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人齐,李承鄞让裴照去叫了顾剑,他们几人短暂开个小会。
他向铃铛解释:“顾剑就住在附近,今晚是我叫他过来的,万一出了意外……”
铃铛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她没有疑惑太久,人到齐了,她拿了块李承鄞吃剩下的菊花糕,开始听他们复盘。
顾剑安排人挑拨高震与张参的关系,张参姨娘进宫告状,李承鄞揽下此案并将之交由赵士玄处理,赵士玄素恨高震,又担心李承鄞偏袒高家,因此提前带人联合大理寺与刑部,将高震缉拿归案,呈于朝堂。高相以退为进,请求彻查高家家产,严惩高震,却有文武百官一同求情,最终高震只判了流放。
李承鄞却两厢挑拨,成功让高家与皇后之间出现了裂痕。
不过却有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赵士玄派人,在流放途中杀了高震,因此才有了今晚皇后授意赐死赵瑟瑟之事。
“还有一件事,”李承鄞补充道,“高婕妤怀孕了。”
铃铛猛地抬起了眼睛,把剩下的半块菊花糕全部塞进了嘴里。动作太快,她手腕上的小银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未来你有什么计划?”她问李承鄞。
李承鄞沉吟了一下,说起了他的打算。
他打算试探皇后的反应,然后派人刺杀自己,用自己的性命达到扳倒皇后的目的,之后派出顾剑刺杀皇帝,让明月为皇帝挡刀,把当年顾家的案子捅到皇帝面前,同时嫁祸高家,利用皇帝扳倒高家和赵家。
铃铛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李承鄞就问她:“你有什么看法?”
“在高家看来,目前的情况是:高婕妤怀孕了,李承鄞不听话了。”铃铛轻声细语地说,“所以,你们说比起外甥女的养子,高相会更偏向自己的亲外孙,还是……不听话的棋子呢?”
“而高家外孙的得宠,就意味着李承鄞的失宠,也就是皇后倚仗的失势。皇后的两项倚仗,高家势必不可能和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现在她又怎么可能放弃你呢?”
“因此,你的计划有很大漏洞,皇后派人刺杀你这件事,不仅很难说服皇帝,反而会让皇帝把视线转到你身上。”
她的眼神闪了闪:“除非……”
顾剑和裴照盯着她,李承鄞也身体前倾,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皇后放弃了李承鄞、脱离了高家之后,还有另一个乖巧听话的选择。”她笑了起来,“自己的孙子和表妹的儿子,都是婴儿,你说她会更倾向于哪个呢?皇帝有五个儿子,可是现在还没有一个皇孙呢。”
李承鄞皱着眉头说:“绪娘的孩子不是我的,而且已经打掉了。短期内,我们没有皇孙可用。”
“我怀一个不就够了!”铃铛笑了起来,“别忘了,我能生育了!”
顾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承鄞却立刻变了脸色:“不行!”
他缓了口气,握住铃铛的手说:“太医说,你现在寒气还重,难怀、难保胎,更难生,身体养好之前,我不许你怀孕。”
“不必真怀孕。”铃铛垂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只要有孕的消息传出去,皇后就会立刻舍弃高家,转而力保我。到时候,她和高家之间的罅隙会进一步扩大,直到最后达成决裂。”
李承鄞不想让她暴露在高家面前,但也没有再次表示不满。不过既然要怀孕,没有他的配合是不可能的。他只要不留宿承恩殿,铃铛就永远“怀”不上孩子。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道:“关于高家和赵家,你怎么看?”
“为什么要把赵家放到最后?”铃铛想了想,问。
李承鄞答:“高相家大业大,如果提前解决了赵家,恐高家一家独大,反而不妙。”
铃铛眉头紧蹙,把玩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叮叮咚咚”的铃铛声响不绝于耳。顾剑和裴照听得都有些烦躁,但是没人敢开口制止。
李承鄞问:“你想到了什么?”
