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鲜血四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只见江霖摊开的手掌中,短刀刀刃深深陷进皮肤,却连掌心表皮都没划开,如同未开刃的刀剑。
“嗯?”江霖低头看向手中的短刀,刚才好像有一股奇特的力量……
“你干什么!”一时不察,江霖被药研藤四郎劈手夺走了短刀,向来沉稳的少年此刻犹如被触及了逆鳞,眼眶泛红,几乎是嘶吼着喊道,
“我是药研藤四郎,因能够击穿药研却不会伤害主人而得名的药研藤四郎!你居然想用我来伤害自己……!”
他忽然顿住了,目光落在江霖掌心的印子上,嗫嚅着吐出两个字:“主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搭上肩膀的手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青年浅淡的红瞳中是真诚的歉意:“这是你的逸话吗?抱歉,我不知道。但我也不是要伤害自己,想要请神,血液的效果是最佳的。”
“这话不对吧。”日向正宗开口反驳他的话,“就算你的本意不是伤害自己,可你的行为造成的结果是啊,又不会因为你不想伤口就不存在。”
刚才他那手起刀落的动作根本不像是对象是自己就会留手的样子。
这种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他都不怕痛吗?
江霖微怔,他倒是忽略了少年与短刀之间的关系,对药研君来说这个行为无异于是他砍伤了自己吧,“确实如此,是在下考虑不周。”
“你知道就好,这样是不对的……”
日向正宗的头才点到一半,就看到江霖往门口走去:“在下去厨房拿刀。”
他的话明明是让他不要再想着割伤自己来达到目的了吧!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浅金发的少年付丧神坐不住了,仗着短刀速度快,他刷的越过江霖挡在门口,面色坚定:“不、行!你最好放弃你的想法,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可这是在下应该做的。”江霖也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见日向正宗还是拦在门口不愿让开,江霖转身准备换个地方出去,却发现药研藤四郎已经站在了窗边。
药研藤四郎眼尾带着一抹红,嗓音有些干涩:“就算要完成请神,难道除此之外你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人类受伤又不像他们手入完就没事了,更别说这段时间他替江霖敷药包扎发现的事了。
江霖伤口的愈合速度,比正常人慢太多了,更应该避免让自己受伤的事才对。
听到他的话,江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眼睛,只是又想到什么,面露迟疑:真的,可以吗?
这个动作让药研藤四郎心中一动,追问道:“所以,是有的,对吗?”
日向正宗显然也注意到了,他轻轻歪头,满是疑惑:“你刚才的表情,很明显是还有别的办法吧,不想用,是有什么顾虑吗?”
顾虑。江霖敛下眸,浅色的红瞳仿佛失去了光彩的琉璃珠,能有什么顾虑呢?
他是不祥之子,是怪物,是异类,只会给身边的一切带去厄运。
灵力也就罢了,他的灵力与常人并无不同。可这双生来就被视作不详的眼睛所拥有的力量,真的可以用在他们身上吗?
“表情这么凝重,是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吗?还是条件限制很多?”
日向正宗读不出他内心的想法,只能猜测。
“不,并没有。”
坦白说,被他封存的力量本身与其他形式的能量并无不同,至少他不曾被反噬过。
他只是,害怕。
害怕本丸逐渐步入正轨的生活被打破。
即使母亲告诉过他,这只是那些嫉妒之人的诋毁言论,不用在意。
“那就去做吧。”日向正宗弯起眼眸,“虽然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如果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我们本就是在苟延残喘,是你改变了这一切。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重新开始,但如果成功了,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就不用再苦恼了不是吗?”药研藤四郎循循善诱。
江霖被说动了,倒不是被他们的话动摇,而是他意识到,如今与他相处的,是付丧神。
他们跟人类是不同的,或许,可以不被影响呢?
在江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日向正宗跟药研藤四郎交换了一个眼神:转移审神者注意力计划,大成功。
只要他别再想着先自损八百就行了。
“那便试一试。”江霖做出了决定。
的确,岂能未战先言败?
