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小声在她耳边吐槽了一句他画画真的很烂。
佩里说你见过你天才竹马的画当然会这么说了。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
求婚很顺利，所有人都在尖叫。佩里有点想哭，她站在他身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拼命咬着嘴唇在一片欢呼声中呜呜半天，终于把眼泪压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他们说起今天的求婚，巴基说起以前见过的那些旧式婚礼，现在很多人也还会选择那种。世界在变化，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但还有人选择不变的东西。
她说也许我是悲观主义者，我在为求婚成功高兴的同时也会难过。他们以后可能会吵架，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可能会离婚。但他们现在依旧选择约定永远。为什么呢，明明真心是瞬息万变的东西，但所有人都会相信真心会永远。
他没法回答，因为大多数人都会向往并且幻想美好的结局。他没法在一句话里就让她从悲观主义者变成乐观的那种。他唯一能确保的只有努力让接下来的日子不会bad ending。
他们再次经过那个发出奇怪声音的胡同，这次她突然停下脚步，在判断声音来自垃圾桶后他们走了过去。
那是一只还不满月的小狗，眼睛刚刚睁开，太久没进食和失温让它只能发出类似老鼠的声音，身上一大块被糊住的血痂。
“我家有急救箱。”“我家有奶粉。”“先去你家。然后——”“我先带它去你家处理伤口，你去拿奶粉再回家。”“好。”
佩里在巴基家翻到了急救箱，小狗后腰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咬了，露出鲜红色的嫩肉。她给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巴基回来的很快，她在奶粉里兑了点抗生素，小狗很快嘬了个干干净净。
“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她说。“但我不确定它今晚能活下来。”
“它会的。”巴基摸了摸她的头发。
所以那天晚上谁也没睡觉，两个人把小狗放在塞了旧衣服的纸箱里，下面还垫了热水袋。他们坐在床上看着它，佩里突然又很想哭了，她说如果小狗死了她真的会有点难过，它受了那么重的伤在垃圾桶待了两天都还想活着，但如果她不能救它呢？
他想安慰她，用力抱着她，却知道这不由任何人决定。
凌晨的时候小狗呼吸变弱，佩里立刻又给它用吹风机加热，还喂了奶粉。她面无表情地在纸箱前坐着，巴基建议她睡一会，他会一直看着它的。但她说如果小狗今天晚上真的死掉了她希望那时候她会陪着它。
上午九点的时候小狗从昏睡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下肢不太能动，但上肢还算有力。它在佩里喂它的时候舔了舔她的手，她拼命咬着嘴唇但还是哇的一声掉了几滴眼泪。巴基安慰她别哭了，它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你。她的回答是哇哇哇哇哇哇。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这不由人的心意决定。
我们能做的只有尽量挽救。
在很久很久以后的今天，她做到了挽救。
小狗恢复的很快，一段时间后甚至能满屋子乱走地盘大巡查，除了后腿偶尔有点不灵活以外一切都正常。唯一美中不足的上这几天趁着他们没注意钻进衣柜里尿了巴基几件衣服。
佩里买了超多狗粮小狗奶粉小狗零食和小狗玩具还有小狗厕所小狗大别墅，巴基那天扛着快递上来的时候说还以为把宠物商店搬来了。最后他们一起组装完小狗大别墅，巴基沉默了一会，说现在这间公寓一半属于他们俩一半属于还没有他拳头大的小狗。
对此，小狗的回答是响亮的汪了一声，佩里立刻激动地把它抱起来狠狠亲了八百遍。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闲，坐在花店柜台后面一起发呆。他随手拿了一张花店名片用来逗小狗，名片上写着店的新名“佩里的礼物”，他闲得无聊，想在网上给店刷刷好评，搜了半天最终却被另一个网页吸引了视线。
——在托马斯·摩尔的诗歌《天堂与彼岸》中，Peri三次赠予天使礼物。
- 第一次：“the last libation liberty draws / from the heart that bleeds and breaks in her cause”，即一位英勇的年轻士兵的一滴血。这名士兵是因试图刺杀加兹尼的马哈茂德而牺牲。
- 第二次：“a precious sigh / of pure, self - sacrificing love”，是少女在陪伴病痛中的爱人于月亮山脉等待终末的一声叹息。少女和她患瘟疫的爱人宁死也不分开。
- 第三次：“a tear that, warm and meek / dew 'd that repentant sinner's cheek”，一位邪恶的老人看到孩子在废墟中祈祷而悔改的眼泪。
——这滴眼泪让Peri得以进入天堂。
他看了很久，直到小狗的目标从左手换成他的右手。
偶尔会有几个客人来买花，佩里就去组装花束，剪子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空气里满是植物汁液的味道。巴基说现在这里闻起来像春天。
她拿着剪刀的手一顿。
“佩里，你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
巴基举着小狗大眼瞪小眼，而小狗还在用他的左手磨牙。
