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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谈这种东西，说实话，我不是很了解。”
在送走了前来打岔的鹤丸国永、将意外被锁在门外的班主任迎回来以后，怪谈讲述会继续进行。
采薇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她喝的是度数低的梅子酒，玻璃杯里盛着澄澈的液体，有淡淡的酒味飘了出来。
“不过在闺中的时候，也听过一些传说。”
书生，将军，狐妖，女鬼，大概是话本里永恒的几个主角。
很久以前有个书生，独自一人前往京城应举。到了京城，盘缠几乎用尽，只好租借在城郊的旧庙里。
房间附近林木茂盛，鲜有人来，原本该是一个独自温书的好地方。然而书生并不是非常聪明，此次上京还是用了妻子的嫁妆，一边惶惶担心应试不中，一边私下惭愧于家境贫寒，枯坐着耗油灯，原本的七八分把握也只剩下三四分。
长吁短叹之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书生开门之际，只觉得香风扑鼻，眼前站着一个妙龄女子，妩媚异常，柔声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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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问道：‘公子可有烦恼之事，为何终日叹气，愁眉不展？’”采薇掐着嗓子念道，她眼波流转，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得异常漂亮，以我贫瘠的语言能力描述，大概是拍下来能做壁纸的那种漂亮。
“一般来说，话本小说里出现的美女，十个有八个是狐狸。”银霜吐槽，“如果和书生出现在一个故事里，那么是美女狐狸姐姐的概率大概是百分之九十九。”
“说得对。”采薇笑眯眯地说，“这是一个漂亮的狐狸姐姐。中间一段话本里的酸话，念出来怪羞耻的，我简单说吧。”
“总之呢，在美貌女子的柔声细语下，书生晕晕乎乎地，把自己的籍贯、家世、姓名、年龄，全都向她坦白。”
“在提及对即将到来的考试的恐惧时，女子笑道：‘这好办。我乃此地修行的狐妖，神通广大，若是公子信得过我，我可替公子考一趟。’”
“书生大喜之下应了，眨眼之间，眼前的女子消失不见，变成一个穿着旧衣的书生，模样与他一模一样，书生尚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觉得视线突然变矮——他竟然变成了一只长尾巴老鼠！”
“那个‘书生’说道：‘我去应试，你且等我的好消息。’”
“书生焦灼地藏身于寺院之间，好在每日，狐妖都会将饭菜给他留下，倒也不曾饿到。然而应试那几日，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书生不得不忍饥挨饿，提心吊胆，一会儿担心考院清正之气使得狐妖原形毕露……”
“噗。”千春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书生是丑角吧。话本里的丑角。”哒哒说。
“……一会儿担心狐妖水平太差，误了他。”采薇接着说，我忍不住吐槽：“他就不担心狐妖不肯给他换过来吗！”
作为审神者预备役，没有人比我们更了解真名的重要性了。这个书生不仅仅将真名交给了精怪，甚至连家世背景也一同吐露，简直是作死的最佳典范。
“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琳晃着脚，催促道。
“狐妖考完归来，书生急不可耐地问她结果。狐妖说：‘放心，定然金榜高中，不过既然是我替你考中，打马游街且让我来。’”
“书生被她说服，只好继续等待。等啊等，报喜的人来到寺庙，道是狐妖中了新科状元；等啊等，狐妖簪花游街，鞭炮声齐鸣；等啊等，狐妖入翰林，赴任前告假回家接应家眷。”
“狐妖当然没有带走书生。”
“……后来有一天，状元夫人一日晨起，见到一只老鼠，长尾巴，瘦骨嶙峋，却口吐人言，道自己是她夫婿。”
“夫人惊叫，早有仆从上前来扑杀老鼠。老鼠被打得奄奄一息，就在此刻，夫人说话了。”
采薇神秘地笑了笑。
“老鼠惊喜之下，正要唤她闺名，夫人却拿起了刀，一刀将它砍死了。”
“……”教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千春想了想，问道：“所以，这个状元夫人，有发现她的丈夫不是原装货吗？”
“有的哦。”采薇说。
“……感觉更渗了。”千春搓了搓胳膊。
“是个不错的故事。”笑面青江点评道，“下一位该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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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万屋那条奇怪的街吗？
说起来也是奇怪，两条街道明明毗邻，一边人流如织，一边却冷冷清清，想必每个人看到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纳闷吧？
这两条街是一起规划好的，几乎同时有商铺入驻，但很奇怪的是，在一边的商铺生意红火、客流量爆满的时候，另一边的商铺却总是开不长久，不是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就是店主出了意外，久而久之，这条街上的商铺几乎都是关闭的，也算是一个奇观了吧。
讲述怪谈的是冰羽，一个灵能力不是很强，但一直渴望成为审神者的人。她缓缓讲述道：
“因为某些原因，我时常出入万屋，回学校时，就要经历这两条街。”
“有一天回学校时，已经很晚了，是大多数的店铺都打烊的时间点。因为天色昏暗，我没注意路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条本来应该是没什么店的街上了。”
