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暗语。”她合上了本子。
“张家的暗语体系之一,这支张家人和我不是一支,使用的暗语也和我们不太一样,但我大致能看懂。”
“这说的是什么?”黑眼镜凑过来问。
“第一页是单纯的记录,说自己进入这里之后经历的事情,当时应该不是一次任务,而是紧急的逃难,这和我来之前了解的信息相符。第二页是勘探记录,写下笔记的人探索了这个区域,他断定这里的主体建筑修建起来的时间大概在十六世纪早期,部分区域是后续扩建出来的,实际被用作了处刑地。第三页内容更详细,他们尝试翻译了这里发现的经书,发现上面写的并不是佛经,是在南传佛教基础上衍生出的另外一种宗教,可以理解为一种太平天国运动,或者更难听一点,一种邪教,这个宗教会用血来换取一些东西。”
很多宗教,尤其是原始宗教,都会用人牲来向神祇换取一些东西,这算不上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还有别的吗?”
“写这个笔记的人还说,这个寺庙才是这个区域最古老的部分,这里生效的规则都是从这里被发现的,但发现这些规则的法国人并没有完全理解,就在当地巫师的指导下修了前面的建筑,再加上过程中不合适的操作,导致这个寺庙里的神灵被触怒了,现在可能会有更多的隐藏规则需要来者遵守。”
有更多的规则,那就是有更多的漏子可钻?
黑眼镜笑了笑,问她:“准备全信吗?”
张海盈把笔记本收进包里,没有再回头看他。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猜这里面哪些信息是假的?”
那扇门上的雕花已经有一些脱落了,木质的门因为年代久远朽坏了不少,门锁结构也很粗糙,很轻易就被打开了。
里面显然是一个很特殊的刑室,正中间放着一张生满铜锈的青铜鼓,这种鼓一般是礼器,用来取悦神明的,摆在刑室里有点不伦不类,但想到这个宗教可能有点疯东西,倒也不显得非常奇怪。鼓后面放着一棵一人半高的青铜树,上面挂着两幅麒麟纹身的人皮,原主都是男性,这两幅人皮是被穿在青铜树的枝丫上的。
“铁树地狱,”黑眼镜试探性地评论了一句,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你觉得这是一种暗示吗?”
青铜树的枝丫很尖锐,手电筒照上去可以看到厚厚的血迹,地上也是早就渗进石头缝里的血迹,没有比较新鲜的痕迹,但也很难判断最新的血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和这两张人皮有没有关系。
铜鼓直径有一米多,这种铜鼓起源于中国的广西、云南地区,东南亚受中国影响,也有类似的文化,鼓面的纹样还比较常规,是常见的太阳纹,但外壁把手上的神明小像和外壁的纹饰很特殊,不是动物和一些常见的纹样,而是祭祀的场景。
铜鼓上面也是厚厚的血渍,纹样的部分内容因为血液浸染和锈蚀已经模糊不清了,但这个壁画展现的是用犯罪的人来祈求什么的场景,人牲被穿在青铜树上,五脏被分别穿在尖端上。
张海盈绕着圈细看鼓上的纹样,似乎若有所思,她看了一会之后,伸手想要敲敲那面鼓,但又缩回了手臂。
敲了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经年累月被用作礼器的器物很容易产生灵性,或者这面鼓本身设置了特殊的机关,贸然去碰不是理智的做法。
她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几只很普通的鼠妇,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从哪里抓来的。瓶子被放倒在青铜树下干涸的血泊里,一打开盖子,原本还在瓶口蠢蠢欲动的鼠妇疯狂往反方向的瓶底跑。
这证明这里有张家人的血,人皮虽然是后串上去的,但这里至少发生过一些会流血的事情。
他在看。
自从进入房间,她就很沉默,一直在到处观察试探,似乎若有所思,也没有搭理他的发问。
这里看上去没什么很明显的危险源,但他有个好习惯,不会离危险太远,所以他还是站得离那面青铜鼓很近。
他看着张海盈第一次想要伸手去碰那面鼓,自己缩回去了。
用鼠妇测试地上血液的成分、收掉青铜树上的人皮,她一直很沉默,直到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又回头看向了那面鼓。
鼓上的花纹只展示了仪式的过程,但没有说明是在祈求什么东西。
——她第二次伸手想要去敲一敲那面鼓。
黑眼镜眼疾手快地把她伸出去的手按住了。
皮肤接触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现在不对劲,她手上温度很高,眼睛里有一层灰色的东西。
他不由得苦笑,他从一进门就觉得这个鼓很古怪,甚至连后面的青铜树和上面的人皮都没怎么管,他刻意回避了认真去看上面的纹样,但有人看得非常认真。在进来之前她都还是正常的,进来之后,他们接触的环境里,最异常的就是这面青铜鼓。
如果是中邪,这不知道算是什么邪,不清楚会发展成什么样子,现在看样子程度不深,好像还能救,如果是会让人发疯的邪,不知道实力底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按得住她。
“这是几?”他很有耐心地一手攥住张海盈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比了个二。
“二。”对面回答的言简意赅,答案正确,但过于乖巧。
......
