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听到一阵脚步声,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那就是黑川伊佐那。
和伊佐那断联的这大半年,对,自从上次和他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时间真的过的很快,这期间我们谁也没有主动找过谁,也没再互相写过信,是赌气吗?其实我已经有些说不清楚了,但就像是较劲一样,我和伊佐那都是骄傲的、不肯轻易低头的人。
可人一生中又能有多少个“大半年”呢?
这世间有无数可能性,可唯有逝去的东西是不可逆的,那些错过的时间永远不会再回到我们身上,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还剩下的”,所以才更应珍惜当下。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每当我想起伊佐那最后说出的那句“滚”,就无论如何都做不了这个先开口的人。
脚步声越发接近,最后停在门边,接着把手转动,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黑川伊佐那出现在我视线中。
他一头漂亮的银白色头发被修剪到发根的位置,大半年的时间好像让他又长大了一点,一时间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但再看几秒就又会觉得,那张脸还是熟悉的面容。
只是我已经很久没再见到伊佐那温柔的笑容了,他也很久没有对着我露出过那样的神情了。
明明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但在房间里安静下来之后、在伊佐那平静的注视下,我在听到消息伊始的怒气已经消失殆尽。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伊佐那神情不变,率先站起身,“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少年院不是你这种周身不染一丝尘埃的金贵大小姐该来的地方。
“伊佐那。”
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各种各样情绪的话想说,但等我真的见到他的时候,除了他的名字,我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如果黑川伊佐那不愿意主动向你敞开心扉,那谁都无法靠近他。
而我已经不在他给自己划定的安全范围内了是吗?现在的黑川伊佐那拒绝我的接近,是这样的吧?
这个认知让我很是无力,我无法责问他为什么要做出报复致死这种事情,所以我最后问出口的只是:“为什么不见真哥?他很担心你。”
“与你无关。”
——不是这样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停下。
“大小姐的同情游戏还没有玩够吗?”
——住嘴。
“我不想见到你。”
——不是。
伊佐那的心声戛然而止。
因为我已经一拳头砸在了他脸上。
因为黑川伊佐那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我这一拳是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脸上,伊佐那整个人坐倒在地,椅子被他的身子撞翻,桌子也被带起,和地板摩擦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而他的唇角也和牙齿相磕,破皮渗出血来。
屋内巨大的动静外面当然也听得到,西川幸子焦急的声音很快在外面响起,“少爷!您没事吧?”
“不许进来!”我吼道。
门外匆忙走近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把视线重新转向靠坐在墙边的伊佐那,一脚踹开我面前挡路的椅子,那椅子在地上滚了几滚,直到撞到门上才停下来,“轰隆轰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响,格外让人心惊。
我一步一步走到黑川伊佐那面前,我看到他无所谓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然后继续用那副事不关己的神情看着我。
但凡他此刻露出任何一丝脆弱、受伤,或者说痛苦的神情,我想我都不会对自己心中那个“伊佐那完全不需要我”的想法坚定至此。
但是他没有,他也不会这么做,伊佐那绝对不会用自己“可怜”的一面换取任何人的驻足。
所以我也看不清他此刻的内心,我不懂,我真的搞不清楚了,从前他不主动说,但会通过默许等方式来间接传达他的想法,可如今他对着我只剩下淡漠。
我跪坐在他伸着的腿两侧,撑起身子自上而下看着他。
我们两个人靠得很近,黑川伊佐那脸上今天第一次出现了和平静、淡漠无关的表情。
“怎么?”他脸上浮现几分讥笑,突然抬起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朝他的方向狠狠一拽,同时屈起腿,用膝盖一顶,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滑地坐到他腰腹的位置、被钳制在他前胸和支起的腿之间。
这是一个极其暧昧、亲密,又尽显旖旎的姿势,即便我还丝毫不懂男女之事,但也能从伊佐那眼中看到些什么不一样的、我从未知晓的东西。
不,不对,我大约是见过的。
在歌舞伎町街头,那些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好像就是这样,带着无尽的沉沦**、带着**裸的渴望,却又无关半分爱意。
他用那只沾了血迹的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贴近他,同时别具暗示性地挺了挺腰,双唇几乎是贴着我的脸颊开口:“还是说,大小姐来少年院这种鬼地方就是想和我做些别的事情?”
伊佐那的呼吸打在我脸颊处,过分亲密的距离、完全陌生的强硬姿态、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想要战栗。
即便是冬日,少年院统一的衣服却不算太厚,隔着两个人的衣服我仿佛依旧能够感受到少年身上火热的体温,但我一颗心此时如坠冰窖。
伊佐那,伊佐那,黑川伊佐那,我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人曾经孤身闯进歌舞伎町救过我,曾经背着我跑在灯红酒绿的街头,曾经因为一封信就瞒着所有人大老远跑到我家楼下呆着,也曾经把宝贝的不行的、真一郎送给他的围巾小心翼翼地给我围上。
起初几次见面,他浑身是刺、满心防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一度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但事实不是那样,我从未真正走进黑川伊佐那的内心,从未。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力,伊佐那被我打的偏过头去,脸上很快浮现出清晰的掌印。
“你在对着谁说混账话?”我红着眼眶,一字一顿地问道。
曾经很喜欢一句听上去很是矫情的话: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伊佐那从未讨厌过一酒,他一直很喜欢一酒,但同时对一酒的感情又很复杂。
这种别扭的心态或许要一直持续到他自己真正能够意识到一酒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后才会平息,而眼下的情况大概就是,伊佐那想要“快刀斩乱麻”,殊不知这把刀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存在,握着这把刀的时候,他自己的掌心也是血肉模糊。
*伊佐那去报复对方这件事完全和一酒、真一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并非因为和他人的关系影响了情绪,只是自己的内心驱使他去这样做的。
想要暖化伊佐那还需要很多很多时间,这是我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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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少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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