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还动作迅速地打了一连串的结。
我:?
我:“…………”
扯了一下,太结实,一时半会还真没法解开。
“姑奶奶,你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你一定要、把他们两个都带出来。”吴邪按住我,脸上表情几乎算是恳求了。
我停下动作,看着吴邪真挚的脸,不由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
说罢,便也进了洞。
几乎是刚跃入洞口,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就突然消失了,我愣了一下,抬手敲敲脑袋,怀疑自己感知出了问题。
不过既然进来了总要有个结果,看着张起灵的衣角,我快速追了上去。
洞内四通八达,顺着我们进来的入口往上,有数不清的岔路。
文锦并没有给我们留下记号,不过张起灵却像心中有地图一样,没有任何迟疑地按照一条选定的路线往前行进。
我感到安心的同时,也隐隐有些不太舒服。
这里,与张家古楼地底那个奇怪的迷宫一样的地方实在太过相似了,总让我担忧自己会被困在这里逃不出去。
我摸了摸腰上打了死结的绳子,还是觉得不放心,忍不住加快速度,离张起灵更近了一点。
张起灵没有回头,却突然道。
“不用担心。”
我沉默了一下,点头。
“嗯。”
很快,我们顺着通路到了一个空腔。
我看到,那里面有很多青铜碎片覆盖的碎石冢,旁边还有一些老旧的装备,已经腐烂的差不多了,看不出是什么。
文锦就在那些碎石冢旁边,动作迅速地收集着散落的青铜碎片。看见我们两个进来,她愣住,然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
“想不到你们两个也进来了,终究……还是你们送我最后一程。”
她语气轻松,我心底却有些沉重。
“文锦……”
“不用太过悲观,伏灵。”或许是已经找到了自己所求之物,幸运地赶在在最后的期限抵达了终点,文锦的精神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甚至还有空安慰我一句。
看着手中的青铜碎片,她道,“我们这些年的研究,也不是一无所获。从古籍当中我们查到过一些记录:服下尸鳖丸的人,必须用这种青铜陨石做成的玉俑包裹全身,才能抑制尸鳖王的毒素。根据传说记载,两千年之后,尸鳖王死亡,人就可以离开玉俑。”
她幽幽叹道,“或许下次见面,就是两千年之后了。”
“两千年……”
我垂眸。
我们,真的还有见面的机会吗?
单我所见过所闻,张家古楼地底、还有青铜门内那些人形茧之中,并不乏沉睡超过两千年的存在。甚至张起灵和吴三省他们在七星鲁王宫见到过的被陨玉制成的玉俑包裹全身的“鲁殇王”,也至少有两千年历史。
可是那些人当中,真的有能重新醒来的长生者吗?
还是说……这只是千年流传下来的一个美好谎言呢?
一股无法言说的悲凉从心底升起,我却无法开口打破文锦最后的希望,只能沉默着帮她一起“自掘坟墓”。
“这些应该差不多了。”
文锦看了看收集的青铜碎片,估摸着能够将自己全身包裹住,便打算起身为自己寻一个合适的位置。
目光逡巡中,她突然咦了一声,“这是……”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下愣住。
“诶?”
在那碎石冢旁竟然刻着一个符号,张起灵特有的符号。
张起灵走近来看了眼,也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文锦沉吟道,“这个痕迹,按照西王母宫的环境和这里的气候来看,至少也是近百年前留下的。”她看向张起灵,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起灵,你告诉我,还有其他人会使用这个符号吗?”
