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黄雀

在我犹豫的时候,再次有人替我做出了选择。

一时间无数曾属于长谷部的情绪填斥进来,将属于我的悲伤尽数挤压出去。真可恨啊,他总是这么骄傲,一旦做出选择就会决绝的抽身离去,连吊唁的余韵都不肯留下。

刀刃在手心压出红痕,我因顿痛回神,与战场中央回头的我的长谷部对上视线。

他知道我这边发生了什么,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坦然。

最了解长谷部的永远只会是他自己,相同的选择放在我们这边时,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可我不想再被动下去了,我不想输,不管对方是织田信长还是命运什么的,包括长谷部在内。

“长谷部,趁现在斩断他的手臂!”

我拉开弓,用手里的刀剑残片化成箭,滚烫的箭杆烧灼指腹。

——“你手中的这柄弓,希望他下次射中的是织田信长的首级。”

我松开弓弦,尖啸破风声后是金属共振发出的嗡鸣。

虽然没能造成实质伤害,那枚由长谷部化成的箭的确击中信长公的头盔,将其从原有的位置剥落,织田信长的面容完全暴露出来,他狞笑着朝向我,右手抵挡长谷部的攻击、左手则向怀中探去。

“别想!”

长谷部用力压制,借力翻转刀身削去他右臂笼手的格子锁,臂甲脱落,原本隐约的黑气一时更胜。那个异常的力量不是来自于被吸收的压切长谷部!

“终于察觉到了吗?”信长格开长谷部的斩击,退后半步站定,“那家伙当然不肯轻易为我所用,他一直在干扰我接受神明的力量。”

“多谢你,小丫头。若不是你,我怎么能——”

信长的话尚未说完,不详的雾气终于吞没了他。呜咽从雾气中渗透,信长的轮廓模糊、继而变形,待雾气散去,他的身躯膨胀数倍,双眼赤红肌肉虬扎,俨然一尊魔像。

“多亏你们解开束缚,我才能得到它们的力量,吾的确欺骗了汝等,从今日起,也将欺骗上天。”

“我乃是明智光秀,也是织田信长,汝等就留在此处成为我登顶天下的垫脚石吧。”

“不是这样的。”

我再次拉开弓,与长谷部一起将信长锁定在攻击范围内。

“什么?”

魔神似乎在疑惑,虽然从那张变形的面容已经看不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了。

“我是说,你误解了,信长先生。”

借由他的解说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原来织田信长不是不想要成为历史修正主义者,而是他不能,压切长谷部留在他身边为他使用也并不是背叛了人类,而是为了正确的历史、宁愿被误解也要成为绊马索。

信长先生不会不知道,因此才在在那个时候把长谷部的本体故意遗留在我面前,他想要诱导我亲手碎刀,打破长谷部强加在他身上的限制。

压切长谷部的确争取到了时间,他没有认错主人,从始至终他等待的人都只是我。

“我是长谷部的现主,无论是你面前的这位,还是刚刚消失的那位。”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的灵络链接,我想我是可以这么自称的。

“您不是被约束至如今,而是我的刀剑捕获了您,将您(猎物)献给了我(猎手)。”

“胡说八道!”织田信长被激怒了,正合我意,“你怎敢用如此低劣的谎言欺瞒吾!”

“我没有说谎,或许他曾考验过很多坂本阿琉姬,但我一定是他所认可的,能打败你的那个!”

我将箭头压低,瞄准信长的膝盖,立刻放开。

箭在击中前就被笼罩在信长身周的无形屏障挡下,碎裂成灵子,“汝在做无用功,这种程度的攻击对吾不起任何效果。”

我知道。

所以这支箭不是为了攻击射出的。

长谷部了解我的用意,伸手向那片散开的灵子抓去,莹蓝色的灵子没入他的手心。

“这份力量我收下了,主。”

长谷部重新摆出攻击态势,这次他的起手式与之前有些不同。

“呵啊!”

长谷部将重心放在左侧,身体却向右侧快速移动,他的攻击方式比之前我见过的更加灵活,也更加适合与比自己高大的敌人战斗。

与其说是通过灵力强化的效果,不如说是他获取了其他人的战斗经验?就像是习合一样。

之前狐之助确实告诉过我这个世界没有乱舞系统,一位审神者不能召唤出重复的刀剑男士,也不存在习合和链结。我现在的状况算是例外,硬要说的话,是另一位长谷部的记忆链接到了我身上,又被我共鸣给了我的长谷部。

...我成了数据线。

既然有可能性,不妨试着努力一下。

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先前通过残片传递给我的长谷部的情绪,重新填充回这具躯体。

初次接触到那振长谷部的本体时,我曾见到了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在樱花树下,将自己的本体交付给主人使用,教授给她的战斗技巧——

“阿琉姬,在面对与自己力量悬殊的敌人之时,可以尝试像这样,将刀剑稍稍向后放置,左手保持架起,在蓄力后旋转出刀。”

“虽然攻击是由右手发出的,但左臂是作为引导挥刀路径的准星,也很重要哦。”

“但是这么一来身体会因为惯性被甩出去...”

“没关系,我会接住你的。”

阿琉姬半信半疑,右手执刀向左后方探去,腰部向右扭转,随着呵声,奋力横向划出一刀。

从左至右,果然刀风横着斩断了三步外的稻草人,但也像她顾虑的那样,在横扫完成的时候,自己的身体也无法避免的朝□□倒。

如果这时候有谁能拉住她的左手就好了。

“诶?”

