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找到您啦——”
审神者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感觉肩头陡然一沉，随后有沉沉的分量压了上来。
“呜哇——小贞！吓我一跳！”
“小贞，别吓到主上。”
烛台切无奈地笑着，捏着太鼓钟的衣服后领，把赖在审神者背上的小短刀拎了下来。
“嘿嘿，抱歉抱歉，因为太开心了所以有点激动啦——”
太鼓钟笑着眨了眨眼，做了个讨饶的手势，又顺势贴了过去，抱住了审神者的腰。
“主上是在看我收集来的这些宝石和首饰吗？有挑中想要的吗？真好啊没想到主上会喜欢我的收藏品，下次再看到合适的，我去送一些给主上吧……”
“送给我干什么？”
审神者无奈地用指尖点了点短刀的脑门：“平日里我也不打扮，要那么多珠宝首饰也没有用呀。”
“欸——真可惜啊，小光之前也说他很想看——呜呜！”
“抱歉，这孩子有时候太兴奋了就会说胡话。”
烛台切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太鼓钟的嘴，旋即镇定地转开话题：“……宝石，您挑好了吗？”
“差不多，就这些了？”
审神者将手中选好的部分递了过去。“喏，这些是我要买的。”
“……呜！让我看看！”
太鼓钟揭开烛台切掩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心虚地冲对方眨了眨眼，又灵活地贴到了审神者的身边。
“哦哦，这是紫水晶、绿玉髓、黄绿柱石还有红托帕石……”
他接过审神者挑好的宝石，托在掌心一一清点，不禁赞叹起来：
“主上真是很有品位，这几颗成色都很漂亮呢，您看，这里还穿好了孔，原本是打算拿来做首饰用的……话说，您真的只是拿来收藏欣赏用吗？我可以帮您做成首饰哦？发绳、手链、项链之类的都可以，您想试试看吗？效果会很华丽的哦？”
审神者连连摆手：“不了吧不了吧，我真的不怎么打扮……”
“呀！主上，那个玻璃瓶，是您的东西吗？”
太鼓钟的眼睛突然一亮，指了指审神者身侧的位置——那里摆放着被她搁在一旁、准备过会儿让狐之助送去天守阁的透明玻璃罐。
“好绚丽的色彩呀！”
太鼓钟小心地托起罐子，仔细端详着那些在阳光下被照得闪闪发亮、色彩斑斓的羽毛，语气逐渐兴奋：
“主上，拜托了，让我来帮您换个发型吧？用您挑选的宝石和这些漂亮的羽毛，可以做出很漂亮的发饰哦？这方面我可是行家呢——你看我头发上装饰的这些，是不是很好看？来试试吧？试试吧主上试试吧……”
小短刀抓着她的衣袖，一叠声哼哼唧唧地央求着。这样的状况简直让人无法说出任何无情的拒绝话语，更何况站在一旁的烛台切也附和着点头，趁机补充道：
“您就当是给小贞当一会儿模特好了——如果愿意帮忙的话，我们可以给您再打个折扣。”
“没错没错，”太鼓钟连连点头，亮闪闪的金色眼瞳恳切地望着审神者。“再给您打五折。”
“这……”
“之前的折扣依然作数。”
此情此景，烛台切的笑容简直可以用狡黠来形容。“这样一来，就是折上折上折了。”
一拍动摇的沉默。
“……”
审神者抬手抹了把脸，深深地叹了口气：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这样卖东西是图什么。”
【10】
“……”
山姥切国广将自己的摊位选在场地最偏远的角落里。
几乎少有人从这处僻静的林荫下路过。空气里安静极了，除了隐约的风声之外，几乎只能听见乌鸦的大声鸣叫。
……这样寂静之中，眼下的场景变得愈发尴尬了。
“……”
他正与眼前的来客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由于不知道是震撼还是惊讶的情绪更多，山姥切国广一时间有些大脑过载，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的披布快要被风吹落了。
“……很、很奇怪吗？”
审神者率先败下阵来，与山姥切国广对视的眼神也不自觉地飘了飘。她有些不自在地碰了碰鬓边打理精致的头发，又轻轻扯了下身上的裙子。
薄纱的雪纺布料。层叠的裙摆被人拂起后又轻飘飘的落下，像傍晚的牵牛花收起娇弱柔软的花瓣，在女性的脚踝边乖顺服帖地合拢。
“呃……”
山姥切国广的目光停滞在她袖口的蕾丝花边上，小心翼翼地出声：“这是您自己做的造型吗？”
“我？我自己肯定是做不出来的啦。是小贞帮我编的头发。然后小光又说什么机会难得，既然做了这么精致的发型就干脆好好搭一身衣服吧，又把我抓去天守阁换了裙子，还上了妆……”