江霖回到书桌前站定,双眼凝视着面前的薙刀,调动眼眸深处封存的力量。
于是,药研藤四郎和日向正宗看到,审神者的眼底有火光被点亮,炽热而明亮的色泽在顷刻间吞噬了原本的颜色,犹如被限制在眼眶内的沸腾翻涌的岩浆。
具象化的金红色倾泻而下,以无可遏制之势淹没了薙刀,如附骨之疽的诅咒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在这股力量下烟消云散,半片莹白的花瓣自动脱落。
那抹金红并未止步于此,深入理应无法打扰的静谧空间,寻找此行的目标。
在某一刻,光芒大绽,一直收敛在某个范围内的能量因盈满而外溢。
仅仅是溢出的些许能量残留,都能够感受到那股似乎要燃烧起来的灼烧感。
不,不只是似乎,药研藤四郎看向自己的手,左臂外侧的骨刺上,一簇小小的金红色火苗轻飘飘落在上面,附着在上面的黑气好像反而成了养料,火苗噌的长大,包住骨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不痛,但很烫,皮肤难以忍受这样的高温,变得通红一片。
“嘶……”旁边的日向正宗倒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眼睛,药研藤四郎从他的指缝间隐约看到一抹同样的金红色。
忽然飘落的粉色花瓣扑灭了火焰,花瓣拂过江霖的脸颊,缓缓落地。
手持薙刀的高大男性静静伫立,眼睛直视着江霖,目光漠然:
“薙刀,巴形。没有铭和传说,没有故事的巴形的集合体。这就是我。”
空洞,不带任何情感的空洞虚无,如同一具没有自我的人偶。
金红火焰在烧毁骨刺后自动熄灭,只留下一道漆黑的烧痕,但药研藤四郎无暇顾及,他痛苦地闭上眼:……是最糟的情况。
江霖也是心中一沉:这就是……后果吗?强行唤醒,得到的只有躯壳。
眼眸中过于鲜亮的颜色一点点褪去,恢复成浅淡的红,显露出其主人黯淡的眸光。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江霖沉默着伸手去拿巴形薙刀手中的核心装置碎片,却见他收拢了五指。
药研藤四郎因为巴形薙刀这个动作燃起了希望:难道,巴形并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意识?
只见巴形薙刀单膝跪地,将手掌抬至江霖不用费力气就能拿到的高度摊开,平铺直叙地开口:
“主人,如果有事就呼唤我,我会在能听到你声音的地方待命。”
——像是被触发指令的机器。
胸口无形的线没有传来任何能够称之为情绪的波动,就好像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没有思想的死物。
但是。
江霖垂眸看向巴形薙刀,接过莹白花瓣后,慢慢抬起手,柔和的光芒在胸口绽放:契约是被承认的,即使那一端现在什么都没有,也该有办法才对。
他既然可以凭借契约感知到付丧神的情绪,那么,可以借此做些什么吗?
灵力顺着无形无质的线蔓延,却在进行到一半时突兀的断开。紧接着,桌上的小型传送阵亮起,比狐之助身形更快出现的是它慌乱的声音:
“总部发现本丸的核心阵法有被撼动的迹象,自动防御系统已经启动了。审神者大人,您没事吧……!”
看到书房内的情况,狐之助的话噎在了嘴里:好像,没出事?
见到它,江霖神色一振:“狐之助,在下有话问你。”
听完江霖说的,狐之助愣了一下,把头摇出了残影:“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审神者大人!虽然理论上可行,但是您不能这么做!”
它知道江霖要问什么,忙解释道:“核心阵法的组成是包括了审神者跟付丧神的契约在内的。如果您想要借由契约强行唤回付丧神的神志,作为代价,成功之后‘线’会消失,你们之间的契约也会消失。”
“当然,契约是可以重新缔结的。重要的是一旦线消失,阵法就会出现漏洞,无法继续在时空夹缝中隐藏本丸,会被敌人发现的,甚至可能迷失在时空乱流中,这样太危险了!”
唤回巴形薙刀的自我意识固然重要,可如果天平的另一端是整个本丸,那……代价太沉重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药研藤四郎神色有些黯然。
难道只能放弃吗?
“在下记得,你曾讲过,”江霖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忆起狐之助当初对他科普五大区时说过的话,
“E区由政府提供灵力的那些无主本丸,出阵六人外的付丧神,行为模式与巴形薙刀十分相似,E区审神者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让他们恢复正常。”
这一点,也许可以借鉴。
“我怎么忘了这个!”狐之助眼睛一亮,转身飞进传送阵中,“审神者大人您稍等一下,我回去问问!”
努力编设定ing……
梅开二度多没意思,咱们搞点新花样(虽然以后指不定还会来一次)
江霖犹豫那段我改了四遍,本来写了点他会这样的详细内容,但是太多了,又觉得没必要,于是全删了(悲伤)
第一次锻刀评论区有人猜是巴形,那时候我说他有新的设定,嗯……所以他是不可能主动回应召唤的啦(顶锅盖)
前任审具体做了什么还在想要不要详细写出来,毕竟更重要的是现在跟未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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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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