好得很,居然没反抗,也没张嘴骂人。
趁着还没反应过来,他利索地把人按晕了。
给别人打工就是这样的,大部分时候老实听话,必要的时候,也得发挥主观能动性。
老板睡了,没法决策,但这地方能让她不知不觉的中邪,也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后续安排她没说,但一进来的时候她只说了要找这个房间,看样子她该看的也已经看了,撤了算了。
保险起见,回去走了原路,背着一个成年人爬下去对黑眼镜而言不是什么难事,路上还是有很多道小门,她显然很忌讳那些门,黑眼镜也不准备去触霉头,完全没理会它们。
走出佛塔,外面在下雨,走水道已经涨水了,回去的路也被淹了一部分,水里愉快地窜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蛇类和水蛭,这时候张家的血就非常有效了,淌水淌得非常顺利,一靠近,什么动物都快速逃走了。正如她所言,这个区域的风险总体可控,虽然有古怪的东西,但没有遇到大麻烦,但也许正是她这种自信,才把自己撂倒了。
睡着的时候,她看上去还是很好相处的。
人嘛,总有犯错误的时候,他决定不腹诽老板的不靠谱行为。
下午四点十二,人自己醒了。
她呼吸很急促地喘了一阵子,黑眼镜按着她的肩膀,一是看情况不对再让她睡一会儿,二是别让她从沙发上滚下去。现在体温倒是降下去了,从短袖领口蔓延出来纹身都淡了不少。
“你记不记得自己看到了什么?”看着好像没事了,黑眼镜直切主题。
眼睛里面那层灰雾已经消失了,但保险起见,他还是没有松手,她有些茫然地在几个呼吸之间整理了一下现状,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浮出来的纹身,很快恢复了理智。
“血,”她说,“那个青铜鼓上面都是血。”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黑眼镜心里嘀咕。
“鼓身上的图样是一场祭祀,祈求的东西并不是神祇的垂青,是一场诅咒。”
在中国汉地,秦汉之后,人牲和一些酷刑逐渐被废弃,修史机制更加健全,从可靠的文字资料看,用诅咒的方式去对付仇家的方式已经不流行了,只剩下一些来源不可考据的民间传说还有类似的内容。
十六世纪了,东南亚还兴这种魔法对轰?
但如果这一切基于一种邪教,倒也不算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黑眼镜很谨慎地没放开自己的手。
“有点晕。”张海盈诚实作答。
......他差点又按下去了,但判断了一下,还是没动手。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中邪吗?”
她回忆了一下,说出了一个猜测:“可能是盯着看那面鼓身上的图样太久了,我第一次看的时候有觉得古怪,但没有设防,从附件看,鼓本身的材料可能是老东西了,很可能是二次浇筑出来的,有一些材料是有灵性的。”
现在收集了五张人皮,距离她一开始说的十三张还有八张待收集,今天是进来的第二天,这个进度总体算是乐观。给她塞了点压缩饼干和水,乖乖吃完了,黑眼镜没敢在心里继续乐观,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现在外面在下雨,天色被乌云染黑,相比刚回来的时候,现在的雨势反而更大了,远处有沉闷的雷声,这种天气,他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
两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有一阵子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死水一般的沉默。
不失为一种哑巴张,黑眼镜想。
直到他最终受不了,准备随便扯点什么活跃下气氛,在他开口之前,旁边的人突然出声了:
“那个女尸后面怎么了?”
他沉默了一下,直接问出了那个疑问:“老板,你也觉得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吗?”
......
她缩了下肩,似乎有点被戳穿的尴尬。
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她还是挺直脊背,气场十足地找回了场子:“你继续讲吧。”
盈姐:丢人了,但b格不能掉。
第二天终于写完了,但怎么已经9了,这章写得有点潦草,有意控制了进度想把第二天第三天走得快一点,但还是写到了这个程度,这个坑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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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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