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这样呢?
太久了…
“我当然记得她。”
脑海里乱如麻团,让他一时头痛不已,顾栖低低的喘息了几声,旋即嗬嗬的笑开了。
从他懂事起,知道了什么是身份之差和尊卑优劣后,他这可笑而又荒诞的一生便开始了。
所谓的鹏坠九霄,鱼溺深渊,世人所说的一切瑰丽,也不过是漫长而又壮烈的退场。
思绪倥偬间,顾栖拖长了语气,面色平静的像一潭枯寂的湖水,他带着笑意,搅碎那片冰封的湖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装作无辜:
“她之所以会过的那么惨,都是我费尽心思算计好的,我怎么会不记得她……”
话未过半,顾栖便明显感觉到了空气里流动的寒意,但他丝毫未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后,便继续说道:“顾修,我若是说,当年你们所遭遇的那些罹难,都是因我而起,你信吗?”
这次,他没再喊大哥,而是直接念出了对方的名讳。
两人间原本还温热的火苗,在这句疏离的话说完后,霎时间便熄灭了涨势,既迅速,又无情,让顾修本就微裂的心境又乍然的平添了一根刺。
疼的他不禁蜷紧了指节…
顾修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狠狠的一咬牙关,而后再度抬起眼帘,瞳孔中的血丝如同细细的网一般斑驳在了他的瞳仁旁,直逼的他血气上涌,连额际都迸出了几根青筋。
阔别十余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再次让这种痛感锥心而入的人,会是自己的亲弟弟。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一字一顿,短短的不到十字,顾修却恍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自然知道。”
顾栖清冽的笑开,声音琅琅,他似是在讲述回忆一般,神情格外的认真,但这副表情变化落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却如同一把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剜在了心头。
“我做的事可太多了,早到阿伊的身份暴露,晚到她为你献祭,这桩桩件件,其实都是我的手笔。”
说着,顾栖又开怀的笑了一声,他颇为畅意的弯着眉眼,像是极为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诶,差点忘了,你还记得那两条穿透她琵琶骨的火链吗?”
“…”
闻言,顾修的身子晃了晃,他不敢置信的望着顾栖,似乎对面的那人陌生无比,全然不是他所熟知的模样。
“武魂殿内除了我,还有谁会使得一手精纯的火?”
而且用精火煅烧的铁链,会牢牢的锁住罗伊的魂力,让她难以抵抗,无力挣脱。
“你啊,你别这么看我,小时候你一这么看我,我就知道,我又要多练一个时辰的剑法,不能吃饭了。”
顾栖垂下眼,那根根分明的长睫轻柔的敛着,衬的他的表情分外乖觉:“从小到大,你是长子,受尽宠爱,而我…一个卑微的奴生子,像个臭虫子一样,在那些人的冷眼里,打骂里,没有脸面的求生着。”
“这世界的恶意真多啊,顾修,我还是很感恩你能帮助我进入武魂殿的,所以这么些年,我这么努力,用我挨过的所有打骂,帮助你,成就了你,阴阳双绝,听起来多飒呀…”
顾栖歪着头,笑的眼泪都冒了出来:
“天之骄子,做了这么多年的流浪儿,你终于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吧?”
“让我想想…我还有什么忘了跟你说…”
“哦,对了,阿伊的嗓子为何会哑,你们一路的行踪动向又为何会暴露,还有孟家是怎么和武魂殿找上门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你的好弟弟———顾栖做的。”
轰隆———
一声巨响,头顶上的方寸天空骤然变了颜色,数不清的黑云滚滚而来,以压境之势,遮盖住了浩转流连的铅灰。
这场雨,越发的冷了。
“是不是很惊讶?很痛苦?这会儿你是不是恨极了当年的自己,为什么,为什么要可怜一个狼心狗肺的人?”
凉意缠身不散,顾栖唇角的弧度一耷,抬头望了眼这片渐变的天幕,随后,他神色轻松的瞰向了顾修。
“装了太久,我差点都忘了,我顾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她知道些,可惜……”
他亲手将那道光掐灭了。
霜飔飘空,飖冰带雪,乱飐的惊风步履匆匆,成漩涡状般猎猎而过,在淡薄晶莹的冰面上徒劳无功的,留下了一片残影。
剑境才微微打开,便已是这般的凌寒慑人,透骨侵肌。
顾栖缓慢的呼出了口热气,随后眼见着这道白雾被席卷上来的寒意吞噬成了星星点点的雪花。
“你的清濯,在断过一次后,倒是锋锐了不少。”
顾栖话音略顿,指节在掌袖中与指腹互相摩擦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眉眼如云山蒙蒙般,藏尽了风致。
“别生气,我还是做了件好事的,那两个用火链打穿她琵琶骨的人…你还记不记得?”
他含着抹狠戾的笑,眉眼宛然拢月:“我一个也没留,他们化成了灰,都被我扬进土里了。”
语毕,镜面四裂破散,压制了许久的焰火终于在此刻葳蕤而出,在一番别有用心的引路下,一路势不可挡,和冷峭的寒风紧紧的相交相融。
兄弟两个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出的手,寒芒深袂隐微,流火铺张扬厉,似开了刃的利剑与淬了火的刀锋在针锋相对一般,各自气势凛凛,互不相让。
两个人的斗篷尽数被对方的剑意割裂划开,随即被烈风卷扯,一掌按在了水洼里。
失去了斗篷的遮盖,雨滴便蜂拥而至,争先恐后的拊打在了身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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