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