张起灵有些茫然,想了想,摇头,“不会。”
他伸出颀长的手指,沿着那个符号的纹路描了一遍,肯定道,“这个回勾,是我的习惯。”
“果然……”文锦仿佛明白了什么,语气当中带着了然,也有一些不可思议,“我之前就有些奇怪,西沙回来后,队伍中所有人的身体,包括伏灵在内,随着时间推移,都接二连三发生变化……哪怕是齐羽也未能免俗。但起灵你却一直没有任何尸化的迹象。”
不知道文锦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这件事情,我安静没有开口,打算听听文锦的分析。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喃喃道,“我一直在想,或许是你体质特殊,或者是你的时间还没有到……那么我走过的这些路,或许未来的你有一天会用得到……”说到这里,文锦突然抬头看着张起灵,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她的语气非常肯定,“我之前想错了。你不是‘还没有变化’,而是‘已经完成了变化’,在更早之前。”
说罢,看着那个布满沧桑痕迹的符号,文锦突然笑了一下,“是这里,是这里没错。”
和张起灵对视一眼,我迟疑开口,“你是说,张起灵是在这里完成的……‘变化’?”
“没错,伏灵。或许张起灵比你我都要年长。”她看向张起灵,说出自己的推测,“起灵,在你失去的那些记忆中,我想,你应该早在……”
她顿了顿,估算道,“至少在世纪初,就曾服用过尸蟞丸,然后进入到这里。”视线落在那堆腐朽的设备上,她更加肯定,“那时候,你利用某种方法克服了尸蟞丸的副作用,然后失去记忆离开了这里。这个符号是最好的佐证,在加入我们的考古队、在我认识你之前,你就已经是‘长生者’了。”
啊,这倒……
我被震惊到一时说不出话,这些推论明明万分离谱,可听上去却又非常合理。
要不是知道一些内情,我简直就要被她说服了。
我哭笑不得,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却突然听她道,“……所以‘张起灵计划’就说得通了,原来竟是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但落在我耳中却不啻惊雷。
当年张启山主张的那件事……文锦她、竟然也是知情人吗?
我微张着嘴,看着这个曾共同经历过不少磨难,又共同谋划过很多事情的“老友”,却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她十分陌生。
原来她不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原来——她本就是局中人。
“什么是‘张起灵计划’?”
我有些艰难地开口。
文锦一愣,大概也意识到刚刚自己过于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事到如今,哪怕她即将走向末路,也不打算让这件事情再重见天日。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是不能说的禁忌,所有知道这件事、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包括我在内。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伏灵。你只需要知道,那个计划,其实最终的目的,也是长生,就足够了。”
我沉默又固执的看着她,文锦却微微转头,躲避我的视线。
许久,她才叹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你和起灵好不容易才从‘它’的视线中消失,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件事情,重新暴露出来。”
顿了顿,她握住我的手,眼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伏灵,如今你也成为了和起灵一样的长生者,你们实在是太特殊,也太重要了。如果这个实验结果非常常规且普遍也就罢了,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无数人命填补进去,最终只出现了你们两例成功者,这样的代价太大。”
文锦表情悲凉,“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带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灾难。”
我说不出话。
文锦也不再开口,只是一直用那双承载着悲伤与希望的眼睛看着我。
她的神情令我心头酸涩,叹了口气,我点头。
“我不问了。”
事情已经过去,当年是否另有隐情已经不再重要。文锦是个很好的人,我不应该逼迫她。
而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的我们,最后的交谈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内容。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按住我的肩膀,沉声对文锦道,“你跟我来。”
他选定方向,重新朝前爬去。
我看了一眼文锦,两人均是有些不解,不知他是否有了新的发现。
但多年相识的默契还是让我们果断跟了上去。
很快张起灵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腔。
与外面青铜碎片堆成的坟冢不同,这里面摆放的是一些人形茧。靠近入口的地方,端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尸,下半身围着干枯的蛇皮,做成人首蛇身的样子,看五官竟跟外面王座上的西王母长得一模一样。很明显,脸上戴着青铜假面的女尸只是后天塑成那个样貌,里面这具女尸,才是真正的西王母。
我不知道真正的西王母为什么要留一具替身在外面,也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些事情,因为自打进入到这里,之前耳边曾出现的窃窃私语就又出现了。
这次声音更大,也更清晰,我抬头,看向空腔中央那个人形茧,仿佛一下子跨越了时间长河,站在了古老又威严的祭台上。
白雾影隐中,男人戴着傩面,手执麻鞭,踏着鼓点舞动,衣服上系着的红布条随着男人的动作飘飞。
“叮——”“叮叮——”
鼓声中还间或夹杂着几道空灵的铃音。
火焰随风摇曳,整个空间都有些微的扭曲,让人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幻。
口中低声吟着古老的唱词,透过深红色的傩面,男人的声音如同无形的波纹一圈圈漾开,传向远方。祭台的下面跪着无数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和着意蕴神奇的祭祀之舞,齐声祷祝。
我看到,西王母端坐于一条巨大的如同青龙一样的蟒蛇脑袋上,高高俯瞰着众生,明亮的日光从她身后照过来,为她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恍惚间如同神明降世。
人首,蛇身。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
我听到,空旷的大殿中,威严的女声发出疑问,“助我巩固王权,你们所求为何?”
