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天前回复过经纪团队消息后没多久,休赛期的悠闲日子就结束了,洋子又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冬季赛的征程。
比起春、夏两季,这次她由于受到了米雅在马场的表现始终处于垫底水平的影响,最初的几场比赛跑得也不是特别好,成绩甚至达不到她往年的中位线水准,引得诸多媒体都在报道说什么‘黑川洋子是否江郎才尽’或者直接嘲讽她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噱头型车手。
日媒很多八卦杂志确实嘴毒,洋子自己还没有什么感觉,伊佐那看着这千奇百怪的报道已经扔了好几本进垃圾桶了。
“我没关系啦!你生什么气嘛!”反倒是正主,还得转过头来安慰这个坏脾气的男人不要太在意“那些杂志就是怎么耸人听闻怎么来,这叫标题党,懂吧!”
白发的男人还是冷着脸抄着手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这副模样反而让洋子看乐了。她凑过去拿双手的掌心穿过他的耳坠,贴在他的双颊上用力揉了揉后,又用大拇指按在嘴角两边给他硬生生扯出了个微笑来。
当然,这个‘微笑’并没有保持很久,便被他摇晃着头甩开了。
其实伊佐那已经在心里过了好几套方案,想着把这些杂志社全部搞垮;让那些嘴毒的家伙统统背上债务;以后就成为过街老鼠般在阴暗的角落里战战兢兢地活着……也许死了也不错。可这些话又不可能和洋子讲,甚至,他也不可能真的下手做。
这么多家杂志社、报社,他又不是完全在这个国度只手遮天了,自然没办法在洋子毫不起疑的情况下背地里做什么动作。
而且,真要说导致洋子最近状态不对的罪魁祸首,说不定还能算到他自己的头上去——米雅为什么在马场的表现不太好?这本来就是匹普通的赛马后代,甚至也没有太过特殊的血统,还算得上半道出家。
之前会爆冷,还不是因为绫子那个好大喜功的丈夫金春嘉津幸在背后搞手段吗?等这个人一死,那边构建‘杀猪盘’的骗子们也没了目标,鹤蝶又带着人上门给了他们好好一通教训,早就学得乖乖的了,动谁都不敢再动米雅。
当一切恢复正常后,这匹普通的赛马也只能跑出普通的成绩,不过当初那些真正算得上‘昙花一现’的名次让洋子有过一些期待,才会为此而像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家长般,焦虑担忧。
以至于她自己在赛场上静不下心来,压力陡增,必然也影响了发挥。
好在情感因素这种事情,对洋子来说就是一个暂时的过程。她也很清楚自己会比较容易受这些外在投射的影响,也早就习惯了如何去调整自己的状态……需要时间而已,目前这不就好很多了吗?
不然也不会还能有心情笑话伊佐那太较真。
“好了嘛!好了嘛!别想这些了,我觉得我明天肯定会超常发挥,你来看我比赛嘛!”
见对方甩开了自己的双手,洋子锲而不舍地又一次凑了上去。不过这次却是坐在了他的腿上,环着对方的肩膀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他的,给足了伊佐那这种似乎有点‘肌肤饥渴症’的人最想要的肢体接触和情绪价值。
下一秒,伊佐那果然就顺着这绝佳的机会,抬手按住了女人的后脑勺亲了上去。他可是连不能占便宜的时候,想办法也要蹭点好处,更别说这白送上来的,能忍?
两个人亲亲热热完,洋子趴在伊佐那的胸口上,戳了戳他没事跟着鹤蝶较劲儿练出来的胸肌,结果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手。眼看着他眼神有些不对,她便立刻又讲起了别的话题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我其实真的不太在意那些言论,甚至对于米雅的成绩也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是担心它会不会是身体问题还是如何。本来想着做赛马也是一时兴起嘛!要真的不合适,就提前退下来呗,何必折磨它?这么一说!我感觉我好像那种家长心态,哈哈!”
伊佐那靠在沙发的靠枕上听着洋子絮絮叨叨地说话,忍不住低头把视线落在了她的眼睫上,感觉她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一只,便抬起手来轻轻扒拉了几下。
“你喜欢小孩子吗?”
“嗯?!”洋子惊讶了一下,立刻抬起头来仰着往上看,然后就对上了伊佐那垂着睫毛看向自己的眼睛里,紫色的瞳孔在昏暗的灯光下如蒙星般微微晃动着“所以…现在我们该讨论这样的话题了是吗?”
总觉得一旦聊到这些后,接着就该是……结婚之类的事情了诶。
想到这些,洋子抿着嘴唇,逐渐觉得双颊有些发烫,也不敢直视对方了,便侧过头继续靠在他身上:“你想听真话吗?”
“这种事还分真假?”
