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中翻红浪,鸳鸯被里夜成双。
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李承鄞抱着熟睡后的铃铛,犹豫良久,最终在她鬓角落下一个浅浅的吻,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铃铛身体太差,他本想结束后好好温存一番,但是还没享受完余韵,铃铛就开始头晕、犯恶心,甚至一度缓不过气。李承鄞抱着她吸了好久的药,她仍然觉得气短,最后不得不服了安神药睡去,才稍微缓解了一些痛苦。就连清理身体的时候,她都不能保持清醒,还是李承鄞抱着她清理干净的。
他不由得有点后怕,怕她出个什么三长两短,因此心惊胆战着一整夜都没睡好,隔段时间就要起来摸摸她的脉搏。
但是在裴照来接他们的时候,他把铃铛抱到马车上,盖好被子,却仍下来和裴照搭了个话:“阿照,我看你气色不好,昨晚没睡好吗?”
裴照确实没睡好,回去的路上,珞熙公主拉着他念了一夜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但他只是说:“可能是昨夜风大。”
李承鄞故意皱了下眉:“是嘛,我怎么没听到啊,自从回上京啊,这三年多了,就数昨晚睡得最好。”
他笑吟吟地伸了个懒腰,上了马车,留裴照一个人站在原地,呼了口气。
殿下,您的太子妃我们养不起,也不敢养,除了您大概没人消受得了这只爱咬狗的猫。
铃铛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刚准备用午膳,忽然听宫人通传,说太子殿下驾到,于是挑挑眉:“他?”
话音未落,李承鄞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听说你又高卧未起,把宫务都推给瑟瑟,你倒是惯会偷懒。”
铃铛伸手一指,问道:“来吃饭?”
李承鄞气势汹汹:“你这个偷懒耍滑的家伙,居然还有脸吃饭。”
铃铛“哦”了一声,施施然坐下,自己吃自己的。她最后的记忆还是浑身颤抖着,依偎在李承鄞怀里顺气,所以她为什么睡过头了,罪魁祸狗心里没点数吗?
所以……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一路避开所有眼线,成功把她送回承恩殿的?
李承鄞“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太子驾到,你居然连饭也不挽留一下,果然是不知礼数。”
铃铛又睃了他一眼。
李承鄞怕不是忘了,她的礼数全是太皇太后派人教的,他这样一骂,说得可是太皇太后,而不是她的父母。
李承鄞反而有些揪心起来。他就是怕铃铛昨天缠绵过后受寒,又一路颠簸回宫,引发旧伤,她这么不说话,李承鄞心里紧张——莫不是嗓子又肿了,说不出话?
思来想去,他决定再刺激一下铃铛:“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铃铛终于擦了擦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食不言寝不语,太子殿下礼数周到,想必比我清楚的多。”
要不是她的好心情从深夜持续到了现在,她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李承鄞的。
李承鄞也在细细打量着她,很好,回嘴有理有据,声音中气十足,胃口也不错,看起来状态很好。
永娘问道:“太子殿下可否在此用膳?”
铃铛似笑非笑地看了李承鄞一眼:“他去青鸾殿吃。”
李承鄞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怎么,提起裙子就不认夫君了?铃铛这个冷酷的女子!那裙子都还是他给换上的!
铃铛望着他笑。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看李承鄞的心情不断起伏,表面上还得装没事人一样。这样逗他多好玩啊!
李承鄞瞪了她一眼,见她真的没有要挽留他的意思,于是气鼓鼓地说:“谁要在你这里用膳,今天是瑟瑟的生辰,我只是来警告你,不要去打扰我的瑟瑟。”
说完,他气鼓鼓地离开了承恩殿。
永娘担忧地叫了一声“太子妃”,劝慰道:“您把太子殿下气走了,可怎么办才好?”
“那你想怎么办?”铃铛笑得狡黠,“让我主动给他示好,是吗?”
永娘劝她:“太子与太子妃毕竟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呢?”
铃铛吃饱喝足,于是攀着永娘的胳膊,问道:“永娘,你想没想过要嫁给什么人啊?我给你指婚。”
永娘愣了愣,笑着摇摇头:“婢子服侍太子妃就够了,太子妃,太子是您想嫁的人吗?”
铃铛歪着头,想了很久,才说:“永娘,你知道吗,其实人要不断失去,才会不断满足。”
“能吃好喝好玩好睡好的时候,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有多好,可是站不起来以后,偶尔能站起来,就是最幸福的事。我觉得,要是我身上生了褥疮,我也会觉得只是躺着,身体完好,就很幸福了吧?”
永娘赶紧带着她“呸呸呸”,道:“太子妃,这种话不详,生了褥疮人就不好了,您可不能这样想。”
不好了,就是要死了。说完这话,永娘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求太子妃赐婢子死罪。”
铃铛望着她,叹了口气:“永娘,起来吧。”
她是不到十岁就被带进宫里的孤女,一生都在宫里挣扎,在她脑子里自己永远都是下人,想对她好,还得小心翼翼地顾及她的脸色。
李承鄞说,如果废奴,那些奴隶主会非常反对。现在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奴隶主呢?没有永娘这种人,谁来伺候她呢?
说实话,自己享受的时候,她的心思真的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铃铛不愿意再去想,而是把话题转回李承鄞。
永娘还在说:“太子妃身上没有一个褥疮,当真是一件幸事呢。”
是啊,这是她今生最幸运的事。
“还是说回李承鄞吧。”她笑着摇摇头,说道:“李承鄞吗,是,也不是。我以前想着要嫁给爹爹和哥哥那样的人,而李承鄞……”
李承鄞身长玉立、文武双全、地位尊贵,怎么看都是良配;可他也阴狠毒辣、冷漠偏执,和他讲不通道理,只能让他疼,让他留个疤,他才会长记性。比起沟通,他更适应的是被管教。
铃铛撑着头想,只怕他的出生,就是皇帝为了稳住当年如日中天的顾家,所以顾家没了,皇帝懒得在意他了。他满肚子都是蝇营狗苟,做事一点都不大气,一看就是父亲不管教,长在深宫这个龌龊地。
说实话,这是铃铛最讨厌他的一点。
她讨厌李承鄞利用赵瑟瑟,讨厌李承鄞去宠爱别的女人,更讨厌李承鄞自以为是替她包揽任何决定,还讨厌李承鄞满肚子的蝇营狗苟。李承鄞既不吃软又不吃硬,和他正面对着干,会被他直接杀死,可是软语相劝呢,他偏执到自以为是,根本听不进去。看来,也只有一次次在他面前扇他巴掌,或者“杀花”,这一条途径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要处理。
她重新跑了一趟鸣玉坊,约李承鄞在如园见面。
“刚好,我也要找你。”李承鄞犹豫了一下,道,“珞熙生日前一天,我留宿在皇后宫中,她授意一个叫绪娘的宫女来伺候我。”
“所以,你收用了她吗?”铃铛沉默片刻,问道。
李承鄞忽然委屈起来。他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可是次日药效再度发作,才来的如园,却看到他们一群人玩闹,独独避开他。说实话,当时李承鄞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妻子、朋友、表哥、妹妹,大家都齐聚在这里,都是围绕着他的人,却玩得开心,唯独不带他!
李承鄞气得眼眶发红,他甚至很认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当场给裴照顾剑赐个婚。若不是当天晚上确实一亲芳泽,现在裴照和珞熙的婚事可能都办完了。
李承鄞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收紧了起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