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男生从走廊上追过来,“你掉了这个。”他把作业纸捡起来还给她。他看到了成绩。是一个满分。
“哇哦。”他说,“很厉害嘛。”
安妮看了他一眼。
“是吗。”她淡淡地说。林德娜夫人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下午有一节黑魔法课,”安德烈突然说,“讲的是决斗。你想来听听看吗?”
“为什么?”
“我觉得你会很擅长这个。”他说。
他们在决斗室,互相行礼,后退,转身。德安妮丝首先攻击。几个回合后,安德烈就击飞了她的魔杖。
结束了。但安妮只是盯着被抛到半空中的魔杖,她抬起手。
一道金色的光束把安德烈打得猝不及防。他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哇哦。”安德烈说,“令人印象深刻。”
“才刚开始呢。”安妮终于露出微笑。
“他是当年的决斗冠军。那时他五年级。入学后的一整年,我的课余时间全都是在和他打架。
第二年的时候他就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很好,再试试从侧面攻击。”
“不,安妮。你那种抛弃魔杖直接输出的方式消耗太大,只是几个回合就让你撑不住。”
“闭嘴安德烈,我不需要你教我打架。”
“是吗?”安德烈耸耸肩,“可是你连我都打不过。”
德安妮丝生气了。她捡起魔杖。
“是吗。”她说,“很快就不会了。”
“后来呢?”邓布利多问,“你赢了他吗?”
“噢,当然。”德安妮丝微笑道。她说话时下巴微微上扬,人们陷入回忆时脸上总是浮现出心痛又怀念的神情。就像她现在一样。
第三年的时候,整个布雷巴顿都沸腾了。
一个三年级的学生打败了安德烈·斯特鲁克。没有人敢相信事情的真实性。
但也没有人知道为此德安妮丝付出了多少努力。
她回到宿舍,换下衣服。镜子前,是一个因为胜利而神采奕奕的女孩。她抚摸着自己的脸。
魔咒的力量消去了,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她的眉梢划进皮肉,纵向劈开,消失在颧骨之上。
她抚摸着那道伤疤,看着镜中的自己——洁白的身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伤痕。它们泛着黑紫色的淡光,永远不会愈合。
“母亲……”她闭上眼。
她觉得自己不算一个好人。她冷漠、自私,对人们抱有偏见和悲观的态度,不愿意与任何人敞开心扉。
如果她遭到惩罚,那是应该的。她并不主动去理解别人,反倒是安德烈首先选择了善解人意。
“你还好吗?”他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走廊里,一阵风吹过。风铃叮当响。
“我很好。”
“可你看起来并不开心。”他说。“发生什么了?”
“你……”她看过来,“我作弊了。”
“嗯?”
“……你不是听见了吗。我是作弊了才能赢你。”
“怎么会?”安德烈笑了,“你明明打得很出色。这个冠军名至实归。”
德安妮丝摇摇头。她突然握住安德烈的手。
“你向我保证不会害怕。”
男生愣住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说,“好。不管怎样你都吓不倒我的。”
德安妮丝把手放在眼睛上。那道长长的黑色伤痕显露出来。
“瞧。”她说,“这是我能赢你的原因。我对黑魔法有抵抗力。”
安德烈没有说话。他的眼神非常陌生。
“……谁?”
“什么?”
“谁干的?”
“嗳。”德安妮丝说,“你吓着我了,安德烈。”
“对不起。但是这太过分了。谁能对你做出这种事?”
德安妮丝眨眨眼。“我的母亲呀。”她说。
邓布利多想了起来。不如说他永远也不会忘,在那个博格特课程结束的午后,他们在教室里,德安妮丝是怎样给他看她手臂上的伤痕的。
“噢,还有很多呢。”她说,“每次□□的时候我都把它们遮起来了。”
“……”
“安妮……”邓布利多叹道。“我的安妮。”
她看起来很平静。讲述回忆让她心满意足。
“我想你不知道,”她笑了,“我们当时分手的原因吧?
是因为格林德沃。”
邓布利多愣住了。“格林德沃?”他重复道,“怎么又来一个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安妮说,“这个无耻的、恶心的,恶毒的——”
“安。别这么说。”安德烈打断她。
“可是他的理论!安德烈?你在说什么?”
