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期一振]电话两端

那一天的晚上,在晚自习下课铃响起的第一声我就冲出了教室的门,不顾我周围同学或是诧异、或是看热闹的眼神,就那样低着头跑了出去。

在狂奔了几分钟后,因为冷空气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凝固在脸上的眼泪也让我感到难受,我被迫蹲了下来,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气。

我想找一个人诉苦,但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在转到这所高中后,作为一个“异类”,我明显交不到朋友。

真是自作自受。

虽然这样想,但现在的我还是想找一个人,想找一个可以来安慰我的人。

于是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快速的在键盘上打出一串数字。

耳边传来陌生的电话铃,但我没有在意,她经常换电话铃,这很正常。

当电话铃的声音突然中断后,我知道接通了。可能是意识中知道我找到了一个可以安慰我的人,原本止住的眼泪瞬间又流了下来。

在对方出口之前我就一股脑的把最近所有的委屈都说了出来,从起初还很激烈的口吻到最后变得有些支离破碎、低声的呜咽。

“我真的好想回去,又不是我自愿转过来的。”“周围的人都孤立我。”“明明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是我挨骂。”

在那个寂静的角落,只听得见我没什么逻辑的哭诉。电话那头一直都没有说话,在我哭累之后,我吸了吸鼻涕,疑惑的看来眼手机界面,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还在通话中。

我有些不满的看着屏幕,“你有在听我在说什么吗?”

平时也不是一个那么沉得住气的人,怎么在听见我受了那么多委屈后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了?

“啊,抱歉,只是觉得贸然打断你感觉不太好。”

电话对面传出来一个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男音,我被吓了一跳。我下意识的察觉到我似乎打错电话了。

“对,对不起!我,我打错了!”原先的委屈什么的顿时消失了,只剩下羞愧涌了上了。“那个,不好意思,还刻意的浪费你的时间在这里听我讲,呃,说那些……”

我有些语无伦次。啊……为什么会打错电话啊?明明是这么低级的错误。

我很想就在这个时候挂断电话。但一个刚才一直在听我发牢骚的人,一直没有打断我静静的听我抱怨的人,对这样温柔的人我实在做不出那样的行为。

“真的很抱歉!”即使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我还是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鞠躬了好几次,“那个,能不能请你不要在意我刚才说的那些?真的很抱歉!”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就在我想提出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我愣住了,因为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因为听你的声音好像很难过,这个时候全部说出来的话会好受一些吧?啊,这样说是不是太冒昧了?如果你觉得冒犯到你的话,还请不要在意。”

对面那位的语调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有些茫然,或者说有些机械的再次看向正在和我通话的那串电话号码。

当彻底看清那串电话的时候,一切都明了了。

为什么我会犯打错电话这么明显的错误,为什么我会觉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熟悉,为什么明明只是听到对方的第一句话我就下意识的觉得对方是一个温柔的人。

因为电话那头是一期一振。是我暗恋了一年多,一直被我戏称为“两个星期后的同桌”的一期一振。

在高二换班后我和一期一振分到了同一个班,也许是我们的桌位排的很近的缘故,我开始注意到他。

他很温柔,可能是因为有很多弟弟的缘故,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温和的态度,如沐春风般,一不留神就让其他人产生“或许他喜欢我”的错觉。

因为我高二那年的班主任有些懒散,其他班每次换座位都是全班大洗牌的重新调整,我们班却是“平移**”,往后移一排,再往左移一排。

每隔两周换一次座位,我同桌新换的座位位置就是一期一振换座位前的位置。于是“两个星期后的同桌”这个称呼就这么产生了。

虽然叫“两个星期后的同桌”,但那只是时间差之下的结果,现实中我们一直都隔着一个过道外加两排陌生人,碰上特殊情况就是隔着半个教室。

或许说出来有些难以让人理解,每次稍微一偏头,就能看见一期一振正或是在刷卷子,或是在看书的样子。在看到他那一瞬间,窃喜的心情没有一次迟到过。

那个时候我的同桌总是抱怨我拿她当工具人,说我每次拿和她聊天当借口实则是在透过她的身后偷看一期一振。我每次都是说笑着反驳她,即便在我反驳的时候,我的眼里始终是那个水蓝发色的少年。

暗恋一期一振的过程有些痛苦,因为他对谁都很好,(虽然也因为这个他对我也很温柔)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太多。就比如“为什么要对其他的女孩子笑得那么温柔啊?”这样有些神经质的想法。

但是一期一振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什么立场去说这些没有头脑的话。不过,除了有时候会这样以外,更多的还是暗恋中的窃喜。

在我高三这年,我因为个别原因被迫转学了,那个时候班里的同学们刻意送了我一本类似与“同学录”的本子。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在那之后我满脑子里都是一期一振所写的那一页纸上的内容,尤其是他的电话号码。

可能是因为我们那个班的同学都住的有些近,所以电话号码也是离奇的相似。我的好友最后是471,我是172,一期一振是171。

“你好?你还在吗?”或许是我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一期一振的声音再次传来了过来。

隔了快一年没听见他的声音突然再次听到,一时间我又有些想哭了。我拿袖子擦了下眼泪,“在!我有在听!”