“高显与赵敬宇在西境形成互为犄角之势,但他们却都是我们的敌人。顾剑,你在西洲长大,你和柴牧,可对西洲所有渗透?”
顾剑愣了愣,说:“明远公主还在的时候,曾经组建过一支队伍,单独听命于她,不掺和潜龙使和高家的事。潜龙使只是一群为了复仇聚集在一起的人而已。”
李承鄞点了点头:“没错,明远姑姑故去的时候,这些人已经交给我了。”
在这些年的反复试探之后,现在这些人已经牢牢被他掌握在手中,被派去西洲卧底的,就是铃铛的亲哥哥梅观寒。他做将领不尽如人意,但是做起情报和卧底,却是实打实的得心应手。李承鄞有时候都会忍不住看看铃铛,再想想梅观寒,在心中思忖,难道这是家族血脉遗传下来的天赋?
“西境要是没了高显和赵敬宇,你手下还有谁能当此大任?”
李承鄞有些意外,难道她在盘算怎么样让高家和赵家同归于尽?
他说:“丹州节度使,乌曙,是我的人。”
铃铛愕然起来:“乌曙伯伯!?”
顾剑抱着剑问:“你认识?”
“当然认识!”聊起故人,铃铛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我爹爹是他的幕僚,从他还是校尉的时候,就是他的兵。他总说我爹爹是他的眼睛,还说要给我哥哥说媳妇儿,等我长大了嫁给他的小儿子!”
说到这里,她又笑着抱怨:“我小时候最讨厌他了,天天说我是捡来的,还天天拉着我爹爹四处去喝酒,喝得一身臭烘烘回来,我爹爹又要拉着我说话,说我和哥哥对他多重要,生我的时候他有多高兴……烦死了知道了知道了,臭老爹别念了,我都背下来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有些红了。她低下头,好一会儿,才说:“说回正事吧,我说到哪儿了来着?”
李承鄞提醒她:“赵家和高家。”
“哦,高家,对,高家。”铃铛喃喃地重复了两遍,才说,“高家死了高震,势必不可能善罢甘休。但是赵敬宇不能动,赵瑟瑟被废,还有谁能动呢……”
顾剑和裴照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赵士玄!”
裴照道:“高震杀了人,还私设赌坊,此时高家的威望必然受损,尽管近日高家被迫放弃了高震,断尾求生,陛下心中也必然不悦。如果高家还因为高震的事,私自杀害赵士玄,陛下势必会出手敲打高家。”
“若是此时,又有明月案发,就正好给了父皇将高家连根拔起的机会,母后为求自保,也将会站在我们这边。”李承鄞思索着说,“若是没了高家,想要扳倒她,可就容易了。”
他看向顾剑,殷切地说:“表哥,赵家当年在顾氏一案中出了什么力,你是清楚的。赵士玄的事,就交给你去复仇,如何?”
顾剑抿着嘴,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他纵身离开丽正殿,裴照见状,也退出去,留给他夫妻二人相处的空间。
李承鄞对她笑道:“你上次提到,想让我帮你找救命恩人,我找到了。他是刘胡子,二龙山的二当家,我已经命人护送他进京。这段时间父皇盯着我,等风头过去了,我带你去见他。”
铃铛点点头,说:“李承鄞,他能在西境纵横沙漠九年,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虽说你手下不缺人才,但是我想留他在你身边,你觉得如何?”
李承鄞暗自觉得想笑。
不是嘲笑,而是觉得有趣。
他喜欢铃铛这种,看见好东西就往他们的小窝里叼的表情,颇像一只叼着麻雀要送给他充饥的猫。
虽然这东西他不吃,但是这种心里想着他的感觉,他觉得非常满足。
他搂住铃铛,亲了亲她的嘴唇:“好,等风头过去了,我带你去见他。”
这个刘胡子,是梅观寒的手下,到时候,就留给铃铛驱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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