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你终于有片刻悠闲能度过单人时光——本来是这样的。但你的上司兼暧昧对象强行加入了你的旅游计划。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可看见他的脸就会想起那成堆的文书和快要直面的目标。
你合上用于打发时间的书籍:“我要换个名字了。”
天,这件事明明早该提上日程,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一直延后。
他懒散靠在你的肩窝,雪白的发丝挠得肌肤痒痒。他替你翻了一页,低声提议:“黑川真怎么样?”
你后知后觉他是在向你求婚,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驳回。”
可不能就这么简单让他得逞,过个几年再说好了。
他显然也没想过这么简单便能跳级晋升为丈夫,但还是借题调笑:“看来我需要策划一场和初遇一样‘浪漫’的求婚。”
你狠狠踹了他一脚。
你们的相遇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彼时,距离你搬到新家已经过了两周,一个人坐在庭院中时,你时常会想独自住这样大的房子是不是太奢侈了。
但想到它比凶宅还夸张的低廉租金,便感觉自己走了大运还抓住了,又陷入满足中。
工作方面也意外顺利,你被附近一家公司以合适的薪资录取,待遇也不错。
“真!晚上的酒会你去吗?”
“不了,我还有事。”
公司的风气还可以,这样直接拒绝掉也不会被为难。一下班你就迫不及待地回家,后院里被你理出了个池塘,里面养了几尾金鱼。你躺在走廊上看鱼吃零食,感到无比的惬意。
就在此时,清脆的门铃响起。你说着“来啦”急急忙忙跑过去。
住处只有这点不方便,从主屋去大门都要进行百米赛跑。
邮递员似乎是没听见你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真一郎先生在吗?”
你猛地打开大门。面生的邮递员满脸惊诧地看着你:“唉?女的?”
你非常不爽:“怎么了,有意见吗?”
邮递员顿时满脸堆笑,眼神扫过标着名字的牌匾:“不不不,只是佐野小姐,有你的信。”
你没好气地一把抽过,关上了大门。拿在手中,仔细一瞧信封中央整整齐齐地写着收件人的名字“佐野真一郎”。你像是想起什么打开门,但邮递员已经骑远了。
“我也不姓佐野啊。”不由得喃喃出声。
你不常对他人提起自己的姓氏,能给女孩子取“真一郎”这种名字的当然不是什么正常家庭的意外,等新地方的一切安顿下来,你就打算去改名,彻底摆脱那个家给你留下的东西。所以对牌匾上原有的“佐野”,你也懒得去修改。
不过住在这里,又叫真一郎的,也只有你了。
是不是朋友在和自己开玩笑?带着满腹疑惑拆开信封,视线率先落在寄信人的名字上。“黑川伊佐那”,从未听闻的姓名。你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封信。
「真一郎先生敬启:
好久不见,最近你可还好?你离开后、我想你多半是看到了我难堪的模样,自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不再赘述,我与鹤蝶分道扬镳。好笑的是失去仆人后我变得不知道该干点什么,继续原本的计划显得太不幽默。
我去了菲律宾,说不定能找到亲生父亲或母亲的墓碑,或许还可以找到与我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亲人。
不过,写出这个词时总感觉想笑。见到他的时候,我会恨上他吗?说不定会毁了和他有关的一切。不过没有人认得我是谁的孩子,这点我还是明白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只是想彻底死心,或许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价值了。
在这里我也一无所有。」
内容很简短,你看得一头雾水,唯能感受到这是包含着痛苦与自嘲之情的文字,轻易牵动人心。翌日和同事谈及此事,她似乎也非常困惑:“是恶作剧吗?要不问问邮递员吧。”
“总感觉写得挺真情实感的,不像是恶作剧,”但同事说得也是你打算做的,“等下班我去问问好了。”
浓烈的好奇心让你巴不得下一秒就去。
好巧不巧今天有母公司的领导来视察。你眼睁睁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字过了原本下班的时间,不由在内心偷偷抱怨起来。
大家做的都是坐在电脑桌前的文职,比较内敛,往常时不时会有走动和聊天,以及点心的香气。但在你看来公司有一点很不好,“公司位于老街区,人流量却大,所以附近的排水系统隔一段时间便要维护”,这是大家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爆发的,混杂腐烂的鱼、铁锈的刺鼻气味的说法。你认为这种异味对工作者的身心都是一种摧残。
今天大楼内是死一般的安静,只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和呼吸声。
刚好领导走到你旁边。他有着一头雪白的短发,五官算是英俊,穿着很亲切的短袖短裤人字拖,但漆黑的瞳孔配合上厚重的黑眼圈却莫名让人觉得发毛。他瞥了你一眼,目光停留了许久。
你不动声色地挺直脊背,摆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在你以为领导已经看透你摸鱼的本质准备把你直接开除时,他却宛若先前只是不经意般收回了视线。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这片区域。你在旁边同事肃然起敬的目光下快速收拾好了公文,闪身下班打卡离开了公司。
去邮局却得知那位小哥今天休息了,你试图从他们那得知点什么,但忙碌的工作人员只是搪塞道,确实是寄给你的信,地址是对的,之后的话语都被淹没在漫天飞舞的信封中。
郁闷地回到家,赫然发现门口的信箱里已经被塞了一封信。
拿出信,和昨天一模一样的信封,不过字的位置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知道不是寄给自己的信,但心里和猫抓似的痒痒,眼珠子一转,想反正别人都说是寄给自己的了,看看也不算错吧?
这么想着,你躲在屋子里偷偷地拆开了这封信。
「真一郎先生敬启:
果然,我的生母不认识我。亲情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局,周遭所有都在讲述它有多美好,仿佛奇迹。但是我没能凭借直觉认出她,她甚至忘了和自己生小孩的男人。不过我早就知道亲情不是魔法,就像当初我错以为你是我的家人一样。
真一郎先生,你骗了我。虽然这件事已经过了很久了,我不再那么介意,但我依旧无法释怀。可以的话请你给我回信。」
哑然许久,你把信重新折好塞回信封中。
仿佛写在日记中支离破碎的呓语,剖白着自身最深层次的执念,却被一位陌生人看见了,你愈发明白这不是写给自己看的信”。
明知如此,你在之前还是打开信封选择窥探这位先生的内心。骤然迎接陌生又激烈的情绪,让你感到慌乱与最直观的道德冲击。
与隐隐作痛的道德感相对,好奇心腾升而起。
——“佐野真一郎”究竟是谁?
——究竟是怎样的巧合,才导致信寄到你手上?
——他们之间,又有怎样的往事?
你尝试调查,就当是闲暇时间的娱乐,要获得信息最方便的办法就是伪装成“真一郎先生”和黑川伊佐那对话,得到信息。
可你几番犹豫,并没有如此选择,说是调查,其实也没有认真。
好奇心不是必须满足的东西,自己没必要去窥探别人明显是伤疤的过去,哪怕是陌生人。你如此告诫自己。
你想没得到回信的话,这位先生再来几次就会放弃了。
然后你再也不看陌生来信,打算淡忘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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