因为不想给他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我连忙出声,当我反应过来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大后,我瞬间捂住嘴,降低音调,“啊,抱歉,只是,我再和你说那些话,好像太打扰你了……?”

虽然潜意识中我很想像以前那样再多和一期一振说话,但是一直拉着他陪我听我说那些埋怨他人的话,再向他输出那些消极的想法什么的,对此我实在是说不出口。

一期一振也是人,我不能一直这样浪费他的时间。而且我实在是不想让一期一振有“我其实是一个消极的人”这样的想法。即使他或许并不知道电话这头的人就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很久的沉默,“我知道了,抱歉,是我的话有些逾越了。”

“没有没有!那个,我很感谢你,真的!真的很高兴你和我说那些……只是,只是,我好像打扰你太久了,真的不好意思,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哭了起来。

我再一次想念转校前的那段日子,很想回到以前那样每天只需要和朋友嬉笑,无聊的时候偷看一下一期一振侧脸然后兴奋一整天的日子。

如果不是那次转学,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了。

就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传来一道声音,然后一道有些刺眼的白光在我的眼前闪过——我的手机因为没电被迫关机了。

我就那样呆愣的站在那里看着已经息屏的手机,一时间原本要流出眼眶的眼泪顿时收住了。

在冷风中就那样站了几分钟后,或许就只有几秒而已,我回过神来,然后就是无限的后悔。

如果我一开始没有那样拖拖拉拉的,没有一直在那里说些毫无意义的话就好了。

就在我有些失落的往寝室的方向走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虽然是因为我的手机没电所以被迫中止通话,但是以一期一振的视角,他该不会以为是我故意挂他的电话的吧?!

一想到这个,我开始向寝室的方向飞奔起来。在冲进寝室之后立刻抽出数据线开始充电,等手机页面再次亮起来之后我连忙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被接通。

也对,即使是一期一振那样温柔的人也不会再次接一个这样莫名其妙的电话吧?

就在我这样自暴自弃的自嘲时,电话接通了,“你好?”

“那个!我刚才手机没电了!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挂你的电话!”在听到他的声音的第一刻我下意识就那样说了出来,“那个,再次打扰你真的很抱歉,但是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啊,无需介怀,我没有在意。”即使是面对电话这头“素不相识”的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听声音你好像打起精神了,真的是太好了呢。”

“啊?嗯。那个,对不起,一直打扰你,真的,还请你不要在意这次的电话。嗯,再见,真的很抱歉。”我语无伦次的重复着那几句话,明明在跑回寝室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的说辞,但是真正要开口时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已经和他没有交集了,说再多也只是徒增我和他之间的负担。

有人说过,在倾听他人烦恼的同时,自己本身也会感染上对方消极的感情。而对于我,只会愈发加强我想见到一期一振的心情,愈发的想回到转学前的日子。

除了徒增烦恼外,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我什么都说不出口。

“对不起一直打扰你,”我再次说出一句违心的话,“那个,你把电话挂了吧?真的很抱歉。”

“那我挂断了?”沉默了一会后对面传来这样一句话。

即使他在我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就挂断电话也是很正常的事,但还是特意的提前和我说一声。一瞬间我又开始舍不得了,舍不得挂断这通电话。

“嗯,再见,一……真的很谢谢你,陌生人,”

“嗯,再见。”

然后便是通话结束的“滴嘟”声。

……

几天后我收到一个快递,看地址应该是我转学前的好友寄给我的,拆开一看,是一本毕业手册。

最后几页是我们那一届所有学生的证件照,翻到我所在班级的那一页,然后看到了我的照片和一期一振的照片并排列在一起。

因为我和他的姓氏字母相邻,所以我和他的学号也是并列在一起的。

看着紧挨着的照片,看着正面对我微笑的一期一振,一时间我什么也说不出来。我就只是站在那里,对着照片上的他傻笑着。

本来是想写两个人的关系只是陌生人来着,但是熟人的话好像更能体现出那种痛苦的心情(?)

咳咳,我真的不是什么虐待狂,我也是有糖的哦!只是相比热恋,感觉暗恋时窃喜中带着苦楚的心情更容易被写下来(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到和那些神明谈恋爱的场景,神明是不会谈恋爱的!(大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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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期一振]电话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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