“当然啊……要是对外呢,和不太熟悉的人的话肯定是会说小孩子多可爱呀,是人类的未来之类的…说起来我也确实对小孩儿并没有什么看法啦,单纯只是喜不喜欢的话,那肯定还是喜欢的嘛!但是……”
他听见洋子说话的语调随之急转直下,充满着他理解不了的低落。
“如果是我自己选择的话,我不太想要小孩儿。”
曾经的那段人生里,她见到过太多次了——在贫瘠脏乱的废墟中艰难生产的妇女;没有家人只能独自挣扎求生的幼童;被社会环境和世界意识激进裹挟的青少年……过于残酷的经历让她对于生育有着难以解释的恐惧。
“你知道WCNSF吗?哦,对!现在还没有这个词,其实就是Wounded Child No Surviving Family,意为‘没有幸存家庭成员且受伤的儿童’。”说着话的时候,洋子下意识收紧了一些抱着他腰的手,似乎在寻求某种力量。
那是在她死前不久才听说的新词,在那场时间跨越之大,细数起来可以上千年的冲突中,仅仅是才发生的几次,其儿童的伤亡人数也超过了整个近代所有战争的总和。大概对于很多只是了解事件的人来说,这些数字其实很难产生有形的概念。
但洋子不同,她从那个世界14年的护刃行动期间开始…这么说起来时间也不远了,那是她第一次作为正式雇员出外勤,然后就几乎一直常驻在战区没有再回去过,比谁都更直观地感受到人的弱小——太多稚幼的孩童还没来得及认识世界就永远离开;战火中长大的少年视死如归地冲向敌兵。
以及木仓林弹雨下还在分娩的妇女。
“真的很难讲那种感觉,一个女人最脆弱的时候,别说热水、干净的水,可能连水都没有,甚至没有担架,没有能量来源……然后在尘土飞扬蚊蝇肆虐的一块铺着破布的木板上,在临时围起来的这么一小块地方,不远处还有枪声,或者爆炸的?惨叫的?各种杂音交织……在那里,一个孩子诞生了。”
炽热的水珠滴落在了伊佐那的胸膛上,激得皮肤下的肌肉微微收缩,他一把扶起了洋子的脑袋,发现她果然是泪流满面,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面全是他看不懂的剧烈情绪。他只能回抱着她,想要安抚她:“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看了基金会收到的那些申请函的报告?怎么会讲得这么…”
像是身临其境了一般。
“抱歉,伊佐那…”洋子坐起来,抬手用掌心左右擦了擦眼泪,又扯着嘴角笑了笑:“可能是我同理心太强啦!就好像自己也……所以我就是很害怕嘛。我总觉的生命非常重要,却不知为何也低贱得可怕:生,以及孩子本身,都让我充满了不确定以及难以信任。”
“我们的孩子不可能会变成这样!”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以我们从小的经历来看……伊佐那,你说一个健康完整的孩子需要在如何完满的环境中,需要多少爱和正向的滋养才能托举ta最终能直面这个世界的真实呢?”
看着被泪水洗刷过后,洋子清凌凌的双眼,伊佐那却没办法找到合适的语句去安慰或者反驳——他不明白对方的恐惧源自何处,自然也无法找到落脚点去解决她的担忧。
甚至,他明白她是对的。在他们互相都需要靠彼此才能抵御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还做不到成为一个正常的父母或者说,教育者。
洋子有时候,像是一个巨大的解不开的谜团,当他觉得已经很了解她很贴近她了,却又总会在某个时刻发现……他们之间很遥远。曾经他以为像如今这般便是拥有了一切,可现在那种患得患失并没有因为两人越发亲密的关系而消退。
所以他才会问出这个问题,他在各种**里,在整个风俗行业中见惯了为了孩子不得不下海的女人。伊佐那以为洋子是喜欢小孩儿的,他想着如果两人有了孩子,那肯定会更加捆绑在一起,而自己期望的‘家族’也才能真正的建立。
她会是一个比谁都好的母亲,比自己人生中曾顶过这个头衔的女人好亿万倍……所以哪怕以后自己不小心让她看到了真实的内里,她也会选择原谅的,对吧?
伊佐那是这样想的,可他却没料到对方会委婉地回绝。
到底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让自己不再为此而感到痛苦和焦躁?现在的片刻温馨就像是吃着一颗裹满了糖衣的毒//药,不知道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何时落下。
结婚,生子,组建家庭,这难道不是能让人感到幸福安定的事情吗?
“好啦——那种事情不是太早了吗?谁知道后面怎么样嘛……况且,虽然我们程序上结婚了,可形式上我什么也没答应诶!伊佐那你不能这么狡猾,直接跨过很重要的那一步哦!”
洋子没办法忍受此刻略显沉重的氛围,所以她很快收拾好情绪,一边起身准备去浴室洗澡一边抬其一根手指跟伊佐那摆了摆,开着玩笑这样缓和道。
是,没错,洋子也才刚成年没多久,还早着呢,女孩子可不能太早生小孩儿,他还有的是时间改变她的想法。
所以他才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哪一步?”
“哼!”围着块毯子刚往走道那边几步的女人便转过头来,朝他挤了挤眉毛一副生气的模样“少装蒜!”说完,又憋不住笑嘻嘻地跟他挥了挥手。
仿佛那些沉痛的‘过去’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一般。
伊佐那:得想点让洋子跑不掉的办法【阴恻恻
洋子:拒绝捆绑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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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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