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下江非常想见金木研一面。神父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让他很在意,他总觉得这件事里的事情他必须查明。神代利世在赤和大厦捕食的那天晚上,松下江为了试探和敲打这个所谓“有着极其特殊赫子”的[大喰],的确出手打伤了她,但以她的恢复速度和强悍的攻击力,这点伤绝对不足以成为致命伤。
区区几根掉落的钢筋,不可能杀了她。
松下江本想去事发现场找找,无奈这几天永近英良把他看得很紧,再加上20区和附近频繁出现的白鸽,他根本没办法着手调查,连和山崎迷彦见一面都难,他自己势力的线索和[小丑]组织的情报也很难送到他手里。
唉,太难了。松下江叹了口长长的气。
“董香小姐,喏,”松下江敲了敲桌沿,有气无力地说,“答应还你的克克利蛋糕。”
“……”雾岛董香回头,看了垂头丧气的松下江一眼,没动。
现在正是午后,教室里几乎没什么人,董香又看了他半晌,稍微靠近了点,压低声线说:“喂,你这家伙,受伤了吗?”
要不然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
雾岛董香是知道松下江是喰种的,这家伙之前狼狈的时候来过店里。
那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挺早的吧。是这家伙还是个又冷又傲的小个子的时候。
那天也是个午后吧,董香留在店里帮忙。外面天气不算很好,阴云密布,却总是不下雨。空气很燥热,董香干杂活的时候还会出汗,等她终于把店里的桌面清理完的时候,客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她正准备去打理下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抬眼却看本来空无一人的阳台处突然出现了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她瞬间警惕起来。
“喂,谁在那里!”少女喊道。
那道影子没有答话。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从他的全身往下滴落。
董香愣住了。
下一秒,远处被阴云遮住的太阳重新挣脱出来,刺目的阳光将西边的天空染成暗沉的红色。昏暗的光线下,董香勉强看清了那道人影。
似乎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半阖着眼,冷淡的血红色的双眼静静地看着将他和董香隔开的反光玻璃,似乎有些出神。他伸出手慢慢地触摸着玻璃上的光点,那是阴云中苟延残喘的太阳映在玻璃上的虚影。他指尖划过的地方,缓缓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的水流。
董香瞳孔一缩。她冲屋内喊:“店长!”
顾不得其他,她冲向阳台,踏出玻璃屏障的那一刻,她微微抽了一口冷气。
“……”少年没有看她,原来他一直看的都是反光玻璃上的太阳。
赶来的入见等人连忙把他扶住带进了里屋。董香还愣在原地,看着满地氤氲的血迹,看着玻璃上那副血画——似乎是一家三口。
这样啊?是和我一样的孤儿吗。
店长拿来了清理工具,一言不发地处理着地面上的血迹。良久,他叹了口气,绕过董香,慢慢地擦掉了玻璃上的血画。
反光玻璃重新映出被阴云覆盖的西边天空,这次没有了太阳。
过了一会儿,入见折返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伤得很重,是[白鸽]。”
董香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我们要留下他吗,店长?”
年迈的老人笑了笑,说:“安定区本来就是为了帮助他这样的喰种设立的。况且他也还没醒吧,等他醒了自己做决定吧。”
入见叹了口气,倒是没有再说白鸽的问题,“不知道还能不能醒过来。”
“董香,”店长拍了拍还在发呆的女孩的肩膀,“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董香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空荡荡的玻璃,才迈步离开。
里屋内,少年身上干涸的血块和血渍已经被清理掉了,现在全身上下几乎都包裹着绷带,里面似乎还在渗血。他紧闭着双眼,眉头还在皱着,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店长靠近床边坐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黑发很刺,一如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冷淡死寂气息。
董香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一行人这样守着,直到一场久候不至的瓢泼大雨终于落下,这个伤痕累累的男生才醒来。
他一睁眼便瞬间亮出了赫子,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
“你们是谁?”沙哑的声音在雷声中响起,但却没有被雷声盖过。
董香看着绷带里渗出的大片鲜红,气笑了:“你说我们是谁?一无所知的白眼狼闯进了别人的地盘,被救了还不知道感恩,你——”
“董香,”店长打断了她,抬眸看向警惕的少年,摊开手表示没有敌意,“如你所见。”
“……”少年看了看自己身体上缠着的绷带,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扭过头,压着声音说了句“谢谢”。
“喂,你什么态度啊!”
少年转过头,董香这才发现他的眼眶很红,一时有些失语。
“是梦见了故人吗?”店长温和地问道。
少年收回赫子,缓缓坐下,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他没回答,只是把双手盖在自己的脸上。
“……我好没用。”
芳村功善走过去,摸摸他的发顶,“孩子,悲哀的不是不能复仇,而是不能在仇恨中活出自己。”
松下江愣住了,他抬头,在朦胧酸涩的视线中,他看见那双仿佛了然一切的苍老而安静的眼睛。
半晌,他收拾好了心情,声音恢复冷静,说:“抱歉,我失态了。请问能借我一套衣服吗?”
董香和入见对视了一眼,董香率先走了出去,没一会儿拿来了一套洗干净的衣服。
“喏,我弟弟之前的衣服,他比你长得快,你应该能穿。”
松下江接下衣服,勉强笑了笑。在店员们担心的视线中,他站了起来,“谢谢大家的照顾,但是我要回家了。”
回家,他父母不是——?
松下江仿佛听到了董香的问题,他顿了顿说:“我新找到的家。我哥哥在那儿。”
入见看了眼店长,芳村功善并没有阻止,只是说:“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以后有困难都可以来古董。”
松下江又说了声谢谢。
在漫天雨幕中,他穿好衣服,扯掉绷带,慢慢地远去。孤寂的背影在记忆中不断地拉长,最终和现在这个眯着眼睛笑的男生重合。
董香有些晃神。
“没受伤啊。看什么啊,董香,”松下江调侃,“再看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喜欢我了。”
回应他的是一记重拳。
“啊!好痛,你这家伙!现在我受伤了!”
“好久没去古董了你,”董香收回拳,拿过可可里蛋糕,边吃边看着他,“店长很关心你。”
“啊,刚好,我今天就打算去。”松下江揉了揉头,想了想说道。
刚好,听说金木研喜欢那里的咖啡,说不定我还能偶遇一下。
董香只是觉得小江是和自己有一样经历的好朋友,并不是喜欢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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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apture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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