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你怎么在这里?”他显然非常诧异,一脸“怎么又是你”,紧皱着眉头,“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正准备回去呢,就被叫住了。”我看了一眼刚才叫住我的人,他是一名年长者,之所以认出是他,是因为他很快发话了:
“不能让这个人轻易离开这里!如果她去通风报信就糟了。”
“请放心,我绝无意与新选组敌对。”我淡然道,“经过这里也只是偶然,马上就回去了。”
“……”土方忽然靠近一步,单手按住我的肩膀,“你身上有血腥味。哪来的。”
“如果我不回答,你是不是无法信任我?”我反问他。
“是的。”他这么回答。
“真相解释起来有些复杂,总之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当然,不是对新选组不利的。你们的局长现在正在里面浴血奋战,你们真的要待在这里跟我对峙吗?不如留一个人看住我,其他人各自去忙吧。”
土方稍作思考就同意了我的提议:
“源先生,拜托你了。”
刚才说话的长者应了下来:“是。”
他又看向我:“萤,抱歉,现在是新选组最为关键的时刻,不管你是不是可疑人物,都不能让你轻易离开。”
就在土方率领队伍各自散开后,被称作源的长者开口了:
“你的名字是萤?”
“请这么称呼我吧。”
“某个人有一句话让我带给一名小姐,看你的相貌,大概没错了。”
“相貌?”
“是一位跟你长得很相似的大小姐。她说,如果有一天看到跟她很像的小姑娘的话,就秘密带一句话给她。”
“是什么?”
他顿了顿:“把戒指扔掉。”
直到回到本丸,我依然无法从那句话中回过神来。
——把戒指扔掉。
这可是姐姐自杀之前寄给我的戒指,为什么又要我把它扔掉呢?
而且时间上也有混乱,如果带话在寄戒指之前,那么不寄出去不就好了吗?
如果带话在寄戒指之后——这也不可能,因为在快递上写着,寄出戒指的时间几乎就在自杀前数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特地跑到维新时代来,只为捎一句口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想明白真相,只有按照指示做了。几乎是想到这一点的同时,我立刻把戒指脱了下来,并且趁睡前大家都在洗漱忙碌的时间,将鹤丸叫到了房间里。
看他的样子似乎藏有什么和其他刀剑都不同的秘密,而且并非我亲手召唤出的刀剑,虽然不能全盘信赖他,但只有与我的灵力本源不同的他,才适合保管这枚戒指。
我郑重地将戒指交给他。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这算是定情信物吗?那我把我的贴身物品也交给你怎么样?”
鹤丸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举起来打量着。
“综上所述,这枚戒指请你秘密替我保管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弄丢了。”
我无视了他的话,擅自进行了总结。
“可还没有上文呢。”鹤丸装出委屈的样子,“不告诉我原因吗?”
“抱歉,不过现在请不要问。”我端坐着,给他行了一礼,“拜托了。”
他随意的笑容敛了起来,很快又变成了温柔的笑意:
“被这样拼命地拜托,就算是神明也没有办法吧。”
“本来就是神明。”我吐槽道。
“所以,期限呢?”
“还不知道。”我也有些苦恼。
“嘛,交给我吧。”鹤丸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说不定会发生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哟。”
“这就不用了,普通地保管就行了。”我例行阻止了鹤丸的胡闹,“没事了,请离开吧。”
“做个好梦。”他轻盈地站起身来,向我行了一礼,拉开门出去了。
短刀:药研藤四郎、小夜左文字、五虎退、秋田藤四郎、今剑、乱藤四郎
打刀:压切长谷部、宗三左文字、加州清光、大和守安定、山姥切国广
太刀: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烛台切光忠
枪:日本号
第九日
一夜无梦,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是早上了。
没有烦人的幻象,没有耳鸣的幻听,从我来到本丸之后,从未度过如此安宁的夜晚。
近侍山姥切已经在门口等候,就在我穿戴洗漱完毕,准备下楼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
“有一件事需要提前通知你。”
“嗯?”我转头看他。
“昨晚,锻刀炉中新出了两把刀,分别是歌仙兼定和——”他顿了顿,似乎十分失落般低下头去扯了扯头上的被单,“三日月宗近。”
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我就瞪大了眼,随即慌乱地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去,最后两级台阶直接跳了下去,差点崴到脚,直到我看到坐在那里端着茶杯的深蓝色背影,脚底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那个身影回过头来,眼中盛着满开的月,向我伸出手:“主殿,来我这里。”
我感到胃部一阵疼痛,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欣喜,一度碎刀的三日月此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语无伦次:
“三日月殿,为什么?您在这里,我……”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来到我面前,扶起我:
“果然放心不下主殿,所以我又从那个世界回来了。哈哈哈,用鹤丸殿的话来说,是不是吓了一跳呢?”
