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消息,原来是需要我去小学调查这孩子的情报吗?
“喏,你的美知子。说起来,你们小学好像还不认识吧……”
后面的话我完全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我茫然地端详着照片中的陌生面孔。
照片里的女生也率直地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清爽的短发,秀气的五官,活力满满的小麦色皮肤……明明每一个因素单独看来都很优秀,偏偏组合到一起却成了不起眼的模样。不至于丑,但也称不上漂亮,最贴切的评语大概就是‘平凡’。
而美知子绝对不会‘平凡’。
她看上去修长、美丽、身材匀称。一双黑色眸子总是透出温柔的神情,睫毛长得像画出来的一样,更衬得她肌肤雪白。即便穿着同样的校服,她也能将呆板的制度穿得轻盈又灵动,走起路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林间野鹿。
就算超出我认知中所能清晰描述的限度,但她真的非常非常可爱,可爱到我一辈子都不想和她分开。
照片中的人绝对不是美知子。
可岸边却说她是。
我和他对于美知子的认知似乎产生了巨大的鸿沟。
……为什么?
——
天气正热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位转校生。
人是早上来的。等到中午的时候,整个学校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除了显而易见的外貌因素外,能在这个完全非招生的时期进入长藤女子高校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又是一个‘内部生’。
打从考入这所学校起,身为外部生的雪就有了这样的自觉。
学校并不是保护学生的圣域,而是被弱肉强食的规则所支配的生存竞争场所。处在食物链底端的自己为了从这里平安生还,所能依靠的唯有谨言慎行的伏低做小而已。
她已经靠着这独有的能力混过了一年级。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雪只需继续老老实实扮演一个透明人即可平安毕业。
本该如此。
可麻烦显然不会顾及当事人的意愿,说发生就发生了。
“我说,井上老师今天在课上夸你了吧?”
在被班长堵在保健室时,雪就预感大事不妙了。
“没、没有…我只是……”
雪结结巴巴地试图辩解。可班主任今天的确在课堂上表扬过她,而随后被树立成反面典型的班长,显然对此感到非常不满。
无法容忍自己出丑的班长,不可能去找井上老师对峙,能承受她的怒火的对象只剩下了自己。
“不过是测验分数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你在得意什么?”
班长横眉冷眼把下巴一扬。没等雪回话,一旁的跟班立马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像拎兔子一样让雪被迫抬起了头。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这下连找理由的步骤都省了。雪一个劲地道歉,头皮上传来的疼痛感却没有半点减弱的迹象。
“我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我面前出风头了。”
班长慢慢走近,露出令人发毛的微笑。明明身高相差无几,长相也很可爱,但这样的班长怎么看都不像是自己的同学,完全是猎人和猎物之间的关系。
“老师和我家认识,这也就算了。可你又是什么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跟班二号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恭敬地递到了班长的手里。
直觉大事不妙的雪开始奋力挣扎起来。
但来自一左一右两个跟班的挟持却让她毫无挣脱逃生的可能。
“把她给我按好了。”
“等一下!对、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雪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眼见刀口逐渐逼近,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泛起冰冷的寒光,她的身体也跟着冷了下来。
她知道的。
就算是班长在这里把她杀掉,她们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长藤是一所将三六九等划分的很清晰的学校。
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内部生,拥有丰厚的家底和人脉资源的她们,在学校里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
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只是死了一个平民学生而已。想必她的家属会很乐意接收一笔不菲的抚恤金,然后当作一切无事发生。
不。
她那个酒鬼父亲,一定会趁机狠捞上一笔,然后借此还清所有债务,顺便将她这个讨债鬼一脚踢开。
这是雪从小到大挨了无数次打后总结出的结论。
“求求你、拜托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对不起,对不起……”
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自己只有语无伦次地不断求饶,以期班长看在她可怜的份上,至少能饶她一命——
“——你们在干嘛?”
紧闭的保健室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借着旁边女生愣神的工夫,雪赶忙甩脱她们控制住自己的手,急急忙忙跑向门口,刚好躲在了来人的背后。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反应过来的班长依旧冷言冷语地问道,但却没再指示她的跟班们动手了。
因为转校生也是内部生嘛。
雪从侧后方悄悄瞧了一眼转校生。不仅是身份上和自己截然不同,就连外貌,对方都如同用最上等的白瓷制作成的人偶一样端丽。
“我只是在想,既然承蒙家中长辈的恩惠,得以顺风顺水地长大,那就不要在外面做出抹黑家族的行为,不然也太过于无耻了。”
转校生看向对面的三人,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班长身上:“你觉得呢?”
班长不出意外被气得够呛,声音也尖利起来: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帮人出头装好人吗?不过是和老师有点关系就开始装模作样,你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至少我不会无耻到去欺负弱小。再有下次,我不介意让你的父母知道他们的乖女儿到底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丢下这句话的转校生,拉着雪走出了保健室。在跨出门的一瞬间,雪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刚才还压迫性十足的气势消融在了房间里,班长脸色煞白地愣在原地。两个跟班正围在一旁不安地窃窃私语。
‘…她怎么知道……’
‘不可能……’
‘…万一……很严重……’
细碎的词句钻入耳蜗。在发现雪还站在门后,跟班们立即闭上了嘴。
“走吧。”
前方传来转校生平静的声音。
雪收回了视线。
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正在、或者说已经发生了。
看起来转校生也知道的样子。
那大概是她们内部生圈子里独有的什么消息吧。
“…教室好像不在那个方向。”
“不需要去教室。趁现在班主任没课,我们去职员室。”
雪一下子就停住了脚步。
“…为什么?”
“这种事还是去报告一下比较好吧?她、我是说井上老师,她看起来人挺好的。”
骗人。
雪一下子就捏紧了过长的袖口,额头冒出冷汗,连呼吸也紧张起来。
她们的班主任井上,是一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女人,在她的脸上从没暴露出势利的一面。但井上从不做无用社交,与她亲近的学生个个有价值。
就连班长也是如此。
之所以在课上将自己的成绩和班长做对比,只是因为上次那件事,关于班长将同学推入水中、差点把别人淹死的事,想要隐晦地提醒对方不要太过分了。
但凡换成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学生,井上只会不带半点犹豫地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勒令其赶紧退学,不要玷污了学校这块圣地。
如果井上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想也知道她会怎么做。
“……我、我不去。”
“为什么?如果是担心老师误解,我会拜托她……”
“…对不起,刚刚想起芳根老师有吩咐我去化学实验室搬东西,我先走了。”
没等转校生回话,雪急忙转过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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