审神者絮絮叨叨地解释了一长串，见山姥切国广还保持着三分震惊三分茫然三分不解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终于忍不住地皱起脸瞪他：
“所以说！很奇怪吗！为什么要用这么微妙的眼神盯着我啊被被……”
“抱、抱歉。”
山姥切国广慌张地低下头，抓着几乎快要从发顶滑落的披布，向下扯了扯。
“不是觉得奇怪，只是……”
只是觉得很耀眼。
他轻轻嗫嚅着，垂下眼睫。
幸好这块披布足够宽大，他在心底暗自庆幸，这样才能够将他已经烧得发烫的耳朵严严实实地遮住。
“嗯？只是什么？只是什么？”
审神者没有听清，于是好奇地附身凑近了些，一叠声地发问。
女性耳畔的月光石耳坠在半空中摇晃着，被阳光斜斜照过，折射出灿烂得几乎令人心慌的华彩。
“没、没什么……”
山姥切国广捂着头上的披布，慌张着别开脸，目光游移，不知道是想要躲开耳坠上晃动闪烁的华光，还是想躲开那张笑盈盈的脸庞。
“我、我只是……”
“喂，我说，你摊位上这个，卖不卖啊？”
斜刺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急促的、有些不耐烦的腔调，却仿佛天籁之音一般，将山姥切国广从眼前的水深火热之中拯救出来。
“日安，肥前君。”
山姥切国广终于回过神来，暗自松了口气，稍稍镇定了些。他掀开一点遮在眼前的披布，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卖的。用小判交易、或者以物易物，都可以。”
被肥前的话语提醒，审神者这才注意到山姥切国广的摊位上空无一物，只是背后挂了两根木杆，吊着几片——
宽大的白布。
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见边角边缘的地方有些破损脱线的地方，白色的布料上也有一点浅淡的污迹。
“这是……被被的被被？”
审神者大惊：“你怎么把自己的本体卖了？！”
“我的本体是刀，不是布……”
山姥切国广无奈道：“这些是用旧的披布。歌仙说布料上的污渍太顽固了，怎么洗也洗不掉，让我扔掉或者来这里卖掉……所以说，肥前君，你介意这些布料上的污迹吗？”
“我？不介意啊。”
肥前摇了摇头。“反正也是买来做这个的——”
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脖子。那里乱七八糟地缠绕着绷带，隐约还能见到一点凌乱的血迹。
“每次出去斩人的时候都会沾上污渍。”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不及时更换的话，会弄脏南海老师的书和实验仪器。”
“确实呢。”
审神者打量着肥前的领口垂落的布条，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用旧布料自己做替换品，又划算又方便。”
“是这么打算的……”
肥前与审神者对上视线，似乎这时才迟钝地注意到对方的形象变化。他下意识地瞪大了瞳孔，顿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家伙的耳朵也红了。
山姥切国广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他抿了抿唇，轻声询问：“那么，你要用什么和我交换呢，肥前君？”
“你说过的，以物易物也可以的对吧。”
肥前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片来。“喏，这个可以吗？”
“这是……万屋的夏季限定大盛雪山刨冰兑换券？”
审神者一眼辨认出肥前手中的物件，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每日限定300张、线上放送先到先得的夏季特别活动来着？！这个超级难抢啊！怎么做到的啊肥前君！”
“上次去万屋买东西的时候，那边在举办大胃王比赛。”肥前说。“被刃拉着去组队参加了，然后拿了冠军，就得到了这个奖品。”
“这么厉害？”审神者诧异极了。“不过我记得你不是爱参加这种活动的刃呀，到底是哪位英明志士拉着你一起去的呀？”
“后家兼光。”
“哎呀……难怪能得冠军，这可是专业团队王牌阵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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