男人道,“长生。”
他说,“我之一族久寻青铜陨玉之秘……”
他告诉对方,与西王母一样,他们一族也只是长寿,却无法长生。
在长久的探寻之下,他的家族发现了青铜陨玉的秘密,并且通过一些手段,他知道对方也在进行类似的研究。
于是男人提出,他们可以共享成果,他可以帮她改进丹药,他的氏族也可以为她所用,助她一统,成为整个西域最强大的政权。
作为交换,在他死后,需要对方将他的身体放置于陨玉的中心,等待千年之后的复活。
女声沉默良久,道,“善。”
于是,在男人的帮助下,将强权与威势的恐怖统治,转为神权统治,成为了西王母一统西域的第一步。
在其后,西王母国如日中天,果真成为了西域地区最为耀眼的明珠。
而意识到张家人能力的西王母,在此后,成为了张家坚定的盟友。这段友情持续了数百年,在那位与她订立盟约的张家人死后,她如约将之送入陨玉最深处,并允许张家的后人进入西王母国的腹地“守护”这个茧。
时间流逝,再后来,她与来自中原的周穆王相见。三日之后,周穆王为平叛不得不离开,她将改进过后的仙丹以及一套完整的由青铜陨玉打造的玉俑赠与他,并与他定下千年之约。
【白云在天,山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
若你服下丹药,千年之后醒来,愿与你再次相见。
临死之际,通过现有的技术已经无法再维持生命的西王母选择服下尸鳖丸,进入到陨玉深处,与友人同眠于此,等待千年之后苏醒。
然而,然而……
千年时光已然流逝,西王母却仍旧未曾醒来。与她立下约定的周穆王,也早在后人的算计之下,成为了一具血尸。两人相见的誓约,终究无法实现。
“多谢你来送我最后一程。”
着华服,戴金冠,蛇蜕绕身的女子微笑着,缓缓闭上了眼睛,“我们千年之后再见吧。”
如同突然被惊醒,我呼地一下睁开眼睛。
刚刚还微笑着的女人重新化为眼前这被蜕下的皮屑包裹着的女尸,迟来的悲伤如潮水将我淹没,我忍不住按住有些酸楚的心脏,刚刚那是什么,幻觉吗?
我狠狠地攥了攥拳头,才止住颤抖。
紧盯着她好半天,确认这西王母真的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连头发丝都没有动过,我这才伸出手放在她鼻下,试了试她的呼吸。
感受着指缝间轻轻滑过的气流,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西王母,还活着。
最后与你相见的人,究竟是谁?
