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断刀开口:“你可是有亲人朋友在刀宗?此地离刀宗不远,不如我与师弟回宗后代为传讯,让他出来见你便是。”
余霁看着断刀没能说出心里放心不下的人便是他,踌躇了会儿才道:“刀宗可许外人探视?”
“自然允许。”
“那我还是就在食舫吧,你们有空可以多来这里,我也可以去刀宗看你们。”
姜慧和断刀没察觉这话里的意思有什么不对,点头应下。余霁给断刀备了许多伤药,叮嘱他按时换药,待他们离开一回头便撞上看戏的掌柜。
掌柜打着算盘,捏着胡须,笑道:“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吧。”
余霁倒也不避讳,“找到了。”
“怎么不和他说?”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为什么要打扰他现在的生活呢?”那些记忆对男人来说多半是痛苦的,曾救助过的人越多,曾给予出的温暖越多,众叛亲离时的痛苦也就越多。弃他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更何况,自己也曾弃他于破庙,任他生死。哪怕那不是他的本意,可事实如此,不得抵赖,他又怎么好意思说起。
掌柜的不知他们之间的事,只觉得余霁小小年纪心思却重,到头来也是为难自己。天气放晴后食舫忙了一段时间,等再闲下来已是小半个月后。中途姜慧几次央着一帮刀宗弟子来食舫照顾生意,男男女女十来人却没有断刀的身影。
姜慧说断刀师兄回去后就闭关了,整日闷在雅况岛练习运气。不过对他来说也正常,那人在刀宗除了出任务,大多数时候都在闭关。
余霁觉得有些可惜,连夜缝制的刀带没能送出去。食舫清闲下来后掌柜准备给他放天假,叫他去刀宗逛逛,左右姜慧也是个热心肠,让他带进去就是了。
但假还没放,店里来了个刀宗打扮的青年人,掌柜认得,那是刀宗的流芳刀主练芳刃。练芳刃叫了坛好酒,坐在窗户边唉声叹气,掌柜瞧着新奇上去搭话:“哟,哪阵风把练刀主给吹来了?”
“行了,烦着呢,没心思和你开玩笑。”练芳刃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喝酒。
“说说呗,又怎么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叫你流芳刀主都搞不定的事。”
“林医师回乡抱孙子了,宗主让我再找个靠谱的大夫。你说哪个有本事的大夫愿意大老远跑海岛上常驻?我还能给宗主凭空变一个不成?”他一个练刀的,干嘛把这种杂事丢给他做!
掌柜想了想,笑道:“说不定你还真能凭空变一个。”
“哈?”
凭空肯定是不能凭空的,但现成的大夫却有一个。正在上菜的余霁脖子一凉,打了个寒颤。
掌柜知道余霁想去刀宗,顺势就给练芳刃推荐去了。练芳刃急着拉人上任,当天就逮着人坐船回观心武场,连行李都是随便收拾的。掌柜站在码头笑眯眯道:“去吧,要是有遗漏的东西我托人给你送去。”
余霁抱着行李人还是懵的,一转眼就到了观心武场。练芳刃将他交给披星阁的掌事,说这是来顶替林大夫的医师,将他领去医阁就是。说完就像终于完成一件任务般跑没了影。
好在那名披星阁阁主心细,带着他一一介绍刀宗的情况。
“我叫云潇潇,你叫我潇潇就可以了。刀宗弟子平日训练繁重,多外伤,需准备伤药。至于药材和需要用到的东西,你列一张清单交给我就可以。”
“饭堂在观心武场最里侧,外面则是弟子寝舍。为了方便,医阁就在寝舍旁边。医阁里一般有两位医师,杂役由不惧、不忧、不惑、不骄四堂弟子轮流担任。前些日子林大夫家里添了新孙,回家抱孙子去了。现在医阁里还有一位宋大夫。”
余霁一边听一边记,结束后忍不住问:“云阁主可知道断刀,他是哪堂弟子?住在哪间寝舍?”
云潇潇回到:“断刀不是四堂弟子,也不住寝舍,他住流芳刀主的居舍。”见余霁还是一脸茫然,赶忙道:“今天带你来的那位便是流芳刀主练芳刃,他是断刀的师父。”
余霁道谢后去医阁报道,宋大夫正忙得不可开交,直接便让他上手。他年纪虽轻医术却不错,包扎手法也熟练老套,就这么忙到深夜。
从医阁出来的时候夜色静寂,明月高悬。宋大夫家眷也在刀宗,自是回家用饭去,余霁则只能去饭堂看看还有没有吃的。照理说这个点饭堂连残羹剩饭都没有了,但云潇潇怕他在医阁太忙来不及过来,特地嘱咐大厨给这位新来的大夫留了饭菜。余霁在空荡荡的饭堂里用饭时,外边进来一个人。那人目不斜视直径到后厨拿了两个馒头,正准备离开就被叫住。
“断刀!”
虽然饭堂的灯并不明亮,但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那人转过身,正是许久不见的断刀。
断刀瞧见他也颇为惊讶,“是你?”
一整天的疲惫顿时消失,他噌的一下起身,拍着旁边的位置,“过来一起吃吧!”
“不用了。”他说完打算离开,余霁赶忙道:“饭菜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倒掉就浪费了。”
说完又带着期翼,小声道:“一起吧。”
男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来。余霁跑去后厨拿了副干净的碗筷,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问:“你怎么这么晚才来用饭?我记得饭堂一般情况是不留饭的。”
断刀没回话,沉默地吃着饭菜。从他入刀宗后就一直是这个时间才用饭,师父念他不易,特地叮嘱饭堂每日留两个馒头。
他不回话余霁也不生气,继续道:“你们刀宗弟子比武都这么认真吗?浑身都是青紫淤血,真不怕疼?你别光吃馒头,对习武之人来说,这可不顶饿。”
“对了,你等会儿有事吗?我有东西要给你。”
断刀咽下最后一口菜,抬眸看旁边的人,“谢谢。”
余霁听着这句谢谢心里一暖,正琢磨着该继续说什么,断刀就站了起来。
“我还要练刀,余大夫有什么东西明日再交给我吧。”说完便离开了。
余霁挽留的话没说出口,瞧着对方笔直的背影心里不禁难过。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五年前分明还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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