她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扑倒在地。

原本握在右手的刀柄消失,出现在她的左手心,刀剑的本体施加的力量,恰好将她的身体拉回到平衡点。

“好险!”阿琉姬松了口气,怔怔看着左手的刀。

“别担心。”

长谷部的手覆盖在她手背,“之后的每一次我都会像这样接住您的。”

*

我睁开眼,朝长谷部喊道,“攻击他的胸口,刚刚他想要从里面掏出什么!”

长谷部听到了我的话,迅速做出反应,他压低重心,双手持刀朝织田信长的胸口划去,正如刚刚在回忆中见过的那样,打刀男士仿佛化作一阵飓风,衣带随他身体旋转划出弧线,原本由右手主导的本体出现在左手,刀尖指向地面。

长谷部恢复站姿,将本体从左手丢回给右手,他曲起左臂,刀刃朝上置于左臂夹起的缝隙中,将残留在刀身的液体擦除。

刚刚的攻击奏效了,信长胸口被划出一道见血的伤口,被他贴身隐藏的物件也随之显现。

那是...钥匙?

虽然没有寻常钥匙的形状,但我知道那团不可名状的东西是达成某种目的的关键。

否则信长公不会贴身放着的。

长谷部也是这么认为,趁着织田信长被攻击脚步虚浮的间隙,他猛然向前,以右手作为佯攻,左手抓住刀鞘朝那道伤口撬动。

刀鞘正中那团浮在信长胸前发着光的东西,发出奇怪的响声。织田信长这才反应过来长谷部的真实意图,怒不可遏,他丢掉下武器,双手朝长谷部的头顶探去。

长谷部抬手,刀刃斩向没有笼手保护的信长的右臂,这次攻击奏效,随着血液迸溅,信长先生的右手以扭曲的姿态向后掰折。

“压切长谷部!”

“抱歉,前主。”

长谷部低声道歉,随后双手紧握本体,朝织田信长的胸口贯穿而去——

沉闷的声音从信长的胸口响起,我心口猛然刺痛,喉咙想被什么攥着一般哽塞,下意识低头,视线从两人那边脱离。

再看向那边时,信长已然倒地,长谷部背对着我,本体还在他手中。

长谷部已经击败信长了吗?

不,还没有!

在长谷部的本体贯穿信长胸口之前,有什么先一步击中了他,使他仰面倒下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你做到了,阿琉姬。”

熟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知道那是谁,鼓足了所有勇气回头,却被他扼住咽喉阻止。

那人的手触到我喉咙上的绷带,虽未用力伤口还是裂开了,他察觉到沾在手指的血,松开手。

“为什么这里的伤口...”

“是我自己划的。”我顿了顿,反手捉住他的手臂,“终于肯与我相认了吗,吉行?”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自暴自弃的苦笑,“咱不擅长演戏。”

“嗯,你实在是很笨蛋。”

我几乎压不住自己的哭腔,有太多想问他的问题,可我也在害怕听他亲口承认。吉行从后面握紧我的手,不许我回头,“咱现在很丑陋,还是不见面比较好。咱来这里只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趁着长谷部没冲过来撕烂咱之前,请告诉咱答案吧。”

正如吉行所说,长谷部发觉我这边的异常,但受制于距离,不得不留在原地。

他沉着脸,白衬衫溅上织田信长的血,整个人笼罩在奇怪的氛围里,就好像吉行露出一丝破绽他就会不顾一切将他折断一般。

“你要问我会不会怜悯你?想知道答案,就跟我回本丸。”

“不是,我知道无论咱做过什么你都会原谅我。”他说,“我想问的是,本丸刚刚成立的时候,在树下我们四人一起吃便当的时候,您曾说从我身上能听到的音乐....如今是否发生改变了?”

我没能回答。

后颈钝痛,瞬间眼前天地互换,意识到自己被吉行用手刀攻击已经太晚了,我卸去力气,被吉行放到在地。

“....”

他要防止我从他身边逃走?

不对。

他这么做是为了调虎离山!

我撑起身体,果然看到长谷部疯了似的朝我的方向奔跑,而本该在我身后的吉行却消失了。

“别过来!吉行要拿走——”

太晚了,长谷部已经脱离能掌控的范围,他虽及时刹停脚步,却被突然现身的吉行擦肩超过。

我的初始刀扑向织田信长,从他胸前夺走了那团看不出形状的东西!

瞬间,巨大的爆炸卷起风浪,吉行仰头,将那团混沌吞如腹中。

“可恶!”

长谷部向吉行挥刀,被他同样用刀挡下。与此同时,在吉行背后张开电光缠绕的光门。

“别让他走,长谷部!”

我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动作间有什么东西从长谷部借给我的外套里掉落绊在脚前,我跌了一跤,从身下捡到陆奥守留给我的刀鞘。

“不许走!”我朝吉行举起他的刀鞘,“否则我再也没办法原谅——”

吉行朝我苦涩的笑了笑,抬起右手。

我不明所以,赫然发觉他竟对我举起了枪,和初次出阵为了从熊口救下我时几乎一致的场景。

“对不起。”

我看到他的唇形如此说道。

随后被我握在手里的刀鞘碎裂,子弹穿过刀鞘,击中我的胸口。

陆奥守撤回本体,踏入光门,再无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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