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氪金的事,铃铛一整天都没跟李承鄞说话。
她连医院都没呆,跑去云家玩猫去了。
云家的猫是货真价实的多,这位云大小姐是猫性恋,只要是猫都喜欢,国外庄园里还有一堆德州金渐层。她还兴致勃勃想养兔狲,结果因为太少了没有如意。
这次是云家派人来接的铃铛。她一到云家别墅,进门先下意识拉铃铛。随着“叮咚叮咚”的声响,一下子“呼啦啦”一屋子猫涌了过来,花色齐全,种类繁多,且——全都有毛。
本来她家只有一只猫,但是有次铃铛和她逛街,顺道去了趟宠物店,然后铃铛就眼睁睁地看着云泠把好几家宠物店的镇店之宝都搬回来了……
她这个闺蜜,怕不是有什么囤物癖。
云泠打趣她:“怎么有时间来找我,不去陪你的小男友了?”
铃铛脑袋上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谁是他女朋友?我烦死他了!”
顿了顿,她才说:“他去跟阿照打山海去了。”
“山海?什么游戏?好玩吗?”
“不知道。”铃铛摇头,“阿照说,五十万氪穿,是开放世界,还是二游,手机电脑都有。”
“好便宜,入坑了,先玩玩试试。”云泠说着拿出手机,就要下游戏。
铃铛一哑。
她忘了,面前这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在某乙游钱和野男人上砸了一百六十万——也只把梦醒湖全收集了,主池到现在都是98%收集。
得了,又一个凭亿近人的主儿。
说实话,虽然一起长大,但是她的同学们很多言行都透露着——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至少她做不出一百六十万说砸就砸的事。
回到医院,她躺在床上,看着裹着固定带的手。
很残酷的一件事,尽管爸爸已经是封疆大吏级别,但是在豊朝的划分里,她家依然是“寒门”。在古代,没有土地叫“流”,没有房子叫“氓”,无房无地就叫……
她越想越烦,索性坐起来,开始刷数学竞赛的试卷。
与此同时,李承鄞刚刚结束一组核心力量的日常训练,累得抓起士力架就往嘴里塞。
反兴奋剂中心其实讨论了很久,因为巧克力、咖啡、茶这些食物属于日常饮食的一部分,如果一点都不允许摄入,那对运动员也太苛刻了。多亏了这点,李承鄞才能继续喝奶茶吃巧克力。
他结束了训练,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去。铃铛正在喝酥油茶,见到他的通话申请,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怎么了?”
李承鄞却看着她手边冒热气的杯子,道:“这个点还喝奶茶,不怕晚上睡不着?”
“我喝茶又不会睡不好。”铃铛说着,歪在那只大狗勾身上,“祖祖辈辈都是这样过来了,我哪有那么敏感。”
李承鄞试探地问:“马上到花朝节了,学校组织登山,你打算准备什么衣服?”
花朝节,二月半,踏青山,赏红枝。花朝节是花神祭日、百花生日,也是豊朝最传统的女生节,按照惯例,那天女性们要盛装打扮,换上传统服饰,出门踏青,用红纸剪下花朵黏在树枝上,女儿们相互交好的人家要互送花糕,祝福对方家里的女孩子像花朵一样娇艳。
铃铛兴致缺缺:“那天我就不去了,脚还不能走路,我请假。”
李承鄞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忽然沉了下去:“过完花朝节,我就该入队了。”
他会半天半天开始训练,过完上巳节就飞去西境封闭集训,她要是再不回学校,就真的要等到奥运会结束才能见面了。
铃铛忽然觉得很烦,她不由得扔了手机,大喊道:“我说了我不去了!你让我去做什么?看同学们怎么搬我的轮椅吗?”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李承鄞低声说了句“知道了”,一声不吭地挂了电话。
铃铛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愣了很久。
她在冲李承鄞撒气。
撒这么多年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气。
对李承鄞那种人来说,一个游戏五十万,多正常的一件事。他们是权贵,花钱大手大脚的都不算什么事,从前只是李承鄞还没拿到作为权贵的红利,日后他会继承亲王位,他有封爵,也会有产业。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两个世界的人。
弘文馆毕业又怎么样?她能做到爸爸那样从零开始白手起家吗?她能——
维持现在的生活不跌落吗?
她和李承鄞也好,和云泠也好,和裴照也好,李承宁李承熙也好,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将来一定会渐行渐远渐无书,幼时的朋友,算什么呢?
小时候和爸妈一起放羊的叔叔阿姨,不也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吗?
想到这里,铃铛不由得悲从中来,趴在床上大哭起来。
她不想跟朋友们分开……
听到动静,梅冬馥走了过来,坐在女儿身边,轻柔地问:“怎么啦,刚刚跟殿下吵架啦?”