“需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在两条昏暗的道路中选错了路，而是这条街——它在那个时候，居然是灯火通明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吓了一大跳，顾不上打量那些开着的店铺是什么、街上的行人又都是什么样的，总之就是闷头往前跑，头也不回地跑回学校才缓过劲来。”
“真的不是我看错了吗？我一整夜都没睡着，又害怕又兴奋，第二天的时候顶着黑眼圈跑去那里一看，发现那里被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地上散落着一些剪纸，听说有个人似乎是喝醉了酒，不久前在那里摔了一跤，磕破头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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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外面忽然响起了一片嘈杂声，是隔壁班在欢呼。青年人充满朝气的欢笑声冲淡了怪谈的恐怖氛围，我扶了扶眼镜，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平复心情。
半夏在小声地向冰羽打听八卦，问她是否有再去过那条街，笑面青江偏过头，班主任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微笑道：
“虽然很想再多听几个故事，不过，时间似乎不大充足呢。有谁还要讲怪谈的吗？”
“唔，考虑到我们现在是坐在学院的教室里讲怪谈，如果有关于学院或者万屋的怪谈，我们优先讲述，怎么样？有谁能来一个吗？”
我想了想，看周围的人没什么反应，举起了手。
“我不大会讲故事，也不大确定这算不算怪谈。”我犹豫着说，“应该算是一个……灵异事件？”
“去年的时候，我所在的社团有位前辈，邀请我们去学院南部、植物园附近的旧校舍探险。”
“探险其实只是个喙头——旧校舍清理的时候，留下了许多旧书、废旧练习册，校方似乎打算冬天假期的时候全部清理掉。因为担心里面会有有价值的书册，尤其是记录学院历史的、收支记录一类的东西，社团的前辈们决定先过去拣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收录进入校史档案。”
“那天天气很好，连日的晴天让旧书堆里的灰尘随着我们的动作而飞扬起来，很呛人。翻检的过程中，只有被评估为有保留价值的档案我们会小心的收好，剩下的都随手丢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间里。那间房间我们提前看过，空空荡荡的，而且很黑，应该是原本的工具间。”
“我们就这样一边整理一边往里面丢书，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同学突然说。”
“‘奇怪，为什么没有听到书落地的声音？’”
“‘应该是你没注意吧。’有同学这么说道，往里面丢了本书，书本落地发出沉闷的啪嗒声，‘看，这不是有声音吗？’”
“随着他的动作，有人抬头往那间房间看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
“——那个同学说，他看见屋子里有亮光，像是狼的眼睛一样。”
“后来呢？”哒哒瞪大了眼睛追问我，“你居然没和我们讲过！”
“虽然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我确实有被吓了一跳。我们后来都觉得那间房间有点怪，就带着书本去另一边整理了。”我解释道，“离开的时候还碰到了隔壁植物园的左文字们，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补充道：“看到我们的时候宗三左文字居然对我们笑了一下，我吓死了——这比灵异事件还恐怖。”
“……草，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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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会结束的时候，我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一整夜听到的怪谈暂时性地甩出去——毕竟要睡觉的。
班长把灯都打开了，教室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有男生一边吵吵嚷嚷一边将桌椅归位，我看见一个女同学一脸淡定地从耳朵里拿出了耳塞，对旁边正在担忧自己晚上做恶梦的小姐妹露出了邪魅一笑（。）
哒哒挽着我的胳膊，坚持要我陪她回宿舍。采薇被班主任叫了出去，班长在收拾残局，瑰送笑面青江出门，我左右看看，确实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便带着哒哒往外走。
教室外悬挂的彩带标语、手挽手谈恋爱的小情侣、抱着奶茶在喝的同学、明亮的灯光，将我们从怪谈的氛围中拉了出来。回宿舍的路上偶尔可以看到付丧神被学生围着在路灯下聊天，运动会给人的兴奋感还在进行，哒哒终于缓过劲来，快到宿舍楼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
“对了，刚才出楼梯口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一个人有点眼熟……”
“谁？”
“唔……不大认识，也许是我记错了吧。”
她想了想，回答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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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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