正欲将这件事情告诉文锦和张起灵,我回头,就看到文锦已经闭目陷入了沉睡。在这里,青铜陨玉的力量非常浓郁,甚至不需要用碎片包裹全身就能抑制住尸蟞的毒素。
那么也就是说,文锦在这里,随着时间流逝,会变得和西王母一样,不会再继续尸化成为禁婆,可是,却要在黑暗中等待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的苏醒之日。
而张起灵——
他在跟那个茧中人交流。
在无意识中。
我突然想起来青铜门之后,同样的情境之下,我与张起灵以及黑瞎子看到的“幻境”都是不同的。
这次我看到的是西王母的过去,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与三千多年将近四千年前的这位张家人,又会说些什么。
犹记得张起灵说过,这种时候不能强行将之唤醒,否则会对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投鼠忌器,我只得待在原地,不敢去碰他,也不敢随便打开那个茧——万一里边的家伙突然尸变……
我抖了一下,马上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那可就是四千年份的粽子,我应该打不过。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结束了。
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张起灵,他眼皮颤了颤,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他的虹膜上似乎有金色的光华流过。可紧接着下一瞬,他黑沉的目光就变得迷茫了起来,仿佛陷入梦魇当中,两眼失神,蜷缩成一团,嘴里还不断喃喃一句话。
“没时间了……快没时间了……”
“…………???”
我顿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不能除了终极以外,他还会因为别的东西被天授吧?!
我捧住他的脸,强硬地让他与我视线对视,“张起灵,张起灵,清醒过来,张起灵……”
他空茫的视线过了好一阵子才重新聚焦,看到我,他蹙了蹙眉,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半晌,他低低唤了一声“伏灵”,然后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我:…………
抬起头,愤愤地看着那个古老的人形茧,我忍不住开口,“这位、这位前辈!这怎么说也是你同族后人,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把他养的这么好的。
那茧久久没有动静,仿佛里面根本不存在什么活物。
我盯了它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家伙根本就不愿意与我沟通。
咬咬牙,打又打不过,而且文锦还要在他旁边不知道沉睡多少年……可恨!
就在我放弃挣扎,准备带张起灵离开的时候,那个茧中,却仿佛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唉……”那声音很轻,如同一阵清风吹过耳畔,可是,却又好似蕴含着沉重的悲哀与失望,隐约间又带着一丝释然。
我抬头,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仍旧没有动静的人形茧,大概是……错觉?
算了不管了。
我脱下外套盖在文锦身上,然后背起已经彻底陷入昏睡的张起灵,顺着来时的路,一点一点地向外爬去。
此时此刻,我忍不住想要感谢吴邪的坚持,如果不是他和胖子一定要我带上绳子,或许这会的我还在不断走进岔路口,不知要转多久才能回到吴邪他们那里。
即使陷入昏睡,张起灵也一直在低喃着“没有时间了”这句话,我知道,这应该是指的终极推演出来的那个特殊事件的发生。
我想,或许,我也应该尝试一下用特殊的办法,尽快把幕后的那个“它”抓住。否则,一旦终极崩毁,我们就会失去对抗“它”的最有力的手段。
……
当我重新看到光亮时,吴邪和胖子已经倚靠在陨洞下面的溶柱旁不知呆了多久。
我扒着陨洞的出口,喊了两声,“吴邪,胖子。”
青年迷迷糊糊抬头,看到我之后,立刻清醒了过来。
他马上把胖子拍起来,“死胖子别睡了,姑奶奶他们出来了!”
胖子嘶了一声,“胖爷我什么时候睡了,我一直在闭目警惕好么!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卧槽?!我眼花了?”