“Spring。”她说。“就叫Spring。”
现在她也觉得植物的汁液里有春天的气息了。
晚上的时候她刷了一会手机。
“你看到网上对沃克的评论了吗。很多人都在骂他，但我倒是觉得不当美国队长之后他正常多了。也许那个名号不是斯蒂夫的遗产，而是斯蒂夫的诅咒。”
“我一般不看那些，但是……”他说，“我知道约翰最近和他妻子分开了，孩子归奥利维娅。”
她顿了一会，然后很认真地问他：“那我们分手的时候Spring能归我吗。”
“你说什么？”
“我说狗归我。”
“……”
他的表情因为茫然和震惊而僵硬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恢复正常，也许今天晚上气氛实在太对劲，他决定把那件事告诉佩里。
“我想竞选区议员。”
“你想什么？”
“竞选区议员。”
“啊？”
现在轮到佩里裂开了。
“为什么？”她问。
“Well，我的收入会提高一些，我们可以换一个大点的房子。”
“巴基我们都知道这个不是重点。”
“对，重点是这是我人生规划的一部分。”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应该知道索科维亚协议，也了解那群政客。这世界上还有很多让像你我这样的人处在坏局面的东西。我希望我可以做更多，我希望改变一点什么。”
她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堵在那里，她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你才是斯蒂夫最好的朋友，她想，因为你们都是悲天悯人的圣父。
“这和罗斯上台有关系吗？”
“有一点。”他承认。
“你还看网上对我的评论了吗。”
“……看过。挺两极分化的。虽然布鲁克林的人都很喜欢你，但是……”她小声补了一句，“不喜欢你的人也很多。前两天我的账号还因为和太多人骂起来被炸号了。”
他笑了笑，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很认真的问他：“所以你其实知道你这条路会很……让人心烦的对吧？”
他眨了眨眼睛。
“但你坚持？”
“是。”
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Spring在床上用他的左手磨牙，咬得太狠硌到了自己，嗷了一声后开始委屈哼唧。佩里说它是坏小狗，还警告巴基不能纵容它的坏毛病。
“如果我把它惯坏了，分手之后你会把Spring留给我吗？”他问。“然后也许你会因为Spring在我这，偶尔过来看看我。”
她嘁了一声，说分手的时候再说吧。
那天晚上她又失眠了，巴基知道她失眠了，她知道他知道她失眠了。
那天晚上只有Spring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看着躺在面前的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发。
“巴基，你有白头发了。”
“好吧，”他笑，“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容貌焦虑了。”
生活已经进入很久的正轨，现在只是蝴蝶扇动了翅膀。
那天之后他的工作忙了起来，时常要赶飞机去和不同的人应酬。佩里的花店新招了员工，营业额倒是颇为可观。
至于Spring，越来越胖，变成了圆圆小狗。
有一天他们打视频电话，佩里给他看Spring最近会转圈圈了。他们又说起最近山姆的新闻，华金被导弹炸到了，她想起来那个叫战星的家伙，虽然他的绰号很不讨喜，但是……唉，美国队长的助手怎么总是会倒霉呢。
巴基说他明天会路过那里，准备去看看山姆。
“别太累。”她说，尽管她知道说了也没用。“记得吃饭记得睡觉记得少喝酒记得注意休息。”
“我很想你。”他说。
“我也是。”
巴基在为一份演讲稿发愁，改了几次都觉得很别扭。她说发给她看看。十分钟后她给他发过去一份修改过的。他很高兴，说如果你在这就好了。
“巴基，你不像一个政客。你是个善良的理想主义者。”
她很快又笑着说：“早知道当时我就留几个人的黑料不爆了，这样你还能威胁他们支持你来着。”
“我还是很想你。”
“我也是。”
那个月他们就见了两次面。
某个周末他们终于见面，一起去买了蔬菜和牛肉，开火之前两个人先在视频里认真学了半天，佩里说自己都记住了，巴基倒是不怀疑这个，但是记住了和会操作毕竟是两码事。
炖牛肉的时候小狗在脚边一直嗷嗷叫，巴基把火调大，佩里给Spring泡了狗粮、奶粉和益生菌，它吃得太急了，一头扎在浅浅的盘子里，满脸都是牛奶。巴基笑的时候肉汤突然沸腾从锅里冒了出来，于是炖菜变成了焖菜。
佩里说她会原谅他的，他们在厨房接吻，Spring吃饱了，幸福地叹气，然后继续嗷嗷叫。
*
后来她真的买了一个超大的沙发，他们可以在那个沙发上做任何事。
【番外二·后日谈完】
本来应该是番外三的，因为九头蛇那个越写越奇怪，最后干脆开了个大脑洞想来点刺激的，于是变成了番外的番外，所以将会在最后出场（这章写了很久一直存着来着，就等先发双九头蛇大逃亡，但是现在变成了变态佩里诱j冬兵版本的双九头蛇大逃亡。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个是写了一大半就差个结尾的雷特番外
专栏新开了个超人的坑，刚看完电影，现在心潮澎湃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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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番外二·后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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