铃铛不说话,只是摇头,趴在妈妈怀里哭。
梅冬馥也不再追问,只是拿纸巾给她擦鼻涕。等她终于哭够了,她才跟女儿说:“你和殿下做朋友,经常玩在一起。可是殿下马上要去集训了,不能和你一起玩,殿下也会想你的。你是不是也不想殿下离开,才对殿下发脾气了?”
铃铛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不想慢慢长大,慢慢从李承鄞、裴照、云泠、永宁珞熙的生活里淡去。
梅冬馥摸着她的头发,继续哄:“可是殿下约你出来玩,你却对殿下大喊大叫的,从殿下的角度看,殿下会不会觉得你很讨厌他,不愿意继续和他一起玩了?”
铃铛一愣,连鼻涕都忘了吸一下。见状,梅冬馥又拿起一张纸巾,仔仔细细给她擦干净。
铃铛嚅嗫着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要和殿下道歉,告诉殿下不是讨厌他,只是不想和他分开,殿下问你要不要出去过花朝节,你也要告诉殿下你去或是不去。话要好好的说,不能一着急就冲人大吼大叫,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不高兴的话就拿娃娃砸别人。你是大孩子了,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说哭就哭,做个大孩子要学着情绪稳定,知道了吗宝贝儿。”梅冬馥把她的手机拿过来,“现在要和殿下道歉吗?”
铃铛咬着嘴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第一次打过去,李承鄞没接。铃铛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想起小时候学的课文,想起那个被钉了钉子又起出来,最后只留下满满钉痕的木板。她越想越不是滋味,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觉得李承鄞都不愿意理她了,她干嘛还巴巴地贴上去,这不是讨人嫌吗?
梅冬馥又把她的手机捡回来,等她情绪缓和下来,给她敷着眼睛,鼓励她再试一次:“现在不说清楚,以后就真的做不了朋友了。”
铃铛紧紧抿着嘴唇,有点不敢去拿手机。她很讨厌现在自己的感受,很茫然,很局促,胸口闷闷的,想到要给李承鄞打电话,心脏酥酥地发着麻,又觉得从来没在他面前低过头,鼻子怪酸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打了。
李承鄞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头发都没吹,胡乱拿着一条毛巾乱擦,擦得脑袋像个鸡窝。
铃铛试着叫了一声,他绷着脸,冷淡地“嗯”了一声。
铃铛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她咬着嘴唇,垂下眼睛,低声说:“我刚刚吼了你,对不起。”
李承鄞还想拿个架子,板着脸说:“信号不好,我听不清,你声音大点。”
这句话一出来,铃铛就先羞恼了。可是毕竟乱发脾气的人是她自己,她也没办法,只能飞速地睃了李承鄞一眼,咬咬牙,提高声音说:“对不起,我刚刚吼了你。我……我……”
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只是不想……我不想和你们分开……”
李承鄞愣了一下,抓起手机,睁大眼睛盯着她看。铃铛是挺端庄的古典长相,若是不做表情,自有一种凛然不可冒犯。可现在她眼睛哭肿了,没有彻底消下去,鼻头也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挂着泪,他心里正软得不成样子,又恰逢她一记直球打过来,李承鄞当场全线溃败得不成样子。
他喉结动了动,试探地问道:“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铃铛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登时恼道:“听不清就算了!我……我……”
她的声音慢慢低沉下去,噘着嘴不吭声了。
李承鄞却不肯放过她,故意笑着逗她:“我不管,你自己声音小,我是一句都没听清——除非你再说一遍。”
铃铛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李承鄞,要不要我帮你挂个耳鼻喉科,好好看看你的耳聋问题?”
李承鄞噎了一下,只能无奈叹气。
他没有那么牙尖嘴利,嘴皮子上就没占过几次便宜。
铃铛还在趁机火上浇油:“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挂个专家号,老中医坐诊,望闻问切一把熟,眼睛一定就能看出来你耳朵到底什么毛病……”
“好了好了好了,停。”李承鄞不得不叫停她的埋汰,铃铛这嘴怎么就这么,理不直气都壮呢?
铃铛得意得冲他摇头晃脑。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铃铛几次张口,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李承鄞,以后你离开了,会想我吗?”
她想的是将来长大之后的事,落到李承鄞耳朵里,就是去了西境集训之后。他脸上发烧,努力镇定自若,道:“你……等我。”
“等你干什么?”
他本想说,等我拿了金牌,当聘礼娶你,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别样的话:“等我……拿个世界冠军回来,让你看看金牌长什么样。”
听了这话,铃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是什么情绪,是该期待,还是开心应下,亦或是躲开,她觉得自己的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这分明是句很平常的话啊?
她在……心里发颤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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