我无奈摇头,“别贫了,张起灵……他出了点事情,帮我接一下。”
胖子和吴邪这才哦哦答应着,伸手去接张起灵。我把绳子从自己身上解开,慢慢把他放下去,见他们两个手忙脚乱地去扒拉张起灵检查,我这才有空查看自己的情况。
这陨玉对我果然是有影响的。
我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正常人的样子,在从长长的洞穴往外面爬行的过程中,膝盖处的衣服磨烂了,有血流了出来,看上去还挺吓人的。
不过往好处想,起码对吴邪他们而言,看到正常人受伤总比看到粽子快速恢复要容易接受得多。
苦中作乐笑了笑,让他们让开位置,我也跳了下去。
大概是那血呼啦的腿确实有些恐怖,吴邪又急急忙忙地掏医疗包,从里头找出仅剩的一点点药和绷带,全给我用上了。我安慰道,“没事,别忘了我可是吃过尸鳖丸的人,恢复力还是很强的。”
吴邪看了我一眼,一副你可别骗我的表情,“小哥也吃过那鬼东西,他凝血功能那么差,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我一下子沉默了。
这还,真不太好解释。
说到尸鳖丸,吴邪看了看再没有人探出头的陨洞,眼神有些黯然,“文锦阿姨她……”
我抿了抿唇,“这是她的选择。”
吴邪表情一下子像是要哭,却又转换成了勉强的笑,“嗯,我明白。”
胖子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沉默地给我腿上打了个蝴蝶结。
包好之后,拗不过吴邪和胖子,他们两个非得一人一个背着我们离开。
大概真的等太久了,两个人明明也没剩多少体力,却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我们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说到气愤之处胖子还呸了一声,“不是胖爷我背后嚼人舌根,那群熊玩意儿真没一个靠谱的,看姑奶奶你们进去了这么久都不出来,居然直接分赃走人,真是太没义气了。奶奶的,留那么点儿吃的,胖爷我省吃俭用,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已经舔了两天了呜呜……”
我忍不住问,“那黑瞎子呢?还有……解雨臣他们,都没有进来吗?”
吴邪道,“他们来过,本来小花也想进去陨洞找你们的,不过被黑眼镜拦住了。小花被劝住后他们就离开了,应该是回去接我三……接解连环了吧。”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暗暗盘算着出去后的打算。
这次的“天授”,可能主体是张家先祖的缘故,至少,张起灵还能残存下关于我的名字的记忆。
已经很好了。
嗯,已经很好了。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兴致不高,吴邪和胖子也没再接话,只是淌着仅剩一点的水,往外边走去。
走回到那个碎陶片堆成的浅滩时,胖子看了看那些陶罐,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我刚刚好像看到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哎,天真你说,这里既然是西王母祭祀的地方,那除了人头,这罐子里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好东西?”
吴邪白了他一眼,“还有死掉的尸鳖王你要尝尝吗?”
胖子立刻闭嘴,结果没走两步,就一个踩空,直接一脚将下面陶罐搭成的地基踩出一个大洞,我一下子扑进水里。很快陶罐迅速坍塌,似乎地下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空腔,作为“天顶”的陶罐一塌下去,立刻就有巨大的气泡从下面汩汩冒了上来。
紧接着,下一瞬,我就看到水底突兀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黄色眼睛。
危险的感觉让我顿时紧绷起来,我忙起身喊了一声“跑!”吴邪和胖子立刻不管不顾地飞奔起来,路上吴邪还摔了好几跤,张起灵几乎全靠胖子在拖着。我想帮忙却使不上力。
随着陶罐塌陷水迅速没过了我们的脖子,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滔天水声,我回头一看,就见一条巨大的蟒蛇,如同青龙出水,腾雾而出。那条蛇,比之前我们在雨林里遇到的双鳞巨蟒,不知道大上多少倍,哪怕是幻境中,西王母座下那条……
不,不对。
我一下子定在了原地,猛地回头,与那条出水的巨蟒对视。
遥遥地,巨蟒歪歪脑袋,突出猩红的蛇信,金黄色的竖瞳紧紧盯着我。
胖子都跑出去十几米了,发现我没跟上,也停了下来,喊了一声,“嘿我说姑奶奶你干嘛呢?!快跑啊!”
见我没反应,他干脆掏出匕首,比对了一□□型大小,又把武器换成了枪。
我没有回头,抬手示意他不要动。
那条巨蟒缓慢地游弋了过来,然后,在我面前垂下了脑袋。
论体型,我们几个人甚至连做它的点心都不够格,可是此刻,我却好像认识这条巨蟒一样。
吴邪在不远处竭力地低声喊着,“天哪这可是蛇母!浮雕上的巨蛇居然还活着!”
我试探着伸出手,碰了碰它的唇窝。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你还在等她吗?”
