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行人走走停停，花了相当一段时间才抵达了史莱克学院，正好赶上招生季的尾巴。
虽然最开始是作为学院而建立的，但经过一万年的发展，如今的史莱克已经扩建出了一整座繁华的城池。唐雅和贝贝带着另外三个人走向专供学院使用的东城门，这边入口处聚集着大量的人群，不止有来报名的新生，还有许多商贩，其中不乏一些售卖吃食的。
千重夜坐在唐银的臂弯里，半张脸仍藏在领口处的绒毛间，眼睛却盯着某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冷不防一根手指伸进绒领，逗猫似的挠了挠他的下巴。
“想吃吗？”唐银柔声问道。
千重夜犹豫了一会，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唐银于是扭头跟唐雅和贝贝说：“不好意思，我去给阿夜买点吃的。”
贝贝点点头，唐雅更是欢快地说：“没问题，阿夜弟弟要多吃点啊！多吃才能长得壮。”
千重夜不吭声，眼睛却快速地眨了眨，像是回应。唐银摸摸他的头，随后抱着小孩儿走向糖葫芦小贩，掏钱买了一串给他。
“只能吃一颗。”唐银拿着糖葫芦在他面前晃晃，义正词严，“吃多了等会就吃不下饭了。”
千重夜歪头看着他，长睫毛轻轻扑闪着，声音软软，“哥哥。”
唐银点点他的鼻尖，“撒娇也没用。你本来就是小鸟胃，再吃这么多甜食，还要不要吃饭了？”
千重夜垂下眼睫，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叫人觉得委屈。唐银看得又好气又好笑，腾出两根手指掐他脸颊，“小麻烦精。想吃明天再给你买，行不行？”
千重夜这才乖乖地嗯了一声，张嘴咬住他喂过来的糖葫芦。牙齿咬碎甜蜜的糖衣，内里的山楂酸甜适口，其实味道很不错，但千重夜还是微微皱起了小脸，模样更可怜了。
这时候他们俩也正好回到了同伴身边，唐雅见他这样，忍不住问道：“这家糖葫芦不好吃吗？”
千重夜认真咀嚼着，没有说话。唐银代替他回答：“应该还可以，就是阿夜口味比较淡，不太习惯这个味道，只能偶尔吃一吃。”他继续把那颗糖葫芦喂给千重夜，一边好笑地问他，“明天还要吃吗，嗯？”
“……要。”小孩儿又咬了一小口，语声模模糊糊。
“嘴硬。”唐银无奈地摇摇头，没再给他喂了，自己把剩下的糖葫芦吃掉。等他找地方把签子丢掉回来，贝贝这才说道：“这边是史莱克城的东城门，报名在城门外进行，除了确认年龄和魂力以外，还需要至少主城级别的推荐信。不过，以阿夜弟弟的天赋，再加上唐门作保，拿到一个考核机会还是没问题的。”
“推荐信？”唐银想了想，问道，“大概是什么样的？里面会写什么？”
唐雅在边上比划了一下，“就是很普通的信啦，写点客套话，再写点推荐语。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信件末尾的印记，这个印记代表着推荐人的身份，一般人无法伪造。”她想了想，举了个例子，“比如说，要是天斗城要推荐学生过来，信件上就会盖天斗城城主的公印，而启用公印是需要上报留档的，每个公印都可以追溯到对应的记录，基本没办法造假。”
霍雨浩疑惑地问：“但是，这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出问题吧。要是真的有人造假没被查出来，会怎么办？”
唐雅噗嗤一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哎呀，要是真的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造假造得天衣无缝，那就收进来呗！都说了我们可是怪物学院，就算行为怪癖一点，也是正常的啊！”
唐银和霍雨浩都了然地点了点头。千重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了想，也学着他们点头。唐银没看他，手上却很自然地呼噜一把小孩儿的脑袋，沉吟片刻后，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其实是有推荐信的。”
“啊？”
唐银拂过腰间佩囊，手指从中夹出了两封信件，在三人面前晃晃，“我和阿夜的推荐信。”说着，他将其中一封递给贝贝，微微一笑，“这一封是我的，麻烦你帮忙转交给院长。”
贝贝愣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唐银只是微笑，并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沉默一会，接过了信件，“我知道了。”
唐雅看了看唐银，又看了看贝贝，若有所思。
既然有推荐信，报名就更简单了。千重夜看了看排队的人群，又扭脸盯着唐雅和贝贝，慢吞吞地说：“要自己报名吗？”
那边似乎都是些来报名的少年人，没怎么见家长的影子。
唐雅：“呃，这个……非特殊情况下，学院确实不允许外人进入来着。”
千重夜下意识攥了攥唐银的袖口，又很快慢慢地松开了。唐银反倒主动蹲下来把人放在地上，自左腕处摘下一根编织绳，仔仔细细地缠绕在千重夜的手腕上。
那是根深蓝色的绳子，材质不明，触手细腻柔软，隐隐蕴含着一种鲜活而蓬勃的气息，一缕金丝镶在编绳之间，神光流转、格外不凡。编绳尾端还垂下两颗小巧莹润的珍珠，也是灿烂的浅金色，唐银撩了撩它们，对千重夜说：“这是给你的魂导器，要好好戴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许摘下来。魂力输入珍珠里，就可以打开储物空间了。”
千重夜捂住手绳，轻轻嗯了一声。唐银又把推荐信给他，低头用脸颊贴了贴小孩儿冰凉的手背，“明天见。”