“别胡说了……”我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摸上他的脸颊,“一名审神者一生只能召唤出一个特定的付丧神,三日月宗近已经碎刀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你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碎刀可以重铸,那么藤原熏就不会大费周章地来抢夺别人的刀,完全可以重铸一把压切长谷部,发生了同样情况的三日月此时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这是为什么?
“那个小姑娘,留了我一命呢。”三日月宗近淡淡地笑着,包容了我所有的慌乱和狂喜,“被打碎之后,她用术法留住了我的记忆,因此我才能循着记忆来这里与主殿重逢。”
“藤原熏……”
我恍惚明白了什么。她让我经历了丧刀之痛,又让我的刀重新回归,虽然实际上并没有造成损失,我却清楚体会到了她所经历的绝望。
“说不定,她只是想让我理解她……”我低语。
“久等了!可以开饭了——!”
烛台切端着饭菜从走廊外进来,我被他的声音叫回神,这才注意到其他的刀剑都在一边默默观望我和三日月。
“咳。”我有些难为情地拉开了与三日月的距离,“可以吃早饭了。”
然后,我低声对他道:“还有,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不必在意。”他因为微笑而弯起双眼,“应该由我保护主殿才是,从今天起重新,请多关照吧,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如既往地豁达,我也渐渐能够释怀。
早餐过后是例行的迎新会。三日月已经算是老人,所以主要欢迎的是歌仙兼定。
“我是歌仙兼定,喜爱风流的文系名刀。”
他穿着方便劳作的内番服,头上还扎着紫色的蝴蝶结。
“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带领新人熟悉本丸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山姥切。”
我点了山姥切的名字,在那之前他好像在自顾自消沉,被我叫到之后,立刻回道:“是!”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在消沉些什么。
歌仙兼定的声音引开了我的注意力:
“以后打扫和洗衣服之类的事情尽可以交给我。膳食也算是我擅长的手艺。”
终于!终于内番又添生力军!
我几乎是立刻把他排进了内番,减轻烛台切的压力:
“烛台切怎么说也是实战刀,是时候去战场上走走了。”
“拜领主命。”烛台切行礼,“今日的战场是何方?”
我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微微一笑:“今日,我们去现世。”
“诶——?”
下面响起一片惊讶的叹声,清光问:“主人,是想回现世的亲人身边吗?”
“……”我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家人,敛去了笑容,“不。最近一些日子经历了太多事情,我也没能与大家好好地交流,这次我向政府申请了三天的假期,想补偿一下大家,这三天算是休假。”
“好耶!”今剑等短刀欢呼起来,大多刀剑脸上也都是欣喜与期待的神色,只有清光默默低下头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光,上午我会继续锻两把刀,随我去锻刀室。”
“是。”他顺从地站了起来,其他刀剑也都散了。
我随口问清光:“你有没有想要的同伴?”
“诶?我吗?”他愣了一下,“大和守安定已经来了,要说想要的同伴,就是跟我一样在新选组的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还有长曾弥虎彻了。”
“那我试试看吧。”我向着锻刀室飘然而去,“不必在意刚才的话,清光。”
“主人……”他忽然问我,“主人的家人,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一边推开锻刀室的门,一边轻声道:“在我担任审神者的期间,多半已经不在了吧。”
话语尾音微颤,我稳住声音,闭上眼,再缓缓睁开,如同将自己所有深藏的仇恨与希望都投入锻刀炉中一般盯着炉火:
“锻刀开始。”
将材料投入锻刀炉中后,我又将日本号唤醒。
他是个自带酒壶的落拓大叔,毫不费力地扛起自己的本体,枪尖几乎戳到仓库的天花板了:
“日本第一的枪,日本号,三名枪之一。你,在我来之前喝了多少酒啊?”
“一口都没喝。”
我迅速而果断地回答他,并在心里决定以后让他离自家的短刀远一点。
他了然一般望着我笑了,将枪杵在地上:
“放心吧,跟不会喝酒的小鬼喝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是不会拉着不愿意喝酒的人喝的。”
“请多指教了,日本号。”我微微鞠躬,“我是你的审神者,名讳为萤。”
“萤?啊啊,是那种一闪一闪的漂亮的小家伙啊。”他爽朗一笑,“跟你给人的印象很相似嘛,审神者!”
“谢谢夸赞。”我抿唇一笑。
萤,这是姐姐担任审神者时使用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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