巨蛇的眼睛动了动,我从它的眼睛中,看出了人性化的欢欣,似乎真的将我认作故人。
过去了几个千年,比之当初,它的体型变得更加硕大,可是它仍旧留在这早已经消失的西王母国,守护着沉睡的西王母。
我看了一眼高处的陨玉,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我要走了。再见。”
巨蛇点头,然后缓缓挺身,如同一座亘古的雕像,立在原地看着我们离开的背影。
直到许久,我回头,还能看到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胖子背着张起灵,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姑奶奶,您……认识这蛇?”
我摇头,“不记得了。”
但,如果我所见到的幻境是真,那么也就是说,早在几千年前,我就曾经来过这里,甚至见过西王母……吗?
吴邪突然道,“胖子你记不记得,咱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石碑上记载了西王母的特使玄女。传说这玄女一袭黑衣身手不凡,对军事、兵法了如指掌,在西王母身边担任大将军,你说……”
他看了我一眼,我奇怪地回看回去,“怎么了?”
他立刻扯出一个笑,猛猛摇头,“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个。不过神话传说确实挺乱的,在汉代纬书《龙鱼河图》的黄帝神话中还说,玄女作为天帝的使者,代天传命,授予黄帝‘兵信神符’,帮助黄帝战胜蚩尤……”
胖子摇摇头,“天真,这你就不懂了,不是还有传说这玄女是人头鸟身呢嘛。说不定,咱们一路上碰到的那些人面鸟雕像才是玄女呢。”
吴邪立刻被胖子的说法刺激到了,一脸菜色地转过头去。
“算了,总之咱们先离开这里吧。”
我们一路沿着水道重新回到了地上。
雨季已经结束,水位下降,沼泽全露了出来,不过泥土还是湿的,我们挖了泥巴重新涂满全身,回到之前的营地补充了大量的清水,然后又经过了非常漫长的跋涉才离开了那片湿热的雨林。
到了戈壁滩,张起灵醒了过来,但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只是好歹能够独立行走。
吴邪掏出绳子,把我们四个人前后捆成一串,防止遇上大风暴走散。
好在运气不错,我们走了很久很久,大概不到两个星期吧。在携带的清水被喝干之前,我们终于走到了公路边上,然后拦到了一辆SUV,通过驴友的帮助回到了格尔木。
在那里,我们见到了瘦了一大圈也黑了一大圈的潘子和阿宁。
他们两个人在我们追文锦的那夜就与我们走散了。
后来他们根据张起灵之前留下的记号,进入了地下水道,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的运气差到极点,好几次都差点把命丢在里面。最后还是回程的黑瞎子捡到了蛇窝里的两人,把他们平安带出了塔木陀。
几个人都筋疲力尽,在医院里住下。
吴邪和胖子都是疲劳过度,挂了几瓶营养液就缓了过来。张起灵情况则是更加严重一点,他的思维非常混乱,好几次在挂水的时候趁人不注意拔了自己的针偷跑出去。
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藏在工具间里,看到我后,警惕沉着的目光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张伏灵。”
我松了口气。“我在。”
他抓住我的手腕,素来冷淡的语气中带了一点急切,“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一时之间没太搞懂他的意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张起灵看了一下自己泛青的手背,那上边针孔旁还有一点干涸的血迹。
我突然就明白了。
这里是格尔木的一家医院,很多布局和设施沿用了上世纪中叶的设计。他的思维混乱,应该是又一次把过去与现在混淆了。
我不想勉强他,在咨询过医生,确定他的确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之后,我便带着他去了北京。
阿宁被裘德考的人接走了。
吴邪和胖子还需要等潘子调养一下,便没有跟我们一起。
到了北京,我安顿好张起灵之后,在一所学校门口抓到了正在接单给学生代考英语六级的黑瞎子。
看到我沉着的脸色,他抓抓头发,“害,咱们是纯洁的雇佣关系,你总不能怪我背着你出来接活儿吧?”
我透过墨镜,看向他眼睛的位置。
“我不能再等了。”
他的神色也认真起来。
“决定了?”
“嗯。”
呜呜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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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章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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