说完，唐银大步向人群外走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眼看着家长终于走了，唐雅趁机冲小孩儿伸手，有点儿跃跃欲试地想揉他脑袋，“阿夜弟弟，你牵着我的手吧，这里人太多了，万一走散就不好了。”
千重夜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很严肃地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而后小步从后面绕了一圈走到霍雨浩边上站定，像颗滚来滚去的小毛球。唐雅先是被狠狠萌了一下，紧接着就被千重夜防贼似的态度戳碎了玻璃心，沮丧地说：“我也没有这么恐怖吧……”
贝贝没好气地说：“你觉得呢？”他又跟霍雨浩解释，“阿夜弟弟年龄太小了，至少得留个人看着他。雨浩，你要先进去学院，还是等阿夜弟弟这边考核完再去？”
霍雨浩想了想，说：“等阿夜弟弟一起吧，我也想看看新生的考核。”
贝贝点了点头，又拍了唉声叹气的发小一把，带着三人去报名处排队。
他们来得晚，报名的人已经不像招生季开头那么多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轮到了千重夜。负责考核的也是个学生，看到贝贝，立刻肃然起敬，“贝学长，您回来了。您这是带人来报名吗？”他的目光下意识就落在适龄的霍雨浩身上。
贝贝：“嗯……”
“你好，我要报名。”一只手将信封按在桌上，学生目光下移，这才看见刚比桌子高半个头的千重夜。他有些懵逼地张了张嘴，又看向贝贝，眼见对方肯定地点头，这才慢半拍地说：“好、好的……”
他拆开推荐信看了一眼，又懵逼了——海神岛？嗯？？？
贝贝见状，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学生纠结地说：“没、没有……”他目光诡异地看了几眼千重夜，想了想，还是折起了信纸，“这位……嗯，千同学，麻烦你把手伸出来一下，我确认下年龄。”
千重夜踮起脚尖，把手递给他。学生也不好意思让这么个小孩为难，赶紧走出来给他摸骨龄。这动静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瞩目，千重夜不禁把脸往领子里缩了缩，唐雅、贝贝和霍雨浩也立刻围在他身边，挡去了别人好奇和探究的视线，唐雅还叉着腰，没好气地喊道：“看什么看，不都是来报名的吗？管你们自己的考核去。”
话虽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好奇地往这边看。千重夜下意识挺直了脊背，眼神幽幽，看得对方莫名一阵紧张，摸完骨就赶紧缩回手，“……年龄没问题。同学，把武魂放出来吧。”
幽光如暗色的岩浆喷薄而出，一瞬间笼罩了全身，漆黑羽翅携着风火之声张开，又温顺地合拢在身后，千重夜抬头望向对方，银色虹膜闪出一抹迷离而妖异的光芒，“可以吗？”
学生震惊地看着他身上的两个黄色魂环，一时间说不出话。附近报名的人群也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喧哗声。贝贝连忙拍了下对方的肩膀，催促地说：“赶紧登记，我好带着他们进去。”
“哦、哦……”学生懵懵地点头，游魂一样回到座位，提笔在册子上写下千重夜的名字。等千重夜登记完了，贝贝又指了指霍雨浩，“这是唐门新推荐过来的学生，霍雨浩，免试入学，麻烦你也登记一下。”
学生又记下了霍雨浩的名字。
登记结束，贝贝和唐雅赶紧带着霍雨浩和千重夜跑了，只留下议论纷纷的人群。
#信
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如学院准许，希望能容在下暂住一段时间，日后定有回报。
落款，海神岛。
……
“海神岛……呵呵。”
穆恩躺在摇椅上，将信件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阵子，这才将之贴在了自己怀中，指尖正好搭在信纸右下角的徽记上。
——信件的内容和落款其实都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落款旁边，那个小小的金色三叉戟印记。
倘若换任何一位阁老在此，或许也能察觉到这枚印记的不凡，却绝不会像穆恩这样感知清晰。这不仅是修为上的差距，还因为他如今这种特殊的存在形式，更能够观测到许多常人不可见的东西。
更何况，这封信件，甚至在实物还没给到他手中的时候，就已经“传递”到他这里了。
“连传说中无尽之海上的那座岛屿都现世了，看来，这片大陆，又要出现巨变了啊……”
摇椅轻轻晃动起来，老人闭上眼睛，重新恢复了欲睡不睡的状态。
学生：内院的推荐信推到我们外院来干嘛？
学生：嗯……算了，老师们这么干肯定有他们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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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银：勿cue，只是来养老婆的罢了。信？当然是现编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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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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