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笑,眼睛一转,突然开口,“安德鲁,我明天可能要出去一趟。”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他慢慢抬头,焦虑的脸庞已经平静,他却不敢与你对视,而是看着你身旁的装饰风铃,语气唯诺。
“为什么?”
“嗯……因为在这里很无聊,我想要出去解解闷。”
他沉默了会儿,叹气。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但请出门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不要再受伤了。”他是在说你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时候被驱赶的你额头被一些疯狂的原住民砸出了血,如果不是安德鲁及时地出现和阻止,你可能会被他们虐待。因为你的伤口,他专门带你去看了医生,路途又是一堆异样的眼光。
越想就越对不起安德鲁,你给他带来了太多麻烦。
但你的存在对安德鲁来说并不是负担。
相反,他认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你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
你不知道这些,几次向安德鲁承诺会把自己的脸蒙起来。
他无可奈何,让你第二天一早等他。
于是你吃完后躺在床上,一想到自己久违的要出去,就激动地睡不着。
无法融入这个社会,孤独感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你还记得你来到这个世界前,你遭遇了车祸,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大胆点,你可以直接冲到街头找辆马车撞,有一半的概率能成功回到现实。但显然,这是个危险的尝试,如果失败,那你将面临昂贵的无法承担起的医疗债务,甚至来不及抢救,直接当场去世。
次日。
你穿好夸张的裙撑后,又拿出一件泛黄又繁琐的白裙,这是西西教堂的凯琳修女捐赠给你的旧衣,你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衣服。
刚好带上面纱的那刻,门锁被解开了。
安德鲁的神色阴沉得吓人,嘴角下垂,似乎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你眨了眨眼,询问他怎么了,他摇头,重新将目光投放到你的身上。
他一向很沉默,没有热衷交际的心思。
此刻晨曦尚未泛白,墓园却陆陆续续出现了各种穿黑衣的人,黑衣罗马领的神父在祈祷,劝勉在场的信徒,从沉重的话语中可以得出,他们在送葬一个身份权贵的逝者。
还未仔细观察,身旁一股拽力将你猛地拉到另一边。安德鲁唇线紧抿,一米九的身高把你的身躯全部挡住,他拽着你衣袖的力道有些大,并且还在将你往墙边推。
你脚步有些踉跄,却没有开口责怪他的粗鲁,而是低声询问道:“你在担心吗?”
安德鲁低沉嗯了一声:“那些人……很危险。”
“……这样还不够吧?”你扯唇笑了笑,主动将自己蜷缩进他的怀里,他略微一怔,手用力地握紧铁锹,呼吸加重,有些急促地想把你从他怀里揪出去,你抓紧了他的衣袖,“有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安德鲁背后传来男性的声音。
“克雷斯先生,你是要去哪儿?”
安德鲁把铁铲铲进土地,手放在铲柄上侧头看过去,对方瞧见他全身都是受过“诅咒”的浅色,冷不丁脸色骇然。这副惊恐的神色安德鲁见多了,他淡淡说了句:“先生,我没记错的话,科仪神父说过不能擅自离开吧?”
“呃,我很抱歉,但我确实有点事,请问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去哪了?”
那个男人脚步又往前走了几步,同时目光好奇地看向紧紧靠着他怀里的女性。
安德鲁侧了身,垂下眼眸,无声的抗拒着别人的接近:“你先回去,我等会带你过去。”
“好,没问题,但麻烦请快点。”男人瞥过他怀里的女孩,不明所以地哼笑几声。
安德鲁点头。
离开墓园那刻,沉闷和压抑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你朝安德鲁挥手道别,临走前,他拉住了你的手臂,那双眼睛执着地看你。
“什么时候回来?”他说。
“最快中午。”你回道。
他嗯了一声,整理好你的帽子,收回手的同时再次叮嘱。
“记得照顾好自己。”
你眯眼笑了笑:“只是出去逛一逛,又不是几个月都不见面。”
话虽如此,但安德鲁还是没由得来的惶恐,焦虑和不安自昨天他答应你离开的那一刻起就在折磨他。如今又有人在住进墓园,职责为守墓人的他无法抽身。
你微笑着挥手。
你骗了他。
一想到回家后,你的家人,你的猫全都会全部围上来,脚步都不由得快了起来。
在霍克街道,来来往往疾驰的马车里,你挑选好心怡的马儿,猛地冲上去,被撞到了路边摊上。倒在地上,脑袋疼得厉害,迷迷糊糊的视野中,血不断地渗出来,来自远方的声音入耳。
“誒……这女孩已经没法抢救了……”
“死得太惨了……”
“那可是时速超过100的小车……”
“赔了好多钱……”
“放停尸房吧——”
你好像已经死了。
又好像没有。
有人抱紧了你冰冷的躯体,温热的泪水哗啦啦滴在你的脸上,你费尽心思睁开眼去看,安德鲁穿着守墓人的公职装,瘦削的脸庞苍白,哭红的鼻子和眼眶满是绝望。
可能失败了吧,好麻烦……还要给他解释……
你想着,慢慢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安德鲁变了。
尽管安德鲁什么都没问你,但从平日的接触和观察中,你发觉他行事越发诡谲,那些未曾腐烂的尸体全被转移到其他地方。无数的财富开始向他涌来,你被换到了干净整洁的小房子里。安德鲁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为了方便你养伤。
病痛是花光积蓄的罪魁祸首,如果你没有被马车撞,那他就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每次都是如此。
为什么那么关心你!?
你们只是在一起不过三个月的陌生人。
他越这样,你就感觉自己好像拖油瓶。
病痛、苦涩、这段艰难的岁月是你曾想过的,却完全不能接受的。
你甚至有种不好的猜想,你已经回不去了。那些话你都听见了,现实的你其实已经死了,被放在了停尸房。在这里的你至少还有这具完整的身体,退一万步讲,带上纱帽谁都不会歧视你,还有安德鲁……安德鲁他……
面对你丧气的没有求生**的话,他也只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任由你闹,闹到最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给你带书带零食。
有次你生气了,把书砸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丝,当即,一股悔恨之意涌上你的眼眶,在他都没反应过来时猛地哭了出来,捂住泪流满面的脸朝他不停地道歉。
他也只是勾住你的袖口,在你的哭泣中久违地露出满足的笑意。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好,我也会开心。”
他有些低沉的声音在耳畔暧昧响起,你揪紧了他的领口,心里酸涩得紧,安德鲁他总是对你那么温柔,你却……只想着利用他。
他拍着你的肩膀,将你的愧疚一一收入眼底,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借位将你再次揽入怀里。
幽冷的夜晚。
几辆车子正在搬运。
修车高挑的男性站立在大树底下,阴影中,他动了下身,稍稍歪了下头,露在月光下的五官俊美,轮廓立体,眉眼冷清。
“这是报酬。”
任何时候,当面点清会解决很多麻烦。
安德鲁收好财产,勾唇笑了。
“这是最后一次交易。”
他需要带着他的女孩,去一个完全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好好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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