“我也不喜欢他的理论,安。我只是不希望你为了他说那些脏话。”
德安妮丝沉默。
“但是呢?”
“什么?”
“你不喜欢他的理论,但是?”
“……”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
“安德烈。”她听起来几乎是绝望了,“安德烈,你不能——”
“我不能?我不能怎样?”他听起来也有些生气了。
“安,你的那些纯净的、善良的,理想主义的观点,它们本身是美好的。可一旦出了象牙塔,会变成怎么样?
无数的革命!安妮,看看法兰西的帝国和共和国,建立了又倒塌,重建了又推翻,那可是由最纯粹的理念推动的——”
“他们要的是权力,不是自由。”德安妮丝说。“他们建立了一个政权。这就是为什么罗伯斯庇尔会变成一个暴君。安德烈,不要教我历史——”
“那你又想要什么呢?”安德烈说。他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你又想要什么呢,安?”
安妮站了起来。第一次,她发现她的朋友如此冷酷。她几乎想要逃走了。
“你觉得我幼稚,是吗?”她问。
安德烈叹了口气。
“……安妮。我的安妮。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东西你还不明白。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
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他把她当孩子。他从来把她当孩子。一只需要牵引、需要被照顾的幼犬。可她爱着他啊!
“告诉我,”她乞求道,“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于格林德沃?”
安德烈许久没有作声。
他的回答简单且干脆,但对德安妮丝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我认为他是对的,安。我们需要自己的权力。我们有义务承担更大的责任。”他淡淡看了她一眼,“作为梵多玛的女儿,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他没有等她回答就离开了。后来,她始终觉得,她的痛苦的青春期、甚至那几乎从未有过的童年都随着那个冷酷的背影转身而彻底结束了。
她抹掉眼泪。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后来他给我写信。我从没有回过。我想他不知道我爱过他这件事。他毕业后,我在布雷巴顿前所未有地孤独。一年后,我母亲开始要我杀人。”
“德安妮丝·梵多玛蒂柯。”林德娜夫人说道,“你不要忘了你究竟是谁。这是你的责任,你不能逃避。”
“我的责任?”她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责任?刽子手?你养我就是为了这个?”
“尊敬的格林德沃阁下需要你这么做。”林德娜夫人说,“你应该感到荣幸。”
“好啊。”她垂下头,淡淡地答道,“让他来吧。”
“你见过……你见过格林德沃?”邓布利多皱起眉头。
“何止。”安妮说,“小的时候在斯特拉斯堡,格林德沃还教了我很多黑魔法。”
她看着邓布利多,突然笑出声。
“别呀,”她说,“你看起来很害怕呢。”
“我太害怕了。”邓布利多开始掏魔杖,“你让我觉得不早点行动简直是个错误。”
“等一下,”她说,“有的是时间对付格林德沃。”
她突然凑近了。
“我发现你今晚格外好看。”
“……嗯?”
“你不吻我吗?阿不思·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是个温柔的情人。他从不拒绝女孩子的任何要求。他按照她的意思吻她,脱去她的衣服,然后还有自己的。
他们拥抱在一起,皮肤紧紧贴着彼此。
月光从窗子里漏进来,照进这间黑暗的房间,这间除了他们两个,世界上就没有别的人知道的安全屋。
A safe house。她会说,……如此的名至实归,邓布利多。
你流泪了。邓布利多说。还想着他吗?那个安德烈?
他在她身体里。每次□□她都会哭。邓布利多想,这可能是因为爱的缘故。爱让她显得格外脆弱。
他俯下身子,抱住她。他的肩膀很宽,有时不容置疑地压下来,让她没法反抗。
在那些时候,他的肩膀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不。她说,我依然是爱他的。
邓布利多停住了。他的喉结动了一下,但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依然是爱他的,直到今天,在这里见到他我才意识到这一点。他曾经是我唯一能拥有的东西。我们之间再也无法回到那种状态了。
但是,她的手,那只柔软的、少女的手抚上了邓布利多的脸颊,但是,我喜欢你……
在所有人之中,在所有我爱着的人里面,我唯独是喜欢你的。
在德安妮丝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水落了下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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