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必须要一大早起来学这些东西不可啊……贵族的生活太严格了。”露丝妮娜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抱怨。
“要是让桑德夫人听到您这段话，她肯定又会训您一顿。”
………
纳撒尼尔一行人是在中午回来的。
他们回来的动静很大，没一会儿府上就热闹了起来，佣人们纷纷出来迎接，为猎巫回归的纳撒尼尔少爷接风洗尘。
“纳撒尼尔回来了？”露丝妮娜开心地放下头上顶着的书本。
这可能是露丝妮娜最乐意看见纳撒尼尔的时候了，他一回来意味着她也可以出去迎接，而不是继续在这顶着书学走路。
“既然纳撒尼尔少爷回来了，那今天的课程就先到这里，不过你的学习进程过于缓慢……”
“我知道了桑德夫人！”听见对方又要开始一番说教，露丝妮娜急忙出门，“那我先过去了，明天见！”
宅邸门口熙熙攘攘挤了一群人，佣人们见露丝妮娜赶来，都让出了一条道，而露丝妮娜这才看清人群簇拥的中心。
一个衣衫褴褛的红发女人被士兵从马车上押送下了，她被镣铐束缚了手脚，乱糟糟的长发披散着，依稀可以看见她苍白的脸。
那个女人是纳撒尼尔这次抓捕到的女巫？
露丝妮娜观察着对方，却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个瘦弱的女人和传说中危险狡诈的女巫联系在一起。
不仅仅是这个红发女人，她曾经见过其他被当成女巫的女性，也都和女巫这个形象挂不上钩，露丝妮娜心里想着，面上却没什么表现。
队伍前面为首的正是露丝妮娜的未婚夫纳撒尼尔，他正和身边的士兵说着什么，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露丝妮娜，便朝这边走来。
“许久不见，我的未婚妻露丝妮娜。”纳撒尼尔弯腰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一个完美得挑不出错处的吻手礼。
回忆起礼仪课上学的东西，露丝妮娜也行了礼。
“欢迎回来，纳撒尼尔。”
“看来你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礼仪方面有不少长进。”纳撒尼尔满意地微笑道。
“桑德夫人这些天教了我很多知识。”露丝妮娜垂眸。
“这样就好，你是一个出色的女孩，学习礼仪会让你变得比过去更加优秀。”纳撒尼尔整理了一下衣领，“今天我们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我就先离开了。”
目送纳撒尼尔和士兵离开后，周围的佣人也都纷纷回到岗位去做自己的事，露丝妮娜松了口气，感觉如释重负。
露丝妮娜平时是个自来熟，很容易和别人打好关系，但这却对纳撒尼尔没什么用，她感觉自己在和纳撒尼尔说话时总是隔着一道厚厚的墙。
她的未婚夫只在乎她的仪容仪表和礼节气质，是否像一个贵族大小姐一样端庄优雅，就和这个阶级所普遍注重的东西一样……果然她是真的不擅长和这种类型的人相处。
夜晚。
为了庆祝纳撒尼尔猎巫归来，今天的晚饭十分丰盛美味，露丝妮娜吃了不少，而晚宴的主人公纳撒尼尔只是浅浅吃了几口，就离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吃完饭后，露丝妮娜独自一人在宅邸的露天花园里散步消食，这算是她来到这里之后少有的独处时间。
这座宅邸建造得很大，一个露天花园就有她当初在乡下就读的学校那么宽阔，真不愧是治安法官的家。
夜晚凉爽的风迎面吹来，让露丝妮娜的心情都好了不少，等意识到的时候，她不经意多走了一段路，这里远离主宅，四周没有光源，周围的环境十分昏暗。
好像走得有点远了？露丝妮娜转身正准备回去时，忽然隐约听见了什么声音。
她停下脚步，打量着周围：“……有人吗？”
没有人应答。
声音似乎是从黑暗的那边传来的，露丝妮娜屏住呼吸，慢慢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呜……呜呜……”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露丝妮娜也意识到了，这是女人的哭声。
露丝妮娜面前是一处往下延伸的阶梯，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犹豫了一会儿后，她轻手轻脚往下走去。
女人的哭喊声越来越小，除此之外她还能听见鞭子抽打的声音，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关着的铁门，露丝妮娜透过铁门上方的栏杆往里面看，红发女人被捆绑着，衣服被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
“怎么没声音了，刚才不还哭得很大声吗。”
纳撒尼尔脸上露出恶劣的笑容，这个时候的他和白天判若两人，他放下手中的鞭子，从身边架子上拿起其他的处刑工具端详，就像在挑选心爱玩具的孩子。
随后他拿起几根细细的银针，狠狠扎进女人的指甲缝里，看着女人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尖叫。
“这不是还有力气嘛。”
………
露丝妮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回了自己的卧室里，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晚餐时纳撒尼尔明明跟她说过，红发女人已经被关押到了市内的牢房里，为什么她还会被关在这里？
纳撒尼尔在对她动用私刑！
回忆起纳撒尼尔虐待那个女人的画面时，露丝妮娜就一阵反胃，差点把晚饭给吐出来，那时候的纳撒尼尔和平时展现出来的翩翩公子形象截然不同，他靠虐待他人来满足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魔。
几个小时后。
当米菲熄完灯离开卧室后，床上原本睡着的露丝妮娜睁开眼睛，她起身离开房间。
夜晚的宅邸很安静，露丝妮娜带上准备好的包裹，提着一盏煤油灯往花园深处走去，原本刮着的夜风这个时候却罕见地停止了，空气就像一潭死水，诡异而安静。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鲁莽，要是被纳撒尼尔发现的话他一定会生气，还可能会惩罚她，但是那个红发女人痛苦的哭喊声一直留在她的脑海里，让露丝妮娜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她还是没办法装作没看见。
不过就算是最坏的情况，如果被纳撒尼尔发现，凭他们自己的婚约关系，他应该也不会做什么过分出格的事。
又一次来到地下牢房的门前，露丝妮娜在外面通过栏杆观察，房间里的烛火已经暗了下来，没有看见纳撒尼尔，不过都这个时间了，纳撒尼尔大概也回去休息了，确认里面没有动静后，露丝妮娜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有锁。
房间里充满浓重的血腥味，红发女人还是被捆绑在之前的那个位置，头低垂着，没有一点声息。
露丝妮娜连忙上前查看，确认女人只是晕过去之后松了口气，她打开带进来的包裹，里面装了一些她顺来的食物和药品。
她轻轻掀开女人的衣领，皮肤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让露丝妮娜感到幻痛，正准备给女人上药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你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吓得露丝妮娜脸色瞬间苍白，纳撒尼尔？他怎么还在这里？但是刚刚明明这里并没有人……
没时间给露丝妮娜多做思考，她以最快的速度捡起包裹，转身面向对方。
“抱歉……纳撒尼尔，我只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所以想来看看情况。”露丝妮娜露出胆怯的模样，认错态度良好，将装着食物和药品的包裹藏着身后。
“把你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这个……好吧。”露丝妮娜把包裹交给对方，她现在只能表现得顺从一些，希望纳撒尼尔不要太生气。
纳撒尼尔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他没有继续说话，露丝妮娜也不敢先发出什么动静。
他检查了一番手中的药，“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随后他在红发女人面前蹲下，似乎打算给她上药。
纳撒尼尔的表现过于平静，和露丝妮娜想象中的完全相反。
他这是打算自己给女人上药吗？明明她身上的伤都是纳撒尼尔造成的，难道是怕她承受不了，不想让她这个时候死掉？露丝妮娜十分不解。
这时，红发女人呢喃了几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纳撒尼尔后露出恐惧的神情，这让纳撒尼尔僵在原地。
“那个，纳撒尼尔……我来帮她上药吧。”露丝妮娜鼓起勇气上前几步。
纳撒尼尔看向露丝妮娜，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将药膏递给她，然后默默站到了一边。
今晚的纳撒尼尔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但她没再过多关注他，而是把注意力放在红发女人的身上，一开始女人也在抗拒着她的接近，但在露丝妮娜轻声安慰一段时间后慢慢安静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反应了。
露丝妮娜给女人上完药后，站起来跺了跺蹲麻的脚。
“药上完了，纳撒尼尔。”
“嗯。”纳撒尼尔又递来原本放在包裹里的面包，“这个，你喂给她吃。”
“……”
做完所有事情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露丝妮娜从没有熬到这么晚过，她打了个哈欠。
“时间不早了，我们上去吧。”纳撒尼尔说道。
露丝妮娜也困得不行了，但由于自己是偷偷下来被抓包的一方不敢先说，见纳撒尼尔发话她连忙点头同意。
离开地下牢房的时候，纳撒尼尔回头深深看了一眼，之后关上了铁门。
露丝妮娜看着身旁的纳撒尼尔，今天晚上纳撒尼尔的感觉很奇怪，既然对女人动用了私刑，为什么又想亲自给对方上药，而且也对她发现地下牢房的秘密这件事一点也没有生气。
……说起来，纳撒尼尔的衣服好像换了，是